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新瓶装旧酒,皇庄贪腐
第794章新瓶装旧酒,皇庄贪腐
微风轻拂,阳光正好。
两人骑着马,在草原上悠然漫步,周围的一切宁静而美好。
偶尔有几只鸟儿从头顶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仿佛在为这段美好时光欢呼。
“木掌柜,你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陆云逸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
木静荷想了想,说道:
“小女子平日里就在商行里打理生意,偶尔也会去一些店铺看看。”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慵懒。
“商行的事情可还顺利”陆云逸关切地问道。
“还算顺利,只是偶尔也会遇到一些麻烦。”
木静荷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若有麻烦,尽管来找我。”陆云逸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木静荷心中一暖,说道:
“多谢陆大人,有陆大人这句话,小女子便安心了。”
两人一边骑着马,一边聊着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木静荷渐渐忘记了平日里的勾心斗角与紧张防备,也放下了羞涩与紧张,将脑袋靠在了陆云逸的肩上,嘴角挂着浅笑。
在草原上骑马,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被一个位高权重的年轻大人拥在怀里,亦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出很远。
他们沿着马场外围行走,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左边则是炊烟袅袅的村落城镇,截然不同的景象在眼前浮现。
即便是陆云逸,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异的场景。
忽然,陆云逸眼神一凝,发出一声轻咦:
“那是什么”
脑袋空空荡荡、正处在舒适之中的木静荷像是被一下子唤醒,从美梦中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眼神凝实,眺望远处,只见在大约一百丈之外的小草坡后,停留着一团黑点。
仔细看去,发现是一匹匹战马聚堆,外围还有一些身穿马场服饰的吏员守候,似是在制止战马离开。
“大人,这是在作甚”木静荷轻声发问。
陆云逸眉头微皱,暂时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拿出万里镜,对着前方查看。
他的双手一松开,木静荷便觉得两侧空荡荡的,
战马起伏也陡然变得明显,一下子就让她身体紧绷。
她只能死死抓住部分马鞍,将身体向后靠,
用力靠在身后大人怀中,如此才能保持片刻安稳。
陆云逸通过万里镜,看到了那一行人。
马匹约三百匹,人数大概三十,是正常的马场配置。
但陆云逸的眉头依旧皱了起来,
因为在视线中,这些马匹无精打采,毛发黯淡无光,甚至连个头都没有那般神采飞扬。
不像是北边的战马,倒像是一些车马行用来滥竽充数的老马。
“马场里怎么会有老马”
陆云逸心中无声自语。
这里的战马只要经过驯服配种,就会被迅速分配到各个卫所之中,
首当其冲的便是上直十二卫以及浦子口城京军,
绝无可能有一匹战马在年轻时进入马场,生活到老。
这不仅对战马是一种浪费,也对马场是一种羞辱。
思绪片刻,陆云逸放下万里镜,重新搂紧了木静荷,在她耳边轻声道:
“抓紧,要加速了。”
“啊”
木静荷还不等反应,就听马缰一甩,原本还悠然自得的北骁像是得到了号令,四蹄翻飞,如一道黑色利剑般蹿了出去。
猛然间的加速让木静荷心脏停了半拍,发出了一声惊呼。
木静荷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两侧景色如被狂风卷起的画卷,飞速地向后倒退。
原本宁静美好的草原,此刻间狂暴了起来,在她眼中化作了一片模糊色块。
那些随风摇曳的青草、偶尔掠过的飞鸟,都成了转瞬即逝的幻影。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仿佛要冲破胸膛,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心悸。
她双手死死地抓住马鞍,身体随着战马的奔跑而剧烈起伏,
每一次颠簸都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抛离马背。
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向后靠去,紧紧贴在陆云逸胸膛上,那里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惊险刺激的时刻,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寻求着安全感。
“陆陆大人,慢.慢些”
木静荷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淹没,但她知道陆云逸一定能听到。
陆云逸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恐惧,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
“别怕,有我在。”
那沉稳而坚定的声音,狠狠地撞入了她心中,带来了一丝慰藉。
随着战马飞驰,距离人群和马匹越来越近。
木静荷渐渐能看清那些人的模样,
他们身着马场服饰,脸上却带着一丝慌乱不安。
战马们无精打采地聚在一起,毛发杂乱无光,与他们平日里见到的神骏战马截然不同。
终于,北骁在一阵急促嘶鸣声中停了下来。
木静荷悬着的心也回归原位,让她能够剧烈呼吸。
陆云逸率先翻身下马,然后不见外地将木静荷抱了下来。
木静荷的双脚刚一落地,便感觉一阵虚软,差点摔倒。
陆云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
“没事吧”
木静荷摇了摇头,努力站稳身子,抬头看向陆云逸,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恐,
但更多的则是乖乖女见到疯狂世界后的悸动!
“没没事。”
陆云逸松开木静荷,转身看向那些人,目光如炬,带着一股不怒自威。
“你们是什么人这些马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被陆云逸的气势所震慑,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额头上冒出了细密汗珠,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陆云逸对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人.我们我们是马场的伙计,这些马这些马是”
“是什么说清楚!”
陆云逸眉头一皱,声音提高了几分。
那人被陆云逸一喝,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连忙说道:
“大人,这些马是是马场里淘汰下来的老马,准备送去车马行的。”
陆云逸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些人,说道:
“放屁,你们的管事呢!”
那些人被陆云逸问得哑口无言,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作声。
就在这时,一直坠在后面的马场管事气喘吁吁地窜了过来。
他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
“陆大人,陆大人息怒,这些小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陆云逸冷冷地看了马场管事一眼,说道:
“你倒是来得及时,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廷将上好的战马交到马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赔笑着说道:
“陆大人,这些马确实是马场里淘汰下来的老马。
您也知道,京军大多挑挑拣拣,这些马都是几次挑选之后剩下的战马,其中还有一些有些毛病。
陆大人是征战沙场的将领,见不得这些,所以小人才让他们等在这里,别脏了您的眼睛。
您放心,这些马匹明日就送去车马行!”
陆云逸眯起眼睛,盯着马场管事,双手叉腰:
“一派胡言,上直十二卫、浦子口城京军会挑剩下
他们恨不得将所有能跑的四条腿战马都拉回军营!
你可知道,浦子口城有多少军卒一辈子都无法骑马一次!”
马场管事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说道:
“陆大人小人小人”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陆云逸冷笑一声,说道:
“说,是不是有人在中饱私囊,背后搞鬼,从中谋取私利”
马场管事一听,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下,说道:
“陆大人,冤枉啊!
小的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些马真的是无人要,只是小的在管理上有些疏忽,没有照顾好它们,还请陆大人明察。”
陆云逸看着马场管事那慌张的模样,心中更加怀疑。
他蹲下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马场管事,说道: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一旦让本官查出真相,定不轻饶。”
马场管事被陆云逸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
“陆大人,其实.其实这些马是有人让小的这么做的。
他说只要把这些马弄成这样,然后低价卖给车马行,就能从中赚一笔。
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陆大人,小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陆云逸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还在撒谎!来人,将他扣下!”
“是!”
冯云方带人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一脚将管事踹倒在地,死死地按在地上。
陆云逸目光冷冽,扫视着前方战马,沉声道:
“派人去将这里的事告知燕王,就说淳化牧场中有不明身份的战马留存,请燕王殿下派人来查探。”
“是!”
一名亲卫神情冷冽,挥了挥手,三人便跟着他离开队伍,朝着京城而去。
陆云逸转过身,目光柔和地看向木静荷,眼中满是歉意。
他轻轻走到木静荷身旁,轻声说道:
“木掌柜,方才让你受惊了,实是本官考虑不周。
本想着尽快查明此事,却没顾及到你的感受,还望木掌柜莫要怪罪。”
木静荷微微抬起头,脸颊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的红晕。
她有些意外,意外眼前男子居然如此谦逊,
不像是京府一些人,官职不大,但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
“陆大人言重了,小女子知晓大人心系公务,又怎会怪罪大人呢
只是方才那般飞驰,着实让我心惊肉跳了一番。”
陆云逸微微一笑,说道:
“木掌柜大度,陆某感激不尽。
我们便在此等候燕王殿下派人前来,待事情查明,我再好好补偿姑娘。”
“补偿什么”
“嗯你定。”
“好。”
木静荷轻轻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两人便在这草原上静静等待,周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木静荷的发丝。
陆云逸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不得不说,这朵长满刺的玫瑰,的确十分让人有征服欲。
没过半个时辰,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鸣般传来。
只见燕王朱棣身着亲王衙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精锐亲卫,气势汹汹地赶来。
陆云逸面露诧异,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燕王殿下居然亲自来了
朱棣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
他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陆云逸身上,沉声道:
“陆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云逸上前,躬身一拜:
“殿下,末将在马场外围发现一批无精打采的老马,询问之下,这马场管事却支支吾吾,言辞闪烁。
末将怀疑有人在这马场中暗中捣鬼,谋取私利。
想到燕王殿下正在查账皇庄,便想着告知殿下,没想到殿下竟然亲自前来。”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旦找上门不是大好事就是大坏事,本王不得不郑重啊。”
朱棣翻身下马,脸色凝重,对着恭敬行礼的一行人挥了挥手:
“起来起来,都起来。”
朱棣一马当先地朝着那些“病马”走去。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骏马北骁,有些诧异:
“哎这是我昨日送你的战马吗”
“回禀殿下,正是。”
朱棣满脸怪异,打量着战马、陆云逸、木静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给了陆云逸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朱棣很快就来到了那些“病马”身前,仔细打量一番后,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他看向被按在地上抖若筛糠的马场管事,冷冷发问:
“你可知罪”
马场管事哪里见过燕王,磕头如捣蒜,哭喊道:
“殿下饶命啊!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受人指使,才做出这等糊涂事啊!”
朱棣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盯着他,喝道:
“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马场管事犹豫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恐惧,却又不敢不说。
他咬了咬牙,说道:
“是是曹尘熙,曹监丞
他吩咐小的,把新进的战马换成这些老马,然后再把战马卖个高价,小的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朱棣听后只觉得呼吸急促,怒目圆睁,一脚将马场管事踹翻在地,怒喝道:
“大胆奴才,竟敢做出这等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之事!
来人,将他拖下去,严刑拷打!”
几名亲卫立刻上前,将马场管事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马场管事凄惨的叫声。
一阵拷打过后,管事把能说的和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看着口供,朱棣的手掌都在颤抖,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大的胆子,一千匹战马刚来就敢换三百匹!
这些马本王才送来不到一日!
亏的淳化牧场还是宫中所属,真是丢人!”
“去,告知御马监,将那个什么曹尘熙抓起来,严加审问,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多大的胆子,才敢做出这等事!!”
“是!”
朱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怒火。
他转身看向陆云逸,说道:
“陆大人,此次多亏了你及时发现此事,否则本王还被蒙在鼓里。
你立下大功,本王重重有赏。”
陆云逸连忙抱拳说道:
“殿下言重了,末将也是上马拼杀之人,深知战马之重要,如今乃是分内之事。”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对,战马对于军队来说至关重要,此事本王要进宫将其禀告父皇,你与我一同去,如何”
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木静荷,又看向陆云逸,面露问询。
陆云逸没有任何犹豫:“是,燕王殿下。”
“好,那便走吧!”燕王说罢,翻身上马。
陆云逸看向木静荷,面带歉意:
“木掌柜,今日可能不能陪你了,改日你我再叙。”
木静荷委身一拜:
“陆大人尽管去便是,小女子乘坐马车回去。”
“好,木掌柜,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