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NS·游戏派对》（2）
昆廷面无表情地坐在男生大腿上。
他在半分钟前还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确定205室没有第二把椅子，除了他俩也不存在第三个人后，这才无可奈何地坐下。
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身后的男生猛得僵住，像是被恶鬼贴脸靠近似的，大腿肌肉绷得硬邦邦，垂在椅子两侧手紧握成拳，呼吸都重了许多。
昆廷不明白对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难道是把他当成扮鬼的npc了？
他甚至怀疑如果他再不开口表明自己是谁，那拳头就要朝他挥过来了。
但失误一次扣5分……现在的情况也没有紧急到必须开口解释吧。
于是昆廷假装没发现男生怂兮兮的应激反应，若无其事地调整坐姿。
副导演之前说过这场游戏总共有四个练习生参加，另外两人大概和他一样，稍后就会推门进来。
不出所料，在昆廷坐下后不到两分钟，身后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嘎吱”门响。
如同指甲划过黑板，惊得椅子上的男生又是一抖，摇椅也跟着震动。
昆廷没有回头，耳边听到身后男生压抑的呼吸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他俩的斜后方，大约顿了两秒，才犹豫地慢慢靠近。
昆廷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新来的练习生看到的画面。
两个黑漆漆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叠坐在椅子上……嗯，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荒谬迷惑。
“哒，哒，哒。”
刚走进205室的方序紧贴着墙，脚步缓慢且谨慎地移动，直到走过那把同时坐着两个人的椅子，才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太能理解节目组的设置，但只要椅子上的人没“诈尸”就好。
他以前和朋友一起玩过鬼屋，知道这种看似静止的人形物最是可怕，保持一动不动的无害模样就是为了让玩家放松警惕，吓人得很！
方序屏住呼吸，冷静地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靠墙的柜子上。
他的任务是全程保持沉默，找到柜子里的食物，把食物分类盛放在九宫格盒子里，然后将食物喂给第二位进入205室的练习生。
需要注意的是，整个游戏过程中，食物只能经过他的手，禁止被其他任何玩家触碰。
这任务听上去还挺简单，方序猜测自己应该是第一个进来的人，他只需要趁这个时间把食物放好，再静等下一位练习生开门就行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柜子前，借助墙角的红光，眯着眼仔细观察面前的红棕色木柜，心里的警惕拔高到峰值。
“嘎——吱——”
“嘭——！！”
“哐啷！！！”
昆廷眼睁睁看着那个瘦高的人影拉开柜门，被一只突然飞出来的不明物体袭脸。
那人当即惊得后退两步，手一甩，猛地把柜门摔回去，整个柜子都被他摔门的力度带动得震了几下。
昆廷心想:“声音好大。”
幸好他坐的位置离柜子比较远，影响不大。
方序把憋在喉咙里的惊呼声咽回去，黑着脸摘下挂在他脖子上的蜘蛛玩偶，深呼吸，轻轻把毛绒蜘蛛放回柜子里。
他手脚利落地在柜子里翻找出一箱食物，同时在柜子底层找到边长约20cm的正方形九宫格盒子。
这样算下来，每个小格子的尺寸还不如一个巴掌大。
而箱子里的食物，诸如苹果、桃子、橘子，都需要掰开才能分类塞进盒子，此外还有袋装的薯片、妙脆角、巧克力等零食，只能先拆开包装，再一个个放进去。
难怪节目组让他进来前先洗干净手，这些东西待会都要喂给人家吃的。
洁癖发作的方序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盒子，内心纠结片刻，也不知道这玩意干不干净。
在一片窸窸簌簌的声音中，方序终于分装好所有食物。
也就是这任务落在收纳满分的方序头上才能完成得又快又好，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得手忙脚乱好一阵。
他刚关上柜子，下一个练习生便推门进来了。
方序循声抬头，眯着眼朝门口看过去，却因为逆光，没能看清楚来者的长相，只认出对方穿着白衣服红裤子，看样子是A班的同学。
那人进门后，仿佛半点不受黑暗影响，不急不慢地径直朝房间中央走来。
他停下的位置很微妙，恰好处于昆廷和薛明烛所在的椅子与蹲在柜子前的方序之间连线的中点。
几秒后，他低声问:“你们谁是第二个进来的人？”
等等，这个声音……
“靠！”
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的薛明烛突然爆出一声粗口:“燕峤？怎么是你？！”
燕峤:“……我也想问这句话。”
话是这么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薛明烛终于松了口气。
男生小幅度地甩了甩垂在椅子旁边僵硬发麻的手，瓮声瓮气地闷声道:“你别愣着啊，快来帮我把我身上这家伙弄下去。”
他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朝昆廷小声嘀咕:“我说哥们你也太敬业了，你是节目组的谁啊，这么搞我。我眼睛都没敢睁，你扒我眼皮就算了，还故意坐我身上压我……但你体重还挺轻的，等等，你男的女的？”
站在一旁的燕峤闻言挑眉，似笑非笑道:“眼睛都不敢睁啊……”
薛明烛不耐烦了:“啧，闭眼玩家怎么你了，怕鬼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你要是不怕怎么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本事过来啊。”
“……”
燕峤微微眯眼，来回打量了一圈始终保持沉默的另外两人:“我倒是觉得你身上的人不是节目组安排的npc。”
他耸了耸肩，语气懒懒:“刚才在门口，汪导说就差我了，所以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玩家。现在屋子里算上我总共四个人，刚好对应四个玩家。我的任务是给第二个进来的玩家涂指甲油，薛明烛，你的任务是什么？”
“涂指甲油？整这么时髦？”薛明烛咂舌，“我任务很简单，她们让我老实待在205，等着回答广播的提问。”
他纳闷地摸摸后脑勺:“但我等了十来分钟，广播也一直没动静。”
燕峤颔首，重复道:“所以，第二个进来的玩家是哪位？”
“……”
现场一片寂静。
薛明烛啧了一声，抬手戳了戳坐在他腿上的人挺得笔直的后背:“朋友，不管你是练习生还是工作人员，这会儿都能开口说话了吧？你要是练习生，那燕峤就要给你涂指甲油，你要不是，蹲在柜子前面的那位朋友就是第二个玩家。”
燕峤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玻璃瓶:“你们俩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任务要求？”
此时已经端着盒子站起身的方序默默叩了一下手里的木头盒子，用清脆的响声表示回应。
而坐在薛明烛腿上的昆廷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燕峤明白了，抬腿朝椅子走去:“行了，你也别为难坐你身上的人了，我猜他的任务和这把椅子有关，屋子中央莫名其妙地放一把摇椅，一看就有问题。”
“现在他既不说话也不动，说不定他的任务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当木头人。”
薛明烛愣了一下，莫名有点心虚:“……呃，原来是这样吗？”
燕峤单膝蹲在椅子边，一边伸手摸索，一边礼貌地提醒:“这位同学，我需要给你的手做美甲，我手艺不太行，可能会有点冒犯，麻烦你不要乱动好吗？”
他这话说得挺客气，但结合他懒洋洋的口吻，总透出一股吊儿郎当的味道。
“行，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放心，指甲油是黑色的，肯定很适合你。”
燕峤在黑暗中顺着椅子摸到昆廷的裤腿，然后往上找到昆廷撑在膝盖上的手，如同西方的吻手礼一般抬起少年的手指。
他嘴上习惯性地调侃:“同学你手指很漂亮啊，又细又长……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
说着，他单手扭开玻璃瓶，把瓶子放在地上，两根手指捏着小刷子，脸凑得很近，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楚他涂成什么模样。
燕峤其实很擅长夸人，只是平时懒得开口。
不过这会儿他趁着对方任务要求当“木头人”一动不动，“落井下石”地给人家涂指甲油，多少有点没良心。
虽然他不觉得涂指甲油有什么问题，但现实中大多数男生应该都不太能接受。
为了让这位被薛明烛抢了座位、还被他强制涂指甲油的练习生心里好受点，燕峤涂得又快又轻。
可惜他经验不足，总是涂歪，不得不反复用湿纸巾擦了重涂。
他握着人家的手捏来捏去，心思全在涂指甲油的动作上，嘴上很不正经地夸赞:“你手还挺软，怎么跟没骨头一样，轻飘飘的，像小孩的手。”
薛明烛一脸嫌弃地吐槽:“啧，你能别这么说话吗？”
燕峤懒得理他。
端着九宫格盒子的方序默默靠近，和燕峤一样把盒子放在地上，然后弯腰用手拿起一块苹果，看着面前的黑漆漆的模糊人影，心里暗道一声抱歉。
他计算着高度，捏着苹果块的右手在空中迟疑地比划了几下，有点担心自己把苹果喂到对方鼻子里去。
蹲在另一边的燕峤注意到这一幕，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个男生的任务也与“第二位玩家”有关。
他不禁心想:“第二个玩家到底是谁？居然会被节目组这么针对……”
这种“针对”，放在综艺录制中也算是某种特殊偏爱。
但燕峤很难想象，眼下这般情形如果呈现在镜头里会是怎样的效果。
他尝试代入第二位玩家的视角，越想越诡异。
太怪了，等播出后绝对会被观众剪进综艺游戏抽象合集里看笑话吧。
幸好被特殊偏爱的人不是他。
这边，方序犹豫了将近十秒，最终下定决心，抬起空余的左手，朝前伸过去，在薛明烛一惊一乍的声音中摸索着找到昆廷的脸。
他不知道第二位玩家是谁，出于任务限制也无法开口解释，只能强行用虎口抬起对方的下巴，中指几乎嵌进少年的下颚骨，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捏着两侧脸颊。
触感很软，像水豆腐一样，仿佛再用点力气就会留下泛红的指痕。
方序却没多想，专心估算着嘴唇到下巴的距离。
然后捏着苹果块一鼓作气地朝对方嘴里塞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被他抓着下巴的少年非常配合，仿佛提前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在苹果块靠近前就张开了嘴。
没等方序继续试探，便主动往前伸了伸脖子，用牙齿咬住食物，嘴唇似乎轻轻吮吸了一下，然后才用舌尖把酸甜的苹果带入口腔，咀嚼几下后囫囵吞下去。
咯嚓咯嚓的咀嚼声在黑暗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
方序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手指，心情有些微妙。
这人……也太乖了吧。
在昆廷吞下第一块苹果后，广播忽然响起。
“薛明烛同学，请回答第一个问题，他方才吃下去的食物是什么？”
被点名的薛明烛一脸懵逼地抬头:“啊？”
他睁大眼睛:“等会，又不是我吃进去的，我怎么知道？！”
广播声音温柔而无情:“你有20s时间思考答案，20，19，18……”
“等等等等等等——”薛明烛头都大了，“燕峤，你知道他刚刚吃了啥吗？”
燕峤专心致志地涂指甲油，头也不抬:“不知道，听声音应该是水果，你随便蒙一个吧。”
薛明烛转而看向方序:“哎，这位朋友，给我看看你那盒子呗。”
方序沉默地叩了两下盒子。
“我靠，这都不行？？”
薛明烛一口气憋在胸口:“导演也太精了吧！”
“5，4，3，2，1。”
“时间到，薛明烛同学，你的答案是？”
薛明烛无可奈何，随口一猜:“就……苹果吧。”
广播:“恭喜你，回答——正确！”
“这也行？！”
男生语气惊诧，小声嘟囔:“看来我今天运气还不错。”
与此同时，方序已经一声不吭地拿起下一种食物。
薛明烛眼尖地注意到黑暗里隐约的动静，立刻出声制止:“等等 哥们 你慢点 让我先吃一口行不……唉 不行啊 我懂了 你只能喂给我身上这哥们对吧。”
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突然灵机一动 伸长脖子 把脑袋探到昆廷肩膀一侧:“那这样 我不吃 就闻闻味儿总行了吧。”
“你动作慢点 还有你 也慢点吃 多嚼几下 然后哈口气 让我分辨一下？”
燕峤很客观地评价:“有点变态。”
“你闭嘴涂你的指甲油去！”男生用力锤了一下椅子扶手 “不然我能怎么猜 光听声音也太难为人了！”
方序默不作声地敲了一下盒子 示意自己准备开始。
薛明烛目光灼灼地盯着朦胧黑暗中缓慢靠近的手 眯缝着眼 试图看清楚方序手里捏着的食物形状。
但显然是看不清的。
他只好侧着脑袋 鼻子几乎贴上昆廷的脸颊 像搜救犬一样努力吸气 试图嗅闻出空气里的所有成分。
“嗯？这个味道……”
薛明烛一愣 有些茫然:“怎么有点熟悉……”
不像食物的味道 反倒像是什么淡淡的香味。
香水吗？应该不是。
那会是什么……越闻越熟悉 一定是他这段时间经常能接触到的气味……
突然 男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眼睛逐渐睁大 呼吸不自觉放轻。
他怔怔地盯着黑暗中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 咽了咽唾沫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等等——
不对啊！
这特么不是昆廷身上的香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