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绝丽的舞女

“城门处自有监门卫，春和宫几处倒也罢了，宫城各处宫门，我们实在插不上手。”鲁源有些为难。

“监门卫大将军祝文霏是陛下的人，陛下离京，京中事务悉由公主主持，那陛下离京前便不可能不有所交代。”程信修语速极快，神情间却越发凝重，丝毫不见往日故作的轻浮色。

鲁源听他这话觉得有些奇怪，“监门卫大将军祝文霏是陛下的人”，应该是指这祝将军是陛下亲信。

但据他这话里笃定的意思，似乎对朝中各处关系了如指掌。

而他明明是科举之后才来京都的，甚至还未曾真正入朝，不过就是掌着公主府一些事宜。

这样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年轻人，这短短时间内是如何能知道得这般清楚的？

不过鲁源也没多说什么，虽心中存疑，只有打量了他两眼，还是依言先带着人匆匆离开。

程信修远远望向西池苑内，那里是看似寻常的除夕宫宴，而灯火通明里，却似乎有隐藏的波澜。

他朝不远处一直随行一同寻找公主的贺槐娘道：“劳烦贺娘子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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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除夕宫宴，虽如常办了，但却不如往年热闹。

徐萤为皇后，便是这些年锻炼下来，能将后宫事物处理得得心应手，但对外头的事情上却有些却着实无力。

她本身便不算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即便是当年未曾立国时，她作为晏琛的夫人，也多与晏琛身边辅佐的大部分人有过照面，但她这样的性子，也实在做不到落落大方地与这些人交流。更别提利用夫人这么个身份，替晏琛拉拢关系，交结下属的夫人们。

不过晏琛当年也未曾指望她做太多，好在她成了皇后之后，渐渐地也担起了责任，慢慢也博了些贤后的名声。

只是如今这宫宴，不比往日内宫小宴，徐萤虽勉强主持了来，但此时宴中氛围却实在有些诡异。

隔着屏风帘栊，皇后坐在西侧上首，与这边命妇宫妃说话倒还便宜，然而对面各公卿官员却显得异常静默尴尬。

家中有女郎在宫里的，还能趁着这样的机会说上几句话，但其余众人，毕竟顾忌着在宫里，又只有皇后主持宫宴，不过相互间低声寒暄几句，偶尔举杯照一照罢了。

好在歌舞也有，虽说没什么新意，但此时倒也略增了些气氛。

“还当今岁陛下不在京中，除夕夜宴该不会开的，却不想还是开了……”殿中略偏处有人借着举杯的功夫，悄悄闲话。

“听说原本是不开的，殿中省尚食局也是请示了的，但不知怎么……那位公主殿下有一日突然又发了话，叫宫宴照旧举行。”另一人说到后一句时，压低了声音。

“我也听说了……按说这公主殿下既让宫宴照旧，她本也该出席的，谁知竟没来，也是奇怪……要我说，这宫宴不过是看这么些没甚趣味的歌舞，还不如不开。”

“谁说不是呢，倒不如自家关起门来守岁玩乐……”

几人正说得兴头上，忽有鼓点声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殿中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有一衣色明艳舞女自屋外翩跹而来。

那舞女容色绝丽，着胡人女子装束，便是臂弯微露，也毫无艳媚之色，行动间姿态飘逸，手持梅枝作剑，以为剑舞，翻转挑刺起跃腾挪间行云流水。

原本来兴致缺缺的殿中诸人，此时突见此绝妙剑舞，又有鼓声激扬，都被吸引了目光去。

那舞女抬起头来，神情楚楚，一线娥眉飞扬入鬓，眉眼间是顾盼神飞之色。

徐萤一下子便对上她的眼神，一瞬间心内怦然，然而在将那舞女容貌看得更加仔细时，那点怦然便成了惊讶的微微一窒。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两眼，最终才确定，这人自己曾见过一面。

前两日阿璀到甘泉宫来见自己时，这人恰跟在阿璀身侧，据说也是今科进士。

只是……堂堂男子，竟做此装扮，竟然还这么合宜，丝毫未有突兀之感，若非自己曾见过他原本男子装束，怕是这会儿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只是这个发现，却让徐萤心中又是一紧，连脸色也略白了两分。

阿璀身边的人，做此装束来西池苑，若非阿璀真的遇到的什么事情，何至于此？

她下首原本正与她闲话的卢月筱敏锐地发觉她脸色不好，遂侧身询问：“娘娘？怎么了？”

徐萤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掩饰地举起桌上的酒盏，朝卢月筱照了照，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只觉得这剑舞实在特别。”

即便知道那舞女就是程信修，徐萤并不敢声张。

卢月筱也笑道：“确实，往日里都不曾见过这样的……”

而那边程信修，不过方才给了徐萤一个暗示，便再未看过来。

程信修这舞其实算不上是什么舞，他这样的人哪里会有那个空却学女子舞，不过是临阵磨枪，不过是将剑术招式与往日看的柘枝舞勉强融合到一起，伴随鼓乐和金铃，倒也不算突兀。

忽鼓铃声由缓转而急促，渐而鼓声略小，而铃乐声越发清越。

程信修翻身腾转，身姿轻盈，跃上了舞使推送来的大鼓。

伴随着鼓铃声，他脚下踩踏之声，正应节奏。

手中的梅花枝猛然往前一刺，劲气竟然带落了枝头的梅花瓣。

众人见此绝妙之舞，也忍不住抚掌称赞。

一舞将毕，忽有石破天惊一声。

“咚——”

众人齐齐转头，却发现竟然是鼓破了。

原本站在鼓上的程信修，便就这么摔了下去。

原本众人的惊讶赞叹之声顿时哑住，就连鼓乐声也猛然乱了节奏，三三两两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