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老祖出山
越是境界高深者，对天道运转的感知便越是敏锐。
突如其来的大道轰鸣与随之加剧的天道扭曲，对他们的影响也越是剧烈。
……
东海之滨，天道宗。
天机殿内，百丈高的【天道仪】剧烈震颤，象征天地法则的符文光带化作了狂暴汹涌的怒海，混乱不堪，扭曲碰撞，发出刺耳嗡鸣。
殿内，负责监察天道的长老们个个面色凝重，议论纷纷。
“天道又扭曲了！”
“法则紊乱，道则冲突，这次的动荡，比之前都要剧烈！”
天道宗主面沉如水。
身为合体期大能，以身合道，他对这股异动的感受最为直接。
源自世界根基的错位与扭曲感，好似有无形巨手撕扯他的道基，压迫道心，甚至元神都隐隐传来刺痛。
他的目光穿透殿宇穹顶，望向西方的中州，心中忧虑难平：“天道异变至此，老祖宗留在玉虚山上的那道法身投影也会受到影响吧？”
“那本就是逆溯时空长河而来的残影，受此世排斥。如今这般动荡，岂不是雪上加霜，受到的冲击怕是更为恐怖啊……”
……
玉虚山，太清峰顶。
云海依旧，清风徐来，那袭灰袍的老人静静伫立，身形却不再稳固。
身影边缘如水中倒影，泛起阵阵涟漪，虚幻不定，仿佛随时都要融入天地，消散无形。
看着自己有些虚化的手掌，张太一微微握拳，伟力强行凝聚，身形再度变得凝实。
他轻叹一声：“天道排斥加剧，这具过去身存续的时光更短了。”
“也罢……”
他抬起头，目光穿越了一切，落向南疆。
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虚空涟漪之中。
……
南疆，六道仙门。
宗门最深处的禁地洞天之内，数道宏伟到足以压塌天地的气息猛然惊起。
闭关潜修的六道大乘，也在同一时间被那剧烈的天道轰鸣震醒。
强行压下因天道扭曲而在各自神国内掀起的法则风暴，不禁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怒喝。
“混账！这贼老天是彻底疯了吗！”
“天道扭曲愈发严重，仙门何在？飞升之路何在？！”
张太一飞升，六道的老祖们震惊之后便立刻投入了闭关，试图感应那重现人间的天门。
对他们而言，试探张太一的虚实，谋划五域格局，扩张六道势力……这些事在仙道飞升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
他们也想飞升！
可埋头闭关到现在却是一无所获，完全感知不到天门的存在和飞升的可能，只能感觉扭曲的天道，混乱的法则。
方才那一声更甚从前的轰鸣，更是在他们道心上狠狠砸了一锤。
闭关苦寻天门无果，却等来更深的混乱，纵使大乘心性，也难以平静。
下一刻，这些大乘老祖的脸色又是剧变。
他们看见，六道山门外，一位灰袍老道突兀而自然地一步踏来，站在了洞天之上。
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仿佛便是天地的中心。
“六道的诸位道友，出来一见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五道无形波动轰然爆发！
有滚滚黄泉自九天倒灌，浊浪排空，横贯天际；有鬼影重重，阴风怒号，无尽的幽冥在虚空中展开画卷；有遮天蔽日的龙象巨兽踏破苍穹，神凰浴火，玄武负山，万妖虚影咆哮嘶吼；有顶天立地的修罗法相怒目圆睁，猩红战意化作焚世金焰；还有天人法身脚踏天河，无数星辰生灭演化……
修罗、恶鬼、畜生、天人、地狱……
五大老祖的气息和意境交织碰撞，覆盖了乾坤。
而他们对面灰袍老人，脚下淡淡的水波荡漾开来，看似平静的涟漪却比那黄泉怒浪、修罗金焰更叫人心神震撼，仿佛承载着天地的一切。
六人仅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开辟出诸天万象，六大世界相互重叠碰撞。
但这般恐怖而震撼的场景，洞虚之下根本一无所察，无法观之。
无数六道仙门的弟子乃至长老，依旧沉浸在刚刚大道轰鸣带来的惊愕与议论之中，他们眼中的天地风平浪静。
而六道仙门修为达到了洞虚期乃至合体期的大能，纷纷开始瞳孔地震，身躯剧颤，心中满是骇然恐慌。
是老祖们，还有玉虚的张老祖！
不会吧？！莫非要开启大乘战争了？！
张老祖只有一道法身投影，但，会赢吗？
这时张太一终于开口，打破了天地间的压抑：“不必紧张，老道此来，并无大动干戈之意。”
随着他的话语，五道伟岸身影也显化在洞天之外，与张太一遥遥相对。
他们神色各异，想质问什么，但终究无人言语。
大衍老祖率先打破沉默：“张道友说笑了，不知道友来此何事？”
张太一目光扫过五位老祖：“老道觉得，万仙盟这万年来和平发展、仙道昌盛的局面来之不易，诸位以为如何？”
五位老祖眼神交汇，都是心知肚明，对方这是来和他们定规矩了。
黄泉老祖微笑回应道：“张道友所言在理，万仙盟和平来之不易，六道亦不愿五域再启战火。”
“善。”
张太一点点头，坦然道：“老道不屑欺瞒，此身乃过去之影，受此界天道排斥甚深，存续不易，出手次数寥寥无几。”
“今日天道扭曲加剧，对老道法身影响颇深。从今往后，我会自封于世，以隔天机。”
说到这里，他温和的眼眸陡然变得锐利，如同剑祖上身，他声音微冷道：“希望诸位道友能给老道一个面子……”
“若老道不幸被惊醒，被迫出手，那可就要大动干戈了，这般不死不休之局，还望诸位道友明白轻重。”
每说一个字，脚下的水波就扩散一分，到最后几乎覆盖了一切，将那五道异象都压了下去。
闻言，六道仙门的几位老祖脸色微变。
这下也没什么可试探的了，张太一可谓明牌，既坦承自身限制，又划下了红线。
他们毫不怀疑这位万古第一人的决心和能力，即便只是一道残影，拉上一两个大乘陪葬怕也绝非妄言。
这代价，无人愿意承受。
同时，对方也只是一道残影而已，张太一飞升仙界的本尊可还没死呢。
但在自家门口，这残影说出这般威胁的话，这些大乘老祖也是心生不忿。
修罗老祖眼中金红光芒闪烁，幽魂老祖的气息浮动，万象老祖忍不住暗中传音：“灵烬呢？他怎么还没出来？”
“六道如今最能打的便是他，真要动手，他可要顶上。”
“眼下虽不会无动手，但他也要过来撑撑场面啊！”
黄泉老祖回应道：“自上次在蛮荒仙界遗址争夺中道心受创，他便一直闭关养伤，至今未出。先前张太一渡劫飞升时，也未见他有什么大动静……”
这时大衍老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代表众人开口道：“道友既已飞升，超脱此界，又何必再为这凡尘俗事劳心？”
“当然，我等亦是求道之人，自不会无故搅动风云，惹得修真界不宁。”
有其带头，其余几位老祖也压下心头杂念，纷纷出言：“张道友苦心，我等明白。”
“我们六道自有分寸，道友安心便是。”
见众人纷纷表态，张太一忽然问道：“灵烬道友不在么？”
话音刚落，一道气息略显晦涩的身影从六道仙门最深处缓步走出。
正是刚刚出关的“灵烬老祖”。
仙风道骨的老者面色平静，对着张太一拱了拱手道：“张道友所言，亦是本座所想，我也同意。”
修罗老祖见状，暗自冷笑。
这老怪上次出关后还兴冲冲地要找张太一比划比划，这比划了一次，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看着这些大乘表态，口头约定达成，张太一微微颔首，他来此的目的已然达到。
强迫对方立下天道誓言，有些过了，且修为到了这一步，自有能力解开信道束缚。
至于其他血誓之类，更不用多提，已是有侮辱人的意思，对面不可能同意，他的法身残影也做不到这一步。
现在这样就可。
以他对此界几位大乘的了解，大衍老祖很是正派，灵烬、修罗、黄泉也都是有人品的人。
这份基于实力威慑的口头约定，也足以让他们遵守承诺，维持五域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