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就我（重生）遥点烟汀
124. 第 124 章
“下着雨，山路湿滑，您非去不可吗。”
孟听寒撩起车帷，看向烟雨蒙蒙的街道，“都说了要静养，总是三天两头往外面跑，身子哪里能养好。”
魏长沁听她碎碎念听得头疼，抬手捂住他的嘴：“昨夜母妃托梦给我，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我一直掉眼泪，你说她是不是想我了？”
这梦是她胡诌的，唬他却足够。
护国寺里供奉着林贵妃的牌位，进不去皇陵，自然是去护国寺烧香供奉。
雨丝如银针，细细密密，打在纸伞上，织成珠帘。
她抓着他的手臂，每一步落脚都颇为小心，还记得去年上山时差点踩空，吓得她命都没了半条。
孟听寒被她留在外边守门，魏长沁上了三炷香后，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她先是求母亲不要因为自己胡说而生气，又说起近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说明。
说了许久，魏长沁终于停了下来，从怀中拿出折起的红纸，默默展开，
“门外是女儿自己挑的夫婿…还没去合算八字过，先带来给您瞧瞧。”
她走到香案前，看着墙上的画像，用烛火点燃手中的红纸，放进火盆中，“若是还算满意，就请母亲保佑我俩吧。”
话音刚落，供桌上的油灯突然炸了个灯花，她只当是母亲答应了自己，连连道谢。
经历了这么多，她终于想通了些，有时候，执念太深，反而是作茧自缚。
元宵节过后，她又有心症复发的征兆。
好几次眼前发晕，若不是孟听寒一直跟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只怕消息又要传到魏仁澄耳朵里。
本来她还能玩笑着糊弄过去，却不曾想某天夜里辗转反侧，咳喘不止，不仅把他吵醒，还在他面前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孟听寒怔怔看向她摊开的手掌，抬眼，见她惨白的唇半启着，下巴上还挂着血沫，心顿时又沉了几分。
魏长沁缓了缓神，才注意到他的面色铁青，心下就知不妙。
孟听寒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她休养，否则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准备离京。
长公主可是有了想法就立刻去做的人，肯定是耐不下性子的，不过有孟听寒在旁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只能乖乖听话。
她捏着鼻子灌了几个月的中药，才将虚亏的身子将将调理好。
近几次大夫为她诊脉时也说没什么大碍，还建议她多多出去散心。
春风暖，春日长，春山苍苍，春水漾漾。
长公主只在梳妆台上留了书信一封，便带着情人…不，该说是贴身侍卫，趁着夜色，不辞而别。
坐在马车上，她都能想象出魏仁澄看到那封信时表情该有多难看。
“…您还没睡吗？”
孟听寒听见怀中的人发出笑声，虽然知到她一直在装睡，却不想拆穿，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魏长沁缓缓抬起脸，借着漏进车厢中的月光，看向他：“好久没出远门，有点兴奋。”
她的眼神直白又火热，孟听寒看了看翻飞的车帘，道：“那您千万忍住，别出声。”
马车到了驿站，长公主已经先回房睡下，他收拾东西时，才发现她带出来那把折扇上被咬得尽是碎眼儿。
手指摩挲着扇骨，一时间又想起她像小蛇捕猎那样将他绞紧，仅仅是回味着她的神情，就觉得躁动。
一路走走停停，长公主也没说这趟旅途的最终目的地是何处，只是随着她的兴致，四处闲游。
从江南走到漠北，从深春走到初冬。
她每到一处城镇，都会趁着歇脚时写几句话寄回京城，说些路上的见闻，说些二人并肩看过的风景。
若不是那些如影随形的密信，时刻催着他行动，他还当真沉浸在她的家家酒里了。
逢人问起，长公主就说二人是新婚夫妻，以至于不论他如何解释，在旁人看来，都是害羞。
偏偏长公主还笑吟吟的挽着他，大方的说让大家不要见怪，他干脆也不再说话，欣赏起她的表演。
“您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夜里，二人依旧是同住一间房，可即使是客栈的上房，仍旧不及她房中那张床舒适。
魏长沁坐在床边，巾帕随意搭在肩头，想要接住她湿漉漉的头发上落下的水珠，却将寝衣浸湿了大半：“回当然是要回的……”
他拿起巾帕，将她的头发包裹住，轻柔擦拭：“等擦干头发，臣再帮您换一身衣服。”
“唔…都行。倒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她打了个哈欠，身子往后想倒进他怀里，却被他托住腰强行扶正。
孟听寒垂眸，手指梳理着她湿润的长发，答道：“担心您会想家。”
她闻言，想要回身，又被他提前看破，手压着她肩膀，确保她不会乱动。
魏长沁见他如此，只好坐直身子，看着跃动的烛火，道：“…那你离家这么久，会想家吗？”
她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停了，趁机转过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捕捉到了他眼中涌动的情绪。
孟听寒眉心紧拧着，感受到她的视线，缓缓闭上眼，道：“不会。”
只是他眨眼的功夫，长公主就又不老实的爬到了他身上，半干的头发贴在他胸口，一片冰凉。
“不是说要给我换衣服吗。”
她说着，将衣领扯开，嘴角噙着笑意，歪着脑袋看向他，“来吧。”
最后一站终于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雪山，大雪封山，她也没想着登顶，远远看着就当是去过了。
二人围坐在桌前，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她单手撑着腮，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飞雪，道：“等雪停了，我们就启程回京。”
桌上展开的信纸被她拿起，草草折了几下塞进炉中，从京中十万里加急送到她手里，最后也被充作点火的材料。
孟听寒看着她的侧脸，出门游历了大半年，娇生惯养的长公主身上自然留下了风吹日晒的痕迹。
不过她并不在乎，看着镜中的自己，反而笑得很高兴。
他渐渐觉得自己也不太懂得长公主了，越是相处，越是觉得新奇，忍不住想探究她的想法。
毕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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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难填。
魏长沁收回视线，捧着桌上那盏温酒，沉吟片刻，轻声唤道：“听寒。”
他回了神，眨眨眼，对上她的双眸。
“…这段日子，是我这二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她眼中盛满柔情，看着他，唇角便扬起笑意，“多谢你。”
她没再出言挽留，也没说其他，默默伸出手，握住他。
孟听寒愣愣看着她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回握住她。
十指紧扣，感受着手心的温暖，他心中想法万千，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也是。”
他的声音轻柔，“遇到您，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一路舟车劳顿，好歹是赶在小年前到了京城。
云泉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徐慕抱着她死活不肯撒手，即使她给孟听寒抛去求救的眼神，他也无能为力。
“都放手！”
她被折腾得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搬出魏仁澄当救兵，“我还要去哥哥府上一趟，等回来再看。”
该说不说，坐上马车时，她心里已经开始犯怵。
早知道就在家里多待会儿了。
与她想的不同，魏仁澄见了她，并没有劈头盖脸一通骂，而是把她晾在门口，罚站了好一阵。
魏长沁自知理亏，乖乖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你还知道回来。”
魏仁澄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她招了招手，见魏长沁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又差点化了。
她捧起他的手，将下巴搭在他掌心，低声道：“哥哥…”
见他没有手回收，她抓住机会，扑进他怀里：“这不是收到了你的信，我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吗？”
魏长沁说罢，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自己的哥哥，她最了解。
“……唉。”
听见他这声长叹，她就知道，这次又是有惊无险。
“你走以后，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
魏仁澄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常在宫中侍候，想必比我清楚得多，若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催着你回来。”
这些话她在信中已经看过一次，她大抵也明白，那段时光应当是此生最后一次任性了。
之后，也许又是在教条束缚下，做一位模范吧。
魏仁澄留她在府上品茶，天色尚早，她也没有推辞，刚在茶室落座，林擒风便赶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的扶着门，看见她时，眼睛都亮了：“…长公主！”
“呀，你也来了？”
魏长沁打起精神，笑着看向他，“我给你寄回来的东西，可还喜欢吗。”
回到府上，她在人前依旧是一副笑脸，好不容易等到夜里，躺在床上，只觉得疲倦。
未来走向如何，她根本没有余力思考。
她看着头顶的帷幔，过了好一阵，才接受了自己已经回到公主府中的现实。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的这个冬天，就是孟听寒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
孟听寒撩起车帷，看向烟雨蒙蒙的街道，“都说了要静养，总是三天两头往外面跑，身子哪里能养好。”
魏长沁听她碎碎念听得头疼，抬手捂住他的嘴：“昨夜母妃托梦给我，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我一直掉眼泪，你说她是不是想我了？”
这梦是她胡诌的，唬他却足够。
护国寺里供奉着林贵妃的牌位，进不去皇陵，自然是去护国寺烧香供奉。
雨丝如银针，细细密密，打在纸伞上，织成珠帘。
她抓着他的手臂，每一步落脚都颇为小心，还记得去年上山时差点踩空，吓得她命都没了半条。
孟听寒被她留在外边守门，魏长沁上了三炷香后，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她先是求母亲不要因为自己胡说而生气，又说起近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说明。
说了许久，魏长沁终于停了下来，从怀中拿出折起的红纸，默默展开，
“门外是女儿自己挑的夫婿…还没去合算八字过，先带来给您瞧瞧。”
她走到香案前，看着墙上的画像，用烛火点燃手中的红纸，放进火盆中，“若是还算满意，就请母亲保佑我俩吧。”
话音刚落，供桌上的油灯突然炸了个灯花，她只当是母亲答应了自己，连连道谢。
经历了这么多，她终于想通了些，有时候，执念太深，反而是作茧自缚。
元宵节过后，她又有心症复发的征兆。
好几次眼前发晕，若不是孟听寒一直跟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只怕消息又要传到魏仁澄耳朵里。
本来她还能玩笑着糊弄过去，却不曾想某天夜里辗转反侧，咳喘不止，不仅把他吵醒，还在他面前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孟听寒怔怔看向她摊开的手掌，抬眼，见她惨白的唇半启着，下巴上还挂着血沫，心顿时又沉了几分。
魏长沁缓了缓神，才注意到他的面色铁青，心下就知不妙。
孟听寒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她休养，否则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准备离京。
长公主可是有了想法就立刻去做的人，肯定是耐不下性子的，不过有孟听寒在旁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只能乖乖听话。
她捏着鼻子灌了几个月的中药，才将虚亏的身子将将调理好。
近几次大夫为她诊脉时也说没什么大碍，还建议她多多出去散心。
春风暖，春日长，春山苍苍，春水漾漾。
长公主只在梳妆台上留了书信一封，便带着情人…不，该说是贴身侍卫，趁着夜色，不辞而别。
坐在马车上，她都能想象出魏仁澄看到那封信时表情该有多难看。
“…您还没睡吗？”
孟听寒听见怀中的人发出笑声，虽然知到她一直在装睡，却不想拆穿，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魏长沁缓缓抬起脸，借着漏进车厢中的月光，看向他：“好久没出远门，有点兴奋。”
她的眼神直白又火热，孟听寒看了看翻飞的车帘，道：“那您千万忍住，别出声。”
马车到了驿站，长公主已经先回房睡下，他收拾东西时，才发现她带出来那把折扇上被咬得尽是碎眼儿。
手指摩挲着扇骨，一时间又想起她像小蛇捕猎那样将他绞紧，仅仅是回味着她的神情，就觉得躁动。
一路走走停停，长公主也没说这趟旅途的最终目的地是何处，只是随着她的兴致，四处闲游。
从江南走到漠北，从深春走到初冬。
她每到一处城镇，都会趁着歇脚时写几句话寄回京城，说些路上的见闻，说些二人并肩看过的风景。
若不是那些如影随形的密信，时刻催着他行动，他还当真沉浸在她的家家酒里了。
逢人问起，长公主就说二人是新婚夫妻，以至于不论他如何解释，在旁人看来，都是害羞。
偏偏长公主还笑吟吟的挽着他，大方的说让大家不要见怪，他干脆也不再说话，欣赏起她的表演。
“您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夜里，二人依旧是同住一间房，可即使是客栈的上房，仍旧不及她房中那张床舒适。
魏长沁坐在床边，巾帕随意搭在肩头，想要接住她湿漉漉的头发上落下的水珠，却将寝衣浸湿了大半：“回当然是要回的……”
他拿起巾帕，将她的头发包裹住，轻柔擦拭：“等擦干头发，臣再帮您换一身衣服。”
“唔…都行。倒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她打了个哈欠，身子往后想倒进他怀里，却被他托住腰强行扶正。
孟听寒垂眸，手指梳理着她湿润的长发，答道：“担心您会想家。”
她闻言，想要回身，又被他提前看破，手压着她肩膀，确保她不会乱动。
魏长沁见他如此，只好坐直身子，看着跃动的烛火，道：“…那你离家这么久，会想家吗？”
她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停了，趁机转过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捕捉到了他眼中涌动的情绪。
孟听寒眉心紧拧着，感受到她的视线，缓缓闭上眼，道：“不会。”
只是他眨眼的功夫，长公主就又不老实的爬到了他身上，半干的头发贴在他胸口，一片冰凉。
“不是说要给我换衣服吗。”
她说着，将衣领扯开，嘴角噙着笑意，歪着脑袋看向他，“来吧。”
最后一站终于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雪山，大雪封山，她也没想着登顶，远远看着就当是去过了。
二人围坐在桌前，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她单手撑着腮，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飞雪，道：“等雪停了，我们就启程回京。”
桌上展开的信纸被她拿起，草草折了几下塞进炉中，从京中十万里加急送到她手里，最后也被充作点火的材料。
孟听寒看着她的侧脸，出门游历了大半年，娇生惯养的长公主身上自然留下了风吹日晒的痕迹。
不过她并不在乎，看着镜中的自己，反而笑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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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是我这二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她眼中盛满柔情，看着他，唇角便扬起笑意，“多谢你。”
她没再出言挽留，也没说其他，默默伸出手，握住他。
孟听寒愣愣看着她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回握住她。
十指紧扣，感受着手心的温暖，他心中想法万千，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也是。”
他的声音轻柔，“遇到您，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一路舟车劳顿，好歹是赶在小年前到了京城。
云泉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徐慕抱着她死活不肯撒手，即使她给孟听寒抛去求救的眼神，他也无能为力。
“都放手！”
她被折腾得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搬出魏仁澄当救兵，“我还要去哥哥府上一趟，等回来再看。”
该说不说，坐上马车时，她心里已经开始犯怵。
早知道就在家里多待会儿了。
与她想的不同，魏仁澄见了她，并没有劈头盖脸一通骂，而是把她晾在门口，罚站了好一阵。
魏长沁自知理亏，乖乖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你还知道回来。”
魏仁澄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她招了招手，见魏长沁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又差点化了。
她捧起他的手，将下巴搭在他掌心，低声道：“哥哥…”
见他没有手回收，她抓住机会，扑进他怀里：“这不是收到了你的信，我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吗？”
魏长沁说罢，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自己的哥哥，她最了解。
“……唉。”
听见他这声长叹，她就知道，这次又是有惊无险。
“你走以后，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
魏仁澄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常在宫中侍候，想必比我清楚得多，若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催着你回来。”
这些话她在信中已经看过一次，她大抵也明白，那段时光应当是此生最后一次任性了。
之后，也许又是在教条束缚下，做一位模范吧。
魏仁澄留她在府上品茶，天色尚早，她也没有推辞，刚在茶室落座，林擒风便赶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的扶着门，看见她时，眼睛都亮了：“…长公主！”
“呀，你也来了？”
魏长沁打起精神，笑着看向他，“我给你寄回来的东西，可还喜欢吗。”
回到府上，她在人前依旧是一副笑脸，好不容易等到夜里，躺在床上，只觉得疲倦。
未来走向如何，她根本没有余力思考。
她看着头顶的帷幔，过了好一阵，才接受了自己已经回到公主府中的现实。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的这个冬天，就是孟听寒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