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主题曲考核（5）
一天的课程和训练在紧凑有序的节奏中画上句号。
当晚,昆廷准时熄灯上床，进入系统的练习室。
他让系统构造出点亮“表情管理”、“表演”、“台风”、“舞蹈”四项技能的老师，同时给这位顶着一张毫无特色路人脸的老师备注为“A”，随后把《next！next！》导入练习室电脑和音响,准备开始今晚的加练。
A老师穿着和昆廷同款的上白下红运动服,面带微笑地站在镜子前,声音是平平无奇的路人音：“同学你好,初次见面,请问你想开启哪项课程？”
“表情管理,男团偶像的表情管理。”
“好的，明白。”
男人从善如流道：“首先为你简单介绍‘表情管理’在男团偶像中的概念。”
“所谓表情管理，其本质是舞台人格的塑造工具,通过系统性的训练,一步步将练习生培养成‘镜头前的完美存在’。”
“它既需要技术性训练，如肌肉控制,又需要艺术性理解，如歌曲共情。无论如何,表情管理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让观众能通过一个眼神记住偶像,通过一个表情感受到偶像的魅力。”
“事实上,表情管理并非单一的课程训练,而是融入到多项课程中逐步提升，其中表演、台风以及舞蹈是主要融入的三个方面。”
A老师拿出五台摄像机，将它们分别立在镜子前或远或近的五个方位，对准昆廷：“在正式上课前，我需要了解你目前的舞台表现,请注意，这些摄像机从左到右依次为1~5号机位。”
“接下来,在歌曲开始后，这五台摄像机将会随机亮起红灯，亮灯则代表对应机位是当前切换的正确镜头。你在表演过程中需要尽可能用眼神、笑容或气场与镜头沟通——你准备好了吗？”
在系统练习室里的身体是由数据组成，不需要提前热身。
昆廷环视一周，记住五台摄像机的具体位置，点头道：“嗯，可以开始了。”
熟悉的音乐响起，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动作卡准每一个节拍。
双手结印，平举定格，跳跃滞空，手肘锤击，十指张合，头肩iso，胸腰连贯性wave……
《next！next！》的编舞大开大合，琐碎的细节不多，却包含有非常多的大框架定点和伴奏贝斯卡点的动作。
相当考验舞蹈基础，是一套非常标准的表达男团青春活力的hiphop舞蹈。
“在舞台上捕捉镜头”对昆廷而言并不陌生，他好歹是举办过两次世界巡演、曾登上无数大型舞台的人，他的镜头敏感度还算不错。
而且他是难得的用脑子跳舞的人，每一个舞蹈动作都会被他合理消化为自己的风格，那股律动的劲实在抓人。
昆廷在第一段主歌和副歌部分表现得游刃有余，但进到第二段副歌时，红灯来回切换的速度和幅度突然变大。
原本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的A老师突然走上前，端起一台摄像机靠近昆廷，拍摄面对面的特写镜头。
“Foryouandme——”
昆廷转头便猝不及防地对上近在咫尺的镜头，却没作停顿，而是凭借肌肉记忆，流畅地吐出下一句歌词：“太阳升起，太阳下坠，海浪前进，海浪后退，地球为谁而转。”
这一段副歌鼓点节奏很欢快，其他A班练习生们唱到这一part时都会表现出大大的笑容，眼神明亮地注视镜头，向观众传递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大笑啊……
白天在洗手间镜子前尝试的画面从昆廷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冷不丁露出一个大笑的效果有多惨烈。
他犹豫的时间不过0.5秒。
在唱出下一句歌词前，昆廷短促地勾了一下嘴角。
这一闪而逝的笑容在他直视镜头的凌厉眼神衬托下，竟有种说不出来的雅痞意味。
劲劲儿的，如同一根羽毛，在观众心坎上蜻蜓点水般撩了一下。
再结合那克制的笑容弧度与行云流水的动作，这一刻，他在镜头前自然流露出一种松弛自如、却充满侵略性的霸道气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从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开始，整个舞台便都在他掌控之下。
当然，最不容忽视的仍然是昆廷的歌声，他的声乐能力毋庸置疑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任何一个有正常审美的观众都会被他的声音感染。
顶级音色配合慵懒自若的唱腔，硬生生把一首旋律重复性极高的流水线作品唱出耐人寻味的高级感。
少年有如天籁的歌声、律动感十足的动作、脸上每一个跟随音乐节拍的细微变化……等等一切视觉上客观存在的因素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独特的、极吸引人的“台风”。
……
三分多钟的唱跳表演很快结束。
昆廷控制呼吸，没有大喘气。
他抬手扯了扯因为大幅度舞蹈动作而歪斜的衣领，然后便站直身子，静静等着老师评价。
A老师是系统提取BKL最顶级的几位培训老师的优点所构造的全能名师。
他脑海中集齐了无数或优或劣的练习生舞台案例，也存储了一一对应的教学方案。
但他在看完昆廷的表演后，过了差不多5秒才缓缓回神：“……同学，请问你觉得你的表情管理差在哪里呢？”
昆廷想了想，坦诚道：“是……情绪？我表达不出来这首歌积极阳光的情绪。”
他抬手覆在胸前，心跳在掌心稳定运行：“我表演过程中情绪一直很平，以前我在自己的solo舞台上可以靠唱歌弥补这一点……但未来在团体舞台上，我不会一直唱歌。”
“如果不唱歌……”他停顿两秒，继续道，“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调动观众的情绪。”
他做不到像燕峤那样灵活自然地wink挑眉笑，也无法像周子麟等人一般时刻保持灿烂开朗的笑容。
如果A老师没有举着摄像机凑到眼前，他甚至不会想起“笑”这件事。
明明他也不是面瘫啊。
A老师沉默半晌：“……我明白了，先说回表情管理。我需要强调的是，表情管理不等于夸张的大表情，真正的核心是微表情。”
“举个例子，很多练习生在出道前都会做镜头训练。公司会请专业老师指导，让练习生在多机位的镜头前反复唱跳同一首歌，复盘评估出表现力最佳的表情和动作，最后形成肌肉记忆。”
“一些有名气的偶像会有自己的标志性微表情，这些微表情会不断重复出现在他们的舞台中，一次次加深观众的印象。虽说偶像们表现得很自然，但其实这些微表情几乎都是公司结合男团概念引导培养出来的。”
“比如氧气感男团会有治愈系微笑，叛逆酷拽男团会有凶狠的怒音喊麦，这些都是很笼统的例子，就不多说了。”
A老师看向昆廷：“我原本计划按部就班地分析出最适合你的‘标志性微表情’，再总结出一套专属于你的表情管理套路，但现在……我觉得你不需要。”
“你不需要被所谓‘偶像表情管理’的条条框框束缚，或许你认为你在舞台上情绪很淡，但在我看来，那是你强大的舞台掌控力赋予你的从容不迫。”
这种从容主要体现在——无论昆廷做爆发力多强、幅度多大的舞蹈动作，都会给人一种自然的、娴熟的、融入舞台的呼吸感。他不需要刻意做多么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来引起观众注意，因为他举手投足的律动与气场，已经把台下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观众会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看。
会心跳加速，会心潮澎湃。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急迫地想要探究他脸上的神色。
那双绿眼睛是完全睁开，还是漫不经心地半垂着？
因剧烈运动而淌下的汗珠会不会洇湿金色的睫毛，薄薄的眼睑会不会泛起红晕。
浅色的嘴唇是张开的吗，唱歌时微微凸起的唇珠是否又在亲吻话筒。
转瞬即逝的轻笑有没有被导播拍到，他那么那么白，镜头不会曝光吧？
……
一切喜怒痴嗔，都如此令人着迷。
“你的台风非常成熟，你已经过了那个穷尽一切手段去吸引观众注意的阶段。”
A老师语气感慨：“我不知道你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时间与精力，但现在的你，值得无数观众主动追寻你在舞台上的身影。相信我，无论是solo还是团体表演，你绝对是场上最不容忽视的存在之一。”
“你的存在感强到什么程度呢……”
男人沉吟几秒，道：“或许可以这样说——”
“不是C，胜过C。”
天生C位，无论有没有center的头衔，都不影响他C的气场。
昆廷怔愣片刻，疑惑道：“但系统之前评估过我的舞台表现力，我是B级，如果不是表情管理的原因，那还有哪方面的缺陷会让我停在B级？”
系统幽幽地在昆廷脑海中冒出来：“宿主啊……B级已经很高了，整个《Nextstage》除去宿主总计100个练习生，唱跳rap原创等多个方面，能有任何一项在本系统评估下拿到B评级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呢……”
哪像它的宿主，跟开挂似的，A、A+、S、S++拿个不停，进货都没他进得快。
昆廷没理会系统的嘀咕，专注地等待A老师的回答。
“我猜，系统的评估应该是以男团偶像舞台为标准的吧。”
A老师若有所思：“舞台表现力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欠缺的其实是那些有利于提高偶像舞台上镜观感的技巧，比如捕捉镜头、唱跳同步全开麦、与镜头互动、团体舞蹈的复杂队形切换……等等这一类的技能？”
他朝昆廷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摄像头：“我本来就打算说的，你刚才那三分多钟里找镜头找得挺不习惯吧。尤其是从第二段副歌开始，我能看出你在用余光确定镜头切换的位置，但这是不够的。”
“镜头感知有很多技巧，像预判导播切换逻辑，或者记住一些常见的切镜套路，比如高潮段落必切主镜头，rap部分常切低角度机位之类的。”
“至于唱跳同步全开麦，主要考验的就是体力和气息控制上的问题，你的体力应该不算太好？”
A老师笑道：“总之，在男团偶像这条道路上，你还有得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