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军中行窃,反抗者杀

第320章 军中行窃,反抗者杀

夜幕低垂,冷风呼啸,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将整个昆明城都陷入一片朦胧之中,空气中似是涌起了阵阵薄雾。

时辰已经临近子时,昆明城因为是军镇,宵禁执行的尤为严苛,

此刻大街上已经空空如也,

只有打更的更夫披着雨衣,行走在街巷之中,时不时传出声音。

“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昆明城西南方,靠近城墙的大半区域都被军寨所占据,密密麻麻地驻扎着诸多守卫昆明的军卒。

此时,距离军寨不远处,

一行百余人悄无声息地走在空旷的青石板路上,

雨滴落地的声音嗒嗒作响,还伴随着略显沉闷的脚步声。

此行领头之人是布政使司的参议孟远航,

也是右参政刘阳文的心腹之人,负责操持具体的事务。

参议为从四品官阶,负责具体执行两位参政派发的诸多政务,

具体人数根据布政使司的政务繁忙而异,没有具体定额。

一些颇具背景但本身又没有什么高强本领的衙内往往被安排此职。

孟远航自然不在此列,他在布政使司负责的是有关马政的诸多事宜,

平日里繁忙万分,被左右催促,

以至于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头发与胡子早已白。

今日下去,他受刘大人的命令,

前来前军斥候部接受来自草原的高头大马,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步伐轻快,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有了这一千战马,至少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更何况,前军斥候部战马诸多,

现在开了个好头,还怕后面没有好消息吗

一想到这,孟远航嘴角的笑容便愈发扩大,在雨天执行政务的烦闷也消逝一空。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他回头发出一声低喝:

“都给本官听好了,此行乃机密,不能向外有丝毫透露,

接收到战马之后,立刻将其掩口遮蹄,离开时不能发出丝毫声响!”

声音快速在队伍中传达,所有人都感觉到阵阵怪异。

执行政务,怎么倒像是去做贼,

不过孟远航没有解释,他们便没有发问,天塌下来有大人们顶着。

就在这时,一名更夫摇摇晃晃的从街角钻了出来,

“逢凶化吉,平呃!”

更夫年纪不小,身形干瘦,

看着突如其来的百余道人影怔怔地愣在那里,

眼前这些人雨衣丰厚,

将整个脸颊都遮挡在兜帽之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更夫身体颤了颤,忍不住后退一步,

但考虑到职责,还是颤声声发问:

“你你们是谁!”

孟远航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来时他曾仔细规划过路线,

确保不会碰到沿途的更夫以及巡城军卒。

但没承想还是碰到了,应当是此更夫动作缓慢,没有尽心巡视。

深吸了一口气,孟远航上前一步,

从怀中掏出令牌,举在身前,沉声开口:

“我等是布政使司之人,有政务在身,速速让开!”

更夫呆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令牌,鬼使神差的靠近了一些,

还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拿过来看一看。

见此情形,孟远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呼吸有几分急促,

若是换作以往,何至于此

孟远航压制住心中暴怒的心绪,将令牌递给了身旁经历秦凌风,吩咐道:

“给他看。”

吏员快步跑上前来,将令牌递了过来。

更夫接过仔细查看,的确是布政使司的令牌。

想到前方都是衙门的人,更夫反而不怎么怕了,

弯曲的腰杆也挺了起来,有些诧异地盯着他们,小声嘀咕:

“平日里走一走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在外面乱晃。

现在都司下了死命令,任何人在夜晚出没都要记下来。”

说着,更夫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

“你们记一下吧,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小人不好交代。”

秦凌风看着册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看了看不远处的军营,

眼见只有一步之遥,却遇上了此等愣头青。

此等感觉,让人抓狂。

秦凌风一把夺过册子,快速将其张开,

也不管下着的蒙蒙细雨,

就这么快速书写了一行文字,而后递了回去。

“嘴巴老实点,不要四周张扬,

大人物办事,杀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更夫撇了撇嘴,将册子拿了回来,

收进怀中,从队伍一侧快速离开

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见更夫离开,秦凌风回到队伍禀告了一番。

孟远航轻轻点了点头:

“继续走吧,今夜一定要完成那些战马的转移与安置。”

“是!”

一行人快步行去,很快就遭受了军营守卫的阻拦,

当他们出示了都司的文书后,得以顺利进入。

不远处,更夫静静站在墙角的阴暗中,

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军寨,眼中闪过疑惑,神情莫名。

这时,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道浑身笼罩在黑影中的人出现,

“看什么呢”

更夫被吓了一个哆嗦,

连忙回头去看,满脸惊恐,

当看到来人后,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大人,您吩咐的我都照办了,还真有人不守规矩。”

说着,更夫将怀中的册子递了过去,低声道:

“大人,刚刚那人乃是都司的经历秦大人,

但他写的却是经历李大人的名字,

不过不要紧,小人看到他是用右手写的字,字迹应该是对的上。”

“嗯。”

黑衣人接过册子,对着阴沉的月光仔细打量,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

“今日之事不得向外透露,否则你全家都要遭灾。”

“放心吧大人,小人知道规矩。”

“嗯,去吧。”

更夫将银锭揣入怀中,牢牢捂着,迅速离开,脚步飞快。

黑衣人拿着册子也消失在黑暗中。

军寨内,孟远航一行人跟随着接应之人迅速穿过诸多营寨,

躲避开诸多巡逻的军卒,

很快便来到了前军斥候部驻扎之地附近。

一来到这里,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巡逻守卫的密集与森严,

成片的军帐,几乎没有错漏,总是会有军卒穿梭其中。

而且,前军斥候部中还有几顶颇大的军帐正亮着灯火,一些人影在其内来回走动。

“这是在做什么”

孟远航看着那巨大军帐,面露疑惑。

“识字。”

接应之人是此处军寨的值守,三十余岁,长相方正,名为宋文昊,

“不仅识字,还有诸多文书以及大人传授兵法。”

说话时,他脸上露出几分怪异,又有几分羡慕:

“若是我参军之中有如此大人,那也不至于三十岁还是个军寨的守门之人。”

没有理会他的牢骚,孟远航视线在前方左右转动,问道:

“交割的地点在哪”

“等一等,马厩处现在有人巡逻。”

“等多久”

“一刻钟。”

“好。”

孟远航轻轻点了点头,面露激动,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不远处,一座平平无奇的军帐,

门口的帷幕被掏了一个窟窿,一根千里镜伸了出来,

依稀能看到那充满激动的眼神!

李景隆站在军帐内,死死地盯着来人,不由得骂道:

“这些王八蛋,还真敢来。”

刘黑鹰站在不远处,从军帐的外壁向外看去,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曹国公放心,一旦他们进入马厩,

到时就将其尽数抓获,人赃并获。”

“倒是那宋文昊,身为军寨值守,

居然吃里扒外,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景隆目不转睛地盯着,轻声开口:

“他们拿着都司的文书,这宋文昊不答应也不行,

真正吃里扒外的,还是都司里那些大人物。”

说着,李景隆脸上露出几分可惜,

想到了那被烧毁的名册,叹息一声:

“若是那名册没有被烧,便可以借此机会肃清一番。”

刘黑鹰听后眨了眨眼睛,小声开口:

“曹国公还是忘记此事吧,除非将名单上的人都抓了,

要不然利用名单抓人,还不知要给自己招惹多少仇敌。

那上面人数虽然不多,而且大多集中在大理府以及昆明府。

但他们背后还有人,沾亲带故的自然要牵扯出一片,

他们隐藏在暗中,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给咱们来一记闷棍。”这个道理李景隆也懂,

但他就是觉得让那些人逍遥法外太过可惜。

就在这时,身后的军帐突兀的出现一股冷风,外面的雨滴声也大了许多。

刘黑鹰回头看去,是亲卫胡小五钻了进来,

身上的黑衣已经被雨水打湿大半。

胡小五走到近前,从怀中掏出更夫的文书递了过来,

“大人,这是经历秦凌风的字迹。”

刘黑鹰接过后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容:

“好了,快去歇着吧,

洗个热水澡,喝一些姜汤,可莫要着凉了。”

“多谢大人,属下先走了。”

胡小五嘿嘿一笑,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腼腆,小心翼翼退出军帐。

李景隆看着那册子,脸色有几分古怪:

“这是从哪里弄得”

“买通了更夫,让他晚一些路过门前,

二者恰好碰到,留下的字迹,

若是他们死不承认或者其背后之人要力保,

就拿这个说事,以作证明。”

李景隆拿过册子,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以及字迹,

“这名字也不对啊。”

刘黑鹰眼中有了刹那间的呆滞,很快解释道:

“那秦凌风小心谨慎,没有写自己的名字,

但这是最遭的做法,我等还能告他一个陷害同僚,

另外宵禁之时外出,还写同僚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其中有鬼。”

这么一说,李景隆微微瞪大眼睛,觉得他说得极为有道理。

至少在朝堂争斗之时,说法极为重要。

时间流逝,眨眼间一刻钟过去,

朦朦胧胧的月色彻底被乌云遮挡,天空中的小雨似乎越下越大。

宋文昊位于最前方,看着一对卫兵从马厩处离开,

不由得面露激动,连忙朝着身后那些躲在军帐阴影处的人招手:

“快快快!”

他率先走出阴影,朝着马厩行去。

孟远航跟在他身后,感受到此番鬼鬼祟祟,

没来由地生出一阵紧张,心里也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不过他转念之间就想到了,

此行是受大人纷纷来交割战马,乃公务,便放下心来。

马厩位于前军斥候部营寨一侧,

平日里军寨中的军卒以及马夫都不能进入,

喂养战马以及清理马厩,靠的都是前军斥候部的军卒。

只有在夜晚时,巡逻的甲士才能穿梭其中。

如今,马厩静悄悄的,被柔和神秘的黑暗拥抱。

细雨如丝,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

轻盈落在马厩的屋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行人来到此处,透过狭窄的窗棂,

能看到一匹匹草原大马立于各自的槽位旁,

还有一些侧趴在草席上,正呼呼大睡。

它们身形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更为凶猛,

皮毛富有光泽,还有一丝丝晶莹水珠闪动,

身上那略显肥硕的肌肉,让孟远航大开眼界,不禁屏住呼吸,

他无法想象,前军斥候部这些人每日给战马吃的都是什么。

刚刚经历过两场战事,居然还有如此肥膘。

在战马身上,肥膘往往意味着耐力与健康,

虽然过多的肥膘会影响战马的灵活性,

但前军斥候部的这些草原战马,

能看得出来经过精心养护,肥膘不多不少,刚刚好。

孟远航低头看向马槽,向里面抓了一把,

感受到饲料的黏稠,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回味中,他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大麦、豆饼、黑豆、红枣、苜蓿、牧草、盐、鸡蛋、蜂蜜、香油.

还不等尽数体悟,混合的气味就让他的判断失去了作用,他又忍不住吃了一口。

太多了,里面的好东西太多了。

虽说战马原本吃的就要比人好,

但如此伙食装配,可能要比人吃的好上数倍。

孟远航呼吸一点点急促,心中的激动无法抑制,

此等战马若是归布政使司调配,不知要卖出多少人情。

一支千户队伍,只要有这么一百匹好马,就会战力激增,就能在关键战事中有改变战局的机会。

而孟远航,也知道了为何前军斥候部屡战屡胜,

此等不要命的挥洒银钱,就算是一头猪,也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他抬头看去,

廊道尽头,所带之人已经与马厩接应的人接上头,

此刻正在一个个打开马厩的凹槽,放战马出来,

一个又一个的吏员冲进去,给战马噤声,

显然,这些吏员也察觉到了此等战马的珍贵,一个个动作都快了起来。

孟远航没有参与其中,

他一个又一个的马厩看去,眼睛越来越亮,

看了不到十个马厩,他就已经看到了几匹上等的好马,

若是放在茶马司,不知能换多少茶叶。

只可惜,没有足够的时间,不能让他来仔细挑选。

否则,他定然能从这些战马中挑出真正的宝马。

“大人,这些战马太好了.”

经历秦凌风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里虽然黑暗,但依旧能看到他那闪闪发亮的眸子。

不等孟远航开口,秦凌风便再次开口,声音中带上了狠辣。

“大人,如此多的战马,不能错过,

那陆云逸虽然被停止查办,

但西平侯定然会力保,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官复原职,

在这之前,我等一定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等到他回来时,再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孟远航同样眸光闪烁,轻轻点了点头:

“本官知道了,但具体如何做还是要靠刘大人操持。”

“刘大人高居衙门,不知此等战马的珍贵,第一次才一千余匹,太少了!!”

秦凌风眼中闪过浓浓的遗憾,孟远航同样如此,

但现状就是如此,他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参议,

在百姓眼中自然是身穿绯袍的大官,

但在衙门中.算不得什么。

官场之中,真正的权势不是看管多少民,而是要看管多少官。

而他,管的马足够多,人却没有多少。

“行了行了,快些做事吧,

到时我等多买一些人情出去,说不得也有进步之机。”

孟远航摆了摆手,催促秦凌风去做事。

闻言,秦凌风眸光闪烁,用力点了点头!

“是!”

此番前来的诸多吏员大多都是操持马政之人,

整日与战马接触,一千余匹战马的噤声做得很快。

不到两刻钟,就已经尽数完成,

而战马此刻也被十匹一队地连成串,

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马厩的廊道中。

孟远航心绪激动,大手一挥,压抑的声音响起:

“走!”

百余人,人人带笑,带着一丝丝行窃的激情。

就这么带着战马按照既定的撤退路线行走。

目的地是位于营寨后的一处小门,

那里通常被用来装卸军资以及粮草,还有每日火头军需要的饭食。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悄然抵达。

此刻,细雨如织,无声地润湿了周遭一切。

后门处一片死寂笼罩,

空荡荡的大门宛如被遗忘的尸体,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原本应照亮的灯笼与火把,此刻均已熄灭,留下了一片幽深黑暗。

雨水沿着灯笼和火把铁架缓缓滑落,

滴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来到这里的众人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敏锐察觉到了气氛中蕴含的一抹诡异。

许多人都将眸子投向了挤到前方的宋文昊,

只见他呆呆地立在那里,瞳孔剧烈摇晃。

“我我在这里安排了亲信接应啊,人呢”

话音落下,诡异的气氛陡然间凝重起来,为首的几位大人脸色大变!

轰——

刺目的火光陡然间在四周爆裂开来!

呼——

火光迅速蔓延,

幽暗的军寨后门陡然间亮如白昼,所有人都无所遁形。

密密麻麻的身影显现,他们身穿清一色的黑甲,

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神情冷冽到了极点!

眼中带着看向敌人的仇视。

随即,四周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弓弩上弦之声,清脆有力,

宛如无数弦乐手在同一刻拨动琴弦。

紧接着,长刀出鞘的铿锵之音此起彼伏,

每一把利刃都反射着冷冽火光,

闪烁着嗜血寒芒,仿佛下一刻就要斩下!

空气仿佛凝固,紧张与压迫感如巨石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难以呼吸。

淡淡的脚步声响起,

一身鎏金甲胄的曹国公李景隆从人群中走出,高大的身躯充满压迫,眼神中带着轻蔑。

“本公真是长见识了,居然有人胆子大到来军营中行窃战马”

“统统拿下,若有反抗者,当即斩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