第四十六章 乌鸦嘴
“我姑且猜一猜好了，我想当年就是你和【冰川兴产】有背地里的交易，包括井原在内的卧底警员，也是你出卖的。
“而在交易中，和你接头的人，正是冰川响神，当年你出卖井原后，为了避免暴露，将非法卧底调查的井原击毙，并且用交换枪膛的方式，将鉴定结果显示为安藤误杀了井原。
“之后安藤辞职，神崎贤造申请调离，你也松了口气，不过不久前你发现，黑木还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并且已经快要抓到冰川响神！
“无论是什么罪名，只要冰川响神被抓到，黑木都一定会讯问和当年案件有关的事情，为此你在行动前一刻，用给冰川响神发了暗号，令他逃了出来，并且他以为你是去接他的。
“不过实际上你的选择是，将冰川响神灭口，并且趁着证物在神室署的时候，将枪膛换给了黑木……
“因为这次陷害没有成功，而且你担心死者是冰川响神、交换枪膛这些事情流传出去，安藤会怀疑，于是将他约了出来，并且杀死。
“至于植村，你告诉他自己发现了松原光，作为当年安排井原去非法卧底的警方领导，植村希望能够补偿松原光，于是通知了与井原关系极好的神崎。
“不过却没想到，这本来就是你布下的、要陷害松原光的杀局！
“虽然植村通知了神崎贤造，令他最先赶到现场，稍稍打乱了你的计划，令你没时间伪造现场，但是你看到神崎贤造着急离开，而不是报警时，就明白他已经相信是松原光杀人。
“于是你利用神崎贤造的心理，令他去给松原光定罪……
“哪怕之后对神崎贤造的灭口失败，你也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坐实松原光的罪证，并且杀死她！
“这样即使过两天，神崎贤造醒过来，案件也已经死无对证，加之他一开始的确是在包庇松原光，他对你的怀疑又并没有证据，根本无法动摇什么。
“于是你匿名联系了松原光，告诉他‘泽登在此时、会在此地’，并且还通过储物柜，将杀死植村、安藤的凶器手枪，交给松原光，赌她会来袭击自己。
“当然，我想这枪里面的枪管，你应该已经做了手脚……”
白石一边说着，一边戴上白手套、从藤手中接过手枪，卸下里面的枪管，果然……
“嗯？这枪管……”藤立刻发现这枪管不对，只是她对枪械并不在行，并没有立刻发现违和感在那里。
白石则是枪管对着泽登的眼睛，凑近到他面前，贴近说道：“这根本不是专业枪管，并没有膛线，这样一来，即使是神枪手来用，子弹也完全没有准头可言，而且射程大大降低。
“而且弹头也被磨得更尖锐了，这样一来，子弹更容易穿过身体，而不是留在身体里，造成的杀伤力其实更小。
“换而言之，如果被远程射击，根本打不到人，而如果在近处射击，尖锐子弹也注定不会造成致命伤……
“当然，这些都只是以防万一，实际上你的第一选择是，在她开枪前就杀死她……至于膛线的问题，只要再用你的老办法，将有膛线、而且是凶器的枪管换给这把枪就可以。”
泽登这时脸色难看道：“这只是你的推测！”
白石点了点头，之后补充道：“没错，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为什么你早上偷偷来这里、还在储物柜里放了一把没有膛线的枪，不知道你能不能给出其他解释。”
“我……”
泽登还要说什么，白石直接打断道：“而且……我想真正凶器膛线的枪，你应该有带着吧？如果要先把证物送到警署，再做手脚的话，风险就更大了，尤其是现场还有米花署的警员在，证物有可能直接就送去警视厅了。”
泽登这时已经肥肉乱颤，额头上都是油腻的汗滴。
只见白石说着，直接站起身来，看着还举着枪、不过大多已经垂下枪口的神室署刑警道：“在场所有神室署警员，立刻放下枪，接受搜身！包括休息室等所有放了个人物品的地方，都给彻彻底底地搜！”
“等……你们没有……”大仓这时还想要辩解什么——的确米花署现在没有搜查令。
不过……
大仓刚刚开口，神崎的枪口直接调转过来：“把枪放下！手指从扳机上拿开！”
大仓：……
这种时候，大仓也怕他公报私仇，只好慢慢蹲下、放下了枪。
与此同时，在一番搜索后，源在泽登休息室的外套里，找到了套在警棍上枪管！
“泽登，你猜这膛线，最后会和凶器一致吗？”白石将枪管放在泽登面前。
不过现在的泽登，已经双目无神，似乎是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
“神崎刑警，你去给陪证人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在警署录笔录。”白石这时对神崎提醒道。
还有一位“证人”……
那就是因为泽登的匿名消息，而赶来了这里的松原光。
……
白石本来以为，第二天少不了要被叫去警视厅挨骂……
毕竟这次对泽登的逮捕，闹得太大了！
不仅当着那么多普通民众的面，揭穿了高级警官是杀人犯，而且揭穿了当年“非法卧底调查”的事情。
警方在这方面，有多在乎“面子”？
当年井原死了之后，都没人把他的身份说出来，因为是秘密调查，所以对他的家属都没有说实话，就仿佛这个人，真的是暴力组织的人一样！
相比之下，就能想象，白石这次的所作所为，在其他人看来有多出格。
不过事实证明，白石的“以为”其实错了……
不是第二天被叫去！
当晚，白马就加班叫白石过来挨骂！
6月29日，晚上七点多，警视厅大门口……
只见白石谨小慎微的配合着安检，之后满脸愧疚的去了警视总监的办公室。
一直到九点多，白石才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警视厅……
甭管是不是真的被训，反正白石是做出一副被狠狠斥责的样子。
事实上这两个多小时，白马总监的嘴，的确一直都没闲着，一直在叨叨。
从搜查中的公共安全保障，到亲属回避原则……
将此案中米花署的成果，贬得一文不值！
不过……
也就只是“一文不值”，没提其他的，表面上看，只是无功无过。
白石之后也做出“灰溜溜离开”的样子。
白马的训斥，算是平息了一些真正的指责……
毕竟加班的可不只是白马和白石，各大报社、新闻网站，也都立刻报道了这起“神室町署长杀人事件”，从最近的三起杀人案，到二十年前的违法卧底事件，都被挖出来！
整个警视厅宣传课，都在加班、面对舆论质疑……
好在明面上，白石当然不能受什么处罚，不过……奖励也别想了。
对外警视厅高度赞扬了白石、赞扬了米花署，可是在实际处理上，将案件功劳放在了冰川响神案搜查本部的负责人……也就是二宫的头上，在宣传上也有侧重，削弱了白石的存在感。
本来就准备调走的二宫，这下彻底离开了搜查一课，甚至……离开了警视厅！
白石九点多离开警视厅后，来到一家小酒馆，只有围着柜台的一圈座位的这种，等了大半个小时，只见岩田鬼鬼祟祟地来到门口，左看、右看，接着低头进来，坐到了白石旁边隔了个位置的地方。
“没人跟踪你……”白石白眼道。
“算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宣传课长说要追杀你。”岩田撇了撇嘴道。
没错，是白石约岩田出来，不过这个时候，岩田也很是小心，搞得像秘密接头一样。
……
“什么？神室署长？居然被外放了？”白石听到警视厅后续的安排，也不由得惊讶。
没错，二宫升职的同时，也被外放了。
正是接替了神室署署长的位置，也就是警视正警衔……
这对准职业组的二宫来说，倒也算不上非常糟糕的结果——毕竟他本来就不是职业组，最高也就警视正了！
如果他能做到“搜查一课长”，那对他个人来说，当然是极好的职位。
不过外放出来做署长，也算不上闲置，只是恐怕没什么机会回去了。
“嗯，而且人事课那边，最近也会找黑木和神崎谈话，肯定要把他们俩调走一个，不过……黑木调走的话，应该有机会升职。”岩田顺便透露了另一个和米花署更有关系的消息。
毕竟黑木的亲爹差点被杀，神崎的亲爹已经被揭露是作为非法卧底、被隐瞒了警员身份，直到被击毙，总要给些补偿——“非法”也是当时整个体制的非法，又不是井原脑洞大开、自己要去做卧底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神崎升职？
他入职都还不到一年！
“算这帮人事课的，还干点人事。”白石嘀咕了一句。
“听说这次是小田切部长，一反常态，在会议上差点和田中部长吵起来。”岩田说出了自己听说的八卦。
白石当然知道，小田切和田中的关系一向不好，不过小田切不是冲动的人，在会议上和总务部长争吵这种事情，的确算是“一反常态”。
不过……
“难怪……”白石倒是不觉得奇怪。
当年东都暴排条例出台，小田切挑起组织对策部的大旗，白石也是这时进入组对，清楚那段时间的事情。
组对部是那个时候建立，不过组对课是早就有的，只是之前一直在刑事部更是“由来已久”。
组织犯罪对策部也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加上麻醉对策等等部门，重新捏合到了一起。
小田切当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数量庞大的“非法搜查”的操作，全都洗白了！
虽说法不溯过往，当时允许的手段，不代表之前是合法的，就像卧底搜查……
但是小田切第一件事，就是将大量的、没有身份卧底警员，全都在流程上规范，也就是令他们有了身份，由此作为“聚收众人之心”的起点。
这也是为什么，白石在听说“你的父亲是警员”这句话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真实意思——当时白石见过太多这类事情。
功利地来说，小田切的确是邀买人心，不过这也说明，小田切的确看不惯这种“只讲个人牺牲”的事情。
不允许卧底调查的意思是“不允许派遣卧底”，不是“警方高层不需要为强行派遣的卧底负责”。
“不管怎么说，杀警案终于结束了。”岩田松了口气。
……
6月30日，周五。
回想起昨晚岩田的感慨，白石只想把他揪出来，好好告诉他——刑警的玄学语言禁忌！
喝酒就喝酒，你插什么旗？
周五傍晚，东都下着小雨。
白石正准备下来，甚至半颗心已经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周末之中的时候……
宗方课长急匆匆敲门。
“请进。”白石听出是宗方的脚步声，就已经意识到不妙。
如果不是大案要案，宗方不会非要在这时汇报！
“署长，刚刚在米花公园附近，发生了枪击案！”宗方急匆匆地说道。
“枪击案？伤亡怎么样？”白石闻言连忙问道。
“是针对性的枪击案，受害者是总店的一名刑警，在救护车上就宣布抢救无效……报警的是少年侦探团。”宗方的小心肝也扑腾扑腾的——他没去接琴美，自然这个“少年侦探团报案”，也有琴美一份儿！
“刑警？”白石的表情皱在了一起。
之前因为植村和安藤，一名现役高级警官、一名前刑警的死，本来社会就十分关注，这个时候……
居然又死了一名警员，而且还又是枪击案！
如果不是警视厅那边已经确定，米花署提交的枪管，膛线痕迹符合凶器弹痕，并且泽登也已经认罪的话，怕是他们都要以为抓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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