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异象
除夕之日，虽然还是冷的很，但照旧是晴好天气。
卯时才过，东边朝阳便已经慢慢升起了。
宫人们也陆续开始忙着拂尘洒扫，换了新的桃符，挂了新的宫灯。
阿璀也起得早，看着来回忙碌的宫人，忽然便想到去年除夕的时候。
这一年过得当真快，快到似乎去岁屋里角落处的那盆名叫“江南青”的白牡丹淡淡的香气还未散去。
只是去年亲人在旁，是极其安稳平顺，其乐融融的一个年节。
今日阿兄与崔兄长都未能回来，想来晚上也难能与祖父安稳地守个岁，阿璀有一瞬间的怅然。
只是她还未得功夫再胡思乱想下去，黄栌却进来，拉开了窗边的帘幕，喜气洋洋地请她往窗外西边天空看：“殿下快看外头！今日除夕，看这霞光，果然是个好兆头。”
东边朝霞破暝，如一匹铺陈天边的轻绡，而西边天空却也是云气聚集，竟然染出红橙黄紫四五种颜色来，极是绚丽。
这般极似彩霞的天象，此刻若出现在东方，大约还能看做是朝霞，也算是件正常事，但此刻却出现在西边天空，这般看起来却实在有些怪异了。
阿璀一眼不错地瞧着那五彩云雾，努力分辨了许久，只觉得那层云雾似乎略近些，而时间久了，东边朝阳慢慢升上来，那层云雾便也慢慢散去了。
她从前并未见过这样的异象，也从未在哪本书籍野史中见到过类似的记载，一时也有些觉得奇异，但此时也无从判断，这云气到底是个什么。
只是今日也无暇去深究，回头得空倒是可以问问钦天监。
五彩云气很快散去，阿璀也没了兴致。
外头风窜进来，吹得久了身上凉浸浸的，她伸手去关窗户。
只是伸出的手才刚触及窗扇，甚至还未来得及做出个要关的动作，她突然猛地停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西南方天空，忽有火光乍现，青白色萤火，大如车轮。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去判断那边突然出现的火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火光却突然越发明亮地刺眼。
阿璀只觉得眼前一白，那一瞬间好像就是什么也看不清。
然而就在她闭上眼想缓一缓的时候，却突然一声剧烈的的爆炸声响。
那声响之剧烈，直震动地人耳膜疼。
阿璀下意识捂着耳朵，却止不住此刻耳中剧烈的耳鸣之声，耳中疼得有一瞬间那感觉就好像从前耳疾还未治好的时候。
她还没来得及深想，忽然脑中便想到先前自己做的那极其相似的两个梦。
一样的白光灼得人睁不开眼，一样的剧烈的爆炸声响震得人耳朵疼。
她忽然觉得心脏猛地连跳了两下，她不敢相信这与自己两次梦境如此相似的巧合，这样诡异的巧合，如何不让人惊恐？
阿璀忍着耳中还未散去的不适，睁开眼往方才天边方才白光处看去。
天边白光已经消失不见，但南边却起了熊熊火光，那火光看着离此处不算远，但宫墙重重，却无法判断具体是哪处。
也就片刻的功夫，那火越烧越大，竟染得南边天色比朝阳还要红艳几分。
阿璀觉得耳中疼痛耳鸣之感缓了些，朝外头唤了几声槐娘，想叫她去探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不想却是一个小宫人应声过来：“殿下是在唤贺娘子？方才贺娘子和这两天暂住在宜春北苑的程郎君去探外边的情况去了。”
“好。”阿璀知他们已经出去查探情况，也未再说话。
等了没多久，槐娘先回来了。
虽她回来得早些，但带来的消息不多，但基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降星陨，砸在了长兴坊的一处叫福善寺的寺院，在地上留下了约二尺的深坑，将周围古木亭台烧得一干二净。
离得不远的大福善塔一层二层也被烧了大半，最后塔身无以支撑，轰然倒塌。
这福善寺也是个近百年的寺院，寺中这一处大福善塔，塔虽只五层高，却因塔内供奉了一处佛骨舍利而闻名。
故而这寺虽然老旧，也不算大，但比起青龙寺，往来的香客人数也是不遑多让的。
如今乍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烧了半座寺，毁了立寺的塔，也不知这寺院往后还能不能留存下来了。
“可有人受伤？”
阿璀此时已没空去想着星陨之变故与自己早前梦境之契合到底有何寓意了，她一心只担忧这场天灾到底带来了多大的灾祸。
这福善寺往日香客不少，这烧了半座寺院，也不知伤了多少人。
“具体多少人受伤还不知。”槐娘道，“不过据说最近有一段时间大福善塔在修缮，恐进寺的香客误入，所以塔身周围是围起来的。所以陨石砸下时应该是不曾伤到人的，只是大约火起时和大福善塔倒下时，或许会有些来不及躲远的人受伤。我离开时也确实看到有人抬了两个受伤的人出来。”
阿璀点点头，槐娘这么一说，听起来倒像是并没有太严重，但她回来得急，这些细节处还得程信修回来才能知道得清楚。
原本一早天边五彩云雾这样难得一见的异象，还让城中看到的人啧啧称奇的，但这紧接着发生的天降陨石这样的巨大变故，倒让人慢慢忽略了先前的五彩云雾了。
住在长兴坊以及周边几坊的人，无不后怕这差一点就砸到头顶的陨石。
很快程信修也带着消息回来，因为事发时时辰还早，除了一些赶着除夕一早去福善寺抢头香的香客，寺内的人比往常要少很多。
陨石落下时，并没有香客往后边大福善塔所在的位置去，而大多数僧人也都往前殿做早课去了，所以并没有砸到人，也并未有人丧命。
但事发时也还有几个小沙弥在后面洒扫，塔倒下时，有四个来不及躲闪的被砸到受伤，不过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阿璀听此放下心来，虽是场算得上严重天祸，但未伤人性命，便也算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