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清清,想接吻吗

    透过实验室隔离区那块巨大的玻璃,能看到房间中央有一大团正在不断蠕动的变异体,看不出明显特征。


    最中间似乎有个人影,只有上半身,既像即将被肉块吞噬,又像正从里面长出来。


    “哎哎,”棕熊拍拍监控员肩膀,“那上面好像是个……女人啊?”


    监控员点头:“我也觉得像,两年前还张牙舞爪的呢,现在已经越来越有人样了,就是还没长出头发和眼睛。”


    “我的乖乖。”


    长方形金属柜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两具尸体。


    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棕熊还是凭借服饰认出来,是被自己一人一梭子送走的狮虎哨兵。


    如果当时奚见清输了,估计躺里头的就是自己和她了。


    尸体被送入隔离区,那团变异体伸出两根触手,戳碎了他们的脑袋,一股一股地抽干里面的东西,从四肢中穿出来,然后把皮囊拎起来,在空中来回地晃。


    棕熊想起来,不大点的孩子也是这样玩玩具的。


    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相视而笑,开始鼓掌。


    棕熊坐立不安起来,他瞄了眼屏幕,奚见清已经拖着余鸣钊往外走了。


    “我,那个,看了这个有点,呕……我先去个厕所……”


    监控员:“也还好吧,都是死的,哦,我看习惯了。”


    最开始是变异体,后来是尸体,再后来是活生生的人,他从恐惧,到麻木,再到可以面不改色地下饭。


    奚见清把所有队员都弄上车,这扇窗户正对着几棵大树,被她丢出来的人都半死不活地挂在树上等她来救。


    见她要开车,余鸣钊用安全带把自己捆死在座位上:“这哪儿弄来的?”


    “那个枪手。”


    “你倒是信他。”


    那小子把人摇来,反手就卖了他的身份,让人给她打了安抚剂,小动作不少。


    “我有力气,”她说,“和手段。”


    “……”


    余鸣钊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简单点活着也挺好的。


    车子刚发动,就见一个人影不要命地向他们冲了过来,奚见清考虑了两秒钟要不要直接碾过去,好在她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像是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骷髅发出的,压得极低,很嘶哑:“太——奶奶——!等等我——!”


    棕熊硬是蹭上车,和几个队员人挤人:“带我一起走求求了真的求求了!我死了以后骨灰是要撒向大海的,绝对不是变成粪便!”


    没亲眼看到那些东西之前,他只能大概猜出来点什么,看到以后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果然人不能太高看自己的承受能力。


    余鸣钊:“把他丢下去,超载了。”


    “送我一程送我一程!出了15区就滚!谢谢谢谢谢谢!”


    奚见清一脚油门:“捂嘴,坐稳。”


    此后长达俩小时的颠簸,棕熊都在想她所说的“捂嘴”,是让他们别叫,还是让他们别吐。


    车轮着地的时间都没有离地长,老兵就是耐造!


    夜色里,两束探照灯的光线穿透重重树林。


    “人为破坏。”s级哨兵看着坑里的哨桩道。


    观栩的灯光滑过地上的战斗痕迹:“二对四,不,对五,双方都有热武器,属哨向交手。”


    人数符合,应该是奚见清所在的队伍,看起来打赢了,人却都消失了,地上的车辙印……有第三队人马带走了他们?


    哨兵警觉地看向前方,摘下半只耳机:“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非要形容,就是一个不锈钢饭盒里装了个不锈钢勺,叮铃哐啷马上就要散架。


    他退回到观栩身边,举起枪。


    只见巨大的黑影从头顶上划过,一辆车借着下坡的地势直接从他们上方飞了过去,车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狂野。”他夸道。


    观栩看着这车速:“追不上了。”


    但那辆车在落地的瞬间来了一手非常漂亮的漂移,又掉头向他们开了回来,稳稳当当地在二人面前停下。


    隔着玻璃,奚见清无声地与观栩对视,什么神奇的魔法才能让他们在这里相遇。


    车后座的门打开,一群人从里面摔了出来开始抱着树狂吐,其中一个还在哭:“让我变成粪便吧!”


    余鸣钊跌跌撞撞地下车:“说多少次了让你去考个驾照考个驾照!呕——!”


    奚见清抗议:“我有的。”


    “不可能我不信!你这车技不可能考得过!”


    “是真的……”


    观栩:“奚见清,下车。”


    她缩着脖子,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离他一米多远。


    观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虽然穿得奇奇怪怪,但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精神也还足,才问。


    “怎么回事。”


    奚见清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是很想交待,虽然弄成这样有一点点自己不听话的成分在,但大部分情况都是意外,而且现在已经……


    她余光看见棕熊往丛林里跑。


    观栩顺着她偏头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对方认出他后跑得更快了。


    “监狱逃犯,抓回来。”


    哨兵领命,刚举起枪却被奚见清一脚踹脱手。


    “我答应,放他走,下次,我抓。”


    余鸣钊喊道:“那是我骗他的!我还说白塔会派人掀了废弃哨塔,保真吗?!”


    奚见清:“……”


    哨兵的视线一直锁定着棕熊:“追吗,他有伤。”


    看了眼面前的小哨兵,见她垂着脑袋怏怏然,观栩轻叹口气:“算了。先送伤员上战机,再回来接我们。”


    “是。”


    奚见清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眼余鸣钊,又下意识看了眼身后前方。


    这个动作很细微,但瞒不过他,他立刻反应过来:“小兔崽子,你敢去!”


    她没有说话,他就知道自己的威胁没用,怒道:“丢就丢了,我说我不要了!那谁,给我拦住她,别让她走!”


    观栩伸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她本能地躲开,他的手僵在半途。


    她愣了一下,似乎也震惊于自己的反应,主观上想要补救一下,客观上反而把手背在了身后。


    “别让她去——!”被哨兵塞回车里的余鸣钊探出头来,“给我看住了!”


    “清清,要去哪里,”观栩静静地看着她,“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允许,你迈不出半步。”


    小哨兵抬起的脚又放下了,但依旧沉默。


    他不多说,只是问:“你准备就这样跟我僵持到天亮?”


    奚见清这才开口:“我的刀,丢了。”


    观栩:“听起来不是你的刀。”


    奚见清坚持:“是我们的。”


    观栩面无表情,哦,“我们”的。


    “他说不要了。”


    “他撒谎,”她哑声道,“很重要,要拿回来,如果他们离开,会来不及。”


    她把队员带出来的时候听得出来他们正准备撤离,刀在杨纪年身上,他一定是最先离开的那批,他走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观栩看了眼通讯器,开始大致估算时间。


    见他分心,奚见清不动声色地后退,可没几步就顿住了。


    他望过来,似乎什么也没发现:“清清,等到天亮,来得及吗。”


    奚见清:“……”


    观栩微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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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了?”


    她沉痛点头。


    “不听话,是会这样的。”


    “……”错,错了还不行嘛……


    观栩向她走去:“如果来得及,黎明时分我和你……”


    “不要过来,”奚见清忽然开口,“别过来……”


    她用舌尖抵着牙根,颤抖起来。


    这反常的表现让观栩皱起眉,他原以为她在因为自己的拒绝而闹脾气,眼下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却忽然发现她的衣领处隐隐有鳞光闪过。


    “你还在用s37?”他肃然问,嗓音沉沉。


    奚见清忍不住一哆嗦,更多的却是委屈:“不是……”


    禁锢住自己的精神力开始散去,可她只是无助地站在原地,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找个密不透风的山洞大哭一场,直到所有症状消失。


    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像个怪物……不想被他看见……


    看见她身上的青色鳞片已经从手背覆盖到指腹,观栩呼吸不由一滞,终于意识到什么。


    “不想我碰你,是不是。”


    奚见清点点头又用力摇头,眼泪不住地往下滚,害怕他靠近,更害怕他不再靠近。


    “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它们,会好的……”


    仅仅为了这个理由就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她那张小花脸,让人无限地心软下去。


    “清清,别躲。”


    他试着摘下她的眼镜,果然看到一双赤瞳,在与他视线交错的瞬间,她仓皇地闭上眼,却在下一刻感觉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见她努力克制退缩的冲动,观栩拥她入怀,低声道:“没关系,我不在乎,睁开眼看看我吧。”


    奚见清长睫颤动,鼓起勇气睁开眼。


    一切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从见到他起就在不断积累的恐惧于这个拥抱中消弭,她把脸埋进他怀里,一直紧绷的身体彻底软下来。


    他还是他,就算不是那个人,也无妨。


    观栩顿了顿,问:“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鳞片吗。”


    这句话成功地让奚见清连哭都快忘了,许久才磕磕绊绊道:“可,可以。”


    他的手贴着她的小腹,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纹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原本只在后背,现在几乎遍及全身。


    这触感让奚见清迷迷糊糊觉得似曾相识,他好像不止一次……


    但很快那只手克制地收了回去,她小声问:“不继续吗?”


    “可以了。”


    再往上或者往下,就不礼貌了。


    “有人给你注射了过量的s37?”如果不是她自己,他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


    她点点头:“阿栩,我想听你话的。”


    “对不起,”观栩轻抚她的后背,声音放轻,“是我误会了,语气不好。”


    奚见清的眼泪又忍不住开始下落,在他的衣襟上砸出深色的花。


    他在道歉,他在哄她。


    大概,再也找不出比他拒绝做自己的向导更令人难过的事了。


    他听见她幽幽的叹息,像夜里的悲歌。


    心弦微动的一刻,观栩忽然看明白了自己,也想透了那些纠结。


    她的喜欢和依赖,他都想要。


    独占地,所有的,让人躁动不安,在失控的边缘无休止缠绵。


    “清清,想接吻吗。”


    奚见清脸上热意泛滥,忍不住蹭蹭他的颈侧,又摇摇头。


    “我长了,蛇牙。”


    原来还是有更难过的事情的,比如想亲亲的时候可能会死。


    “那确实——”他在遗憾里强忍笑意,形容道,“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