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第二次公演（终）
公演结束后，昆廷回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这时天色已然全黑，节目组原计划安排他们走后门坐巴士离开，但现场的工作人员和节目组商量说，很多粉丝还聚集在前门等候。
那些没抽到门票、仅仅是为了看他们一眼的粉丝等得更久，如果可以，还是让练习生们走前门，和粉丝打声招呼也好。
节目组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临时联系巴士司机，叫他把车开去前门马路边上。
化妆间里仍然需要排队，但卸妆毕竟比上妆容易，整体效率比白天高了不少，谁先换完衣服洗干净脸，谁便先出门去巴士上坐着。
昆廷排在前边，几乎是第一批干完这些事的人，刚巧薛明烛也是第一批，他俩便一块儿往前门走，留在化妆间的其他队友还嚷嚷着让他们帮忙占个座。
“哎，昆廷，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薛明烛双手插在裤兜里，靠着昆廷的肩膀走，语气莫名有点惆怅，“二公这就结束了，过两天再淘汰一拨人，紧接着就是三公，三公之后就是总决赛，节目就这么没了……太快了。”
昆廷完全没有伤春悲秋的心思，很客观地估算道:“二公之后还有随舞挑战，三公过后应该也有别的活动，中间还要录衍生节目，再继续这样忙碌地过一个多月，不算快吧。”
薛明烛低低地艹了一声:“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随舞挑战这回事，啧，还不知道节目组怎么安排的，我那些舞就勉强学会了不到十首，如果没人带着跳还会忘动作……不行，到时候假如要分组，我一定要紧跟着你。”
他不知道，昆廷也和他一样是进了节目后才开始学那些舞的。
而且昆廷还要更惨，在此之前他连那些歌都没听过，纯靠系统练习室的辅助才让他临时抱佛脚地学会这五十首歌。
半个月学五十首歌舞……卷得可怕，也难怪昆廷在一公二公期间舞蹈进步显著。
方才他们队表演的时候，杨绪一直在台下说“昆廷是不是又进步了/他怎么跳得比彩排还好/这C位选得太妙了，一个人把全队舞蹈水平带高一个level/……”。
当昆廷将这五十首当代最热门的男女团歌舞融会贯通，量变产生质变，他对男团舞的掌控和发挥也就更出彩了。
即使《火种》的编舞很简单，顶了天也就是入门级难度，他依然能跳出非常好看且丝滑的feel。
舞感这玩意，是天生的。过去半个月的白天，昆廷和薛明烛基本都在一起练舞，按理说薛明烛应该能发现他也是初学者。
可惜昆廷学习能力太强，扒舞太快也太会跳，就连摄像头后的节目组都只以为昆廷是太久没练，动作生疏，舞蹈0基础的小薛同学就更不会怀疑大佬的实力了。
昆·大佬·廷淡定点头，非常自信地说:“行，到时候我带你。”
除了他俩之外，从化妆间通往前门的这条路上前前后后还有不少人，穿着白T恤的年轻人们慢悠悠地朝同一个方向涌去。
门外路灯的光隐约透进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场馆内部除了一些工作间开着灯，外边过道的光线都比较暗。
昆廷迎着闹哄哄的声音走出门时，被直面而来的光照得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眯着眼朝前望去。
还没等他视线聚焦，四面八方的欢呼声陡然变得更响亮，无数人在尖叫着大喊他的名字。
放眼望去是一片闪烁的绿光。
粉丝们戴在手腕上的深绿色应援手环居然是夜光的，而其他练习生的粉丝并没有戴这么多亮晶晶的东西，以至于广场上层层叠叠的绿光几乎要将其他颜色的灯牌吞噬。
这绿莹莹的一幕实在壮观，每个从正门走出来的练习生都得被硬控两秒，现在谁还不知道昆廷的应援色是深绿色？
不少人在心里暗自腹诽:“昆廷和祁扬他们的票数不是差不多吗？怎么线下人气这么突出，现在外面昆廷到底有多火啊。”
“昆廷！昆廷！”有粉丝努力提高声音问道，“可以收信吗？”
昆廷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挤在前排的女孩高举着手，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信封。
女孩注意到昆廷看过来，眼睛一亮，大幅度地摇晃着手臂:“看这里！昆廷！我在这里！”
薛明烛也注意到这一幕，他抬手拍拍昆廷肩膀，努努嘴:“喏，你去吧，反正咱俩在巴士上也得坐着等，还不如和粉丝聊会天，刚好我也去把信收了。”
“嗯。”
昆廷点点头，迈步朝左边走过去。
穿着白T运动裤的少年似乎比舞台上更亲近柔和许多，和星星一样遥不可及的距离感，随着他走近而逐渐削弱。
大喊大叫的粉丝眼睁睁望着他靠近，声音一下子憋在喉咙里。
女孩们或整理头发或捂嘴，手忙脚乱地站好，一张张矜持又期待的面孔清晰地映在昆廷眼中。
“昆廷，这是我们一个粉丝群的群友们写的信，她们不住在燕海，不方便过来，所以托我带给你。”
“昆廷昆廷，我这里也是帮粉丝朋友们一起带来的信，不多，就是我们私下几个朋友。”
“昆廷！这是我自己设计，找工厂定制的娃娃，是以你初舞台的妆造为原型哦，里面还有养生的香薰包，放在床头可以防失眠，送给你！”
“昆廷，你拿不下的话我这里有袋子，用这个装吧，给。”
“昆廷你看那边，我们粉丝后援会组织了冰淇淋车的活动，可惜现在原材料已经用光了……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吃哦，请你吃三种口味的冰淇淋球蛋筒。”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不嫌昆廷话少，反而更热衷于逗他玩，希望看到他淡定的表情破功的模样。
来线下看演出的粉丝基本都成年了，也就是说，她们都比17岁的昆廷年龄大，自认为是姐姐的粉丝们蠢蠢欲动地想看帅气弟弟害羞的模样。
刚结束高考的17岁男生被一群女生围着能不害羞吗？
昆廷以前可是素人学霸，应该没多少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吧？
女孩们理所当然地这样想着，嘴上的话更放得开了。
“昆廷你怎么长得这么帅，皮肤好好哦。”
“昆廷你多高啊，最少也有一米八几吧，我穿高跟鞋也快一米八了，平时都很少看见比我高的男生呢。”
“昆廷你什么时候去燕大读书？你再不来我都要毕业了……”
“昆廷啊，你拎这么多东西重不重，要不要先去放在车上，然后再下来继续聊？”
……
昆廷从左边走到右边，沿着两边警戒线从头到尾地走了个遍。
他怀里抱着两三个娃娃，两只手上都提着袋子，还有人想送他一捧又大又贵的玫瑰花，但他实在拿不下了，后面的礼物都只能摇头拒绝。
他看到没送出礼物的粉丝们难掩沮丧的模样，安慰道:“不用着急，未来还有机会再见面……你们吃晚饭了吗？”
粉丝齐声道:“没——有——”
“这附近有商场吗？”昆廷在脑海中询问系统，“有什么能包场容下这么多人吃饭的地方？”
系统很快回答:“现在是饭点，因为没有提前预订，已经没办法包场了，但xx餐厅的二楼和三楼还有很多空闲的大包厢，可以容下现场这些粉丝。”
“嗯，你帮我联系他们，订下包厢吧。”昆廷和系统说完，低头看向面前的女孩们:“我在xx餐厅订了包厢，就在这附近，步行过去只要十分钟，你们如果不赶时间就去那边吃饭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哎——真的吗？我在做梦吧！”
“呜呜昆廷你人怎么这么好qaq。”
“xx餐厅消费很高哎，那里的川湘菜很出名，我看网上都说很好吃。”
“你们早点吃完就早点回家吧，如果有住在同一家酒店的就尽量结伴坐车回去，不要在外面待太晚。”
昆廷声音不大，但气势很强，他一开口周围就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有男生对吗，我刚刚看到有好几个男生，不管男生女生都不要喝酒，你们想喝奶茶吗？我让朋友帮我订了给你们送过去怎么样？”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可以买的！”
“谢谢昆廷，但也不能什么都让你请嘛，一杯奶茶咱还是喝得起啦。”
“你今天公演肯定也累了吧，你也要早点回去休息哦！早点睡觉，第二天赖床也没关系，不用每天都第一个起床去练习室的，看着就好累。”
被粉丝们关心地注视着的少年勾唇笑了笑，绿色的眼睛在夜里依旧清透，颜色没有那么亮，而是如玉一般温厚。
他被那么多女孩夸夸也没脸红，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此时突然一笑，反倒把在场其他粉丝们通通闹了个大红脸出来。
说得肤浅些，昆廷的粉丝大多数都是因为他的颜值入坑。
帅哥常有，顶级大帅哥却和国宝一样稀有，而当这张脸笑起来，即使只是浅浅一瞬间的笑，也足够让人兴奋地嗷嗷叫。
道路另一边的粉丝眼巴巴望着昆廷的背影，竖起耳朵打探着对面传来的延迟消息。
“哎？昆廷要请我们吃饭？去哪去哪，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还说了什么，昆廷要我们早点回家？”
“那边突然在叫什么啊，昆廷又干什么了，可恶，好嫉妒，怎么不到这边来说。”
“等等，你说什么？昆廷笑了？？？”
“啊啊啊真的假的——我错过了什么啊！！！”
同样抱着娃娃的薛明烛刚结束和粉丝的聊天，就被旁边突然爆发的哀嚎吓了一跳。
他咽下差点爆出的粗口，心里嘀咕:“昆廷的粉丝？这是咋了，怎么一副被抢了钱的样子……”
薛明烛摇摇头，懒得琢磨，抱着东西转身去找昆廷。
他刚走到昆廷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哐啷”一声巨响。
紧接着保安严厉的警告也一起传来。
“请不要推挤，不要越过警戒线，保持距离……”
薛明烛下意识朝那边望去。
他先是看见站在保安旁边的祁扬，然后又瞧见摔在地上的保温杯。
再仔细一看，便发现有一个挤着路边围起来的带子、试图往里面冲的女生正直勾勾地望着祁扬。
那女生没说话，但从她的肢体语言能够看出，她并不怕保安，即使保安出声警告，她也依旧站在警戒线内。
发生冲突的地方离薛明烛和昆廷所在的位置只相隔不到五米，他们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聚集在那边的祁扬粉丝窃窃私语的声音。
“怎么又是她，一天到晚尽惹麻烦……”
“她就是后援会多次挂黑的那个私生粉？这人是不是哑巴啊，我都没听过她说话……”
“你们小声点，别说了！起码别当着人家面说。”
“切，她敢做还不让人说？要不是她年纪小，早该报警抓她了。”
周围很多看热闹的别家粉丝拿手机对着拍，保温杯静静地躺在地上，那女生依旧固执地盯着祁扬，厚厚的刘海遮住眼睛，口罩挡住剩下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长什么模样。
祁扬只要抬腿想走，那女生就一个劲往外冲，保安不敢用太大力气推她，她就冲得更猛了。
场面一时僵持，祁扬的粉丝看着这一幕也着急，纷纷喊着让祁扬先上车，别管她。
昆廷抬起手，胳膊穿过手里提着的袋子，让装满信封的纸袋挂在他手肘上。
然后他朝那边走了两步，弯腰把地上的保温杯捡起来。
他动作并不遮掩，周围人陆陆续续地朝他看来，没人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掺和进来。
私生粉向来是娱乐圈的敏感话题，何况这还是对家的私生粉，他想做什么？
祁扬的粉丝心生警惕，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昆廷走到保安身边，垂眸看向那个厚刘海的女生，而后者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祁扬身上收回来，抬头瞪向昆廷，一副阴沉沉的模样。
站在她面前的黑发少年神色平静，那双绿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阴私。
在少年略带探究的视线下，女孩突然低下头，好似瑟缩了一下，一声不吭。
“这个给您，麻烦您待会还给他，谢谢。”
昆廷移开目光，礼貌地把保温杯递给身边的安保人员。
跟在昆廷身后的薛明烛探头仔细瞅了眼保温杯，瞧见杯子上贴的便签纸，便猜到这是刚才那女孩想送给祁扬的礼物。
他抬手揽着昆廷肩膀，扬声道:“大家以后别送吃的东西了，咱们都在节食减肥，不能随便吃吃喝喝，你们留着自己吃，好吧？”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昆廷和薛明烛是在帮忙解围。
祁扬的粉丝很配合地应声附和，而那个“罪魁祸首”私生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低着头，没再抬起过。
“哎，你怎么突然掺和这种事了，善心大发啊。”
薛明烛揽着昆廷往巴士上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和祁扬很熟？你不像会多管闲事的人啊。”
昆廷刚转头和粉丝们挥手道别，闻言，他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你猜？”
薛明烛:“……我靠，你来这招，快说快说，别吊我胃口！”
昆廷沉吟两秒，淡淡地抛下一个惊天大雷:“刚才那人是个男生。”
“……啊？什么？谁？”
薛明烛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才逐渐回过神，说话都有点结巴:“呃……你，你是说那个长头发、刘海很厚、戴口罩的那人……是，是个男的？？”
他强忍住回头细看的冲动，努力回忆:“不对啊，她…她……他还穿着裙子，呃，你的意思是，那人是传说中的女装大佬？”
昆廷点头:“嗯。”
薛明烛:“……城里人真会玩，不是，等等，这事祁扬知道吗？”
被私生粉缠上已经够惨了，还是个男扮女装的私生粉，搁这叠什么变态buff啊，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昆廷看着薛明烛反复变化的脸色，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好怪的瓜，有毒吗，没毒就再吃吃吧”。
他毫不犹豫地否认:“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祁扬。”
薛明烛撇嘴:“我和他又不熟，我都没跟他说过话……哟，他站在巴士门口看咱俩呢，该不会是想说谢谢吧。”
不出所料，在众人眼中善良好心的薛昆二人成功收获当事人的诚恳道谢。
薛明烛被祁扬认真道谢的模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连连摆手，嘴里说着“小事小事，我也是看昆廷过去才过去的”，自然也就忘了他最开始对昆廷的疑问。
昆廷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那么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上前呢？
当然是因为——3号主角的进度条，解锁了啊。
“3号进度条+0.01% 的提示音与保温杯落地的声音在同一刻响起。
和先前卫生间里温新意的手机落地的声音一样，“0.01% 代表的意义仅仅是他与x号主角的be剧情线产生交集，并不意味着他对be剧情造成了影响。
事情发生得太巧，所以昆廷当即锁定目标。
祁扬就是原著的3号主角，而那个掉落保温杯的私生粉，大概率和祁扬的be剧情有直接联系。
于是昆廷主动上前，借着归还保温杯的机会，面对面仔细打量这位私生粉的模样。
无奈的是，对方的脸遮得太严实，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昆廷的观察力足够出色。
他敏锐地注意到此人戴的是假发，身形骨架比正常女生宽大，胯部又比女生更窄，站姿也有点扭捏，像是在刻意模仿女生，却又学不像。
整体来看，这人的身材更接近年轻男性，但比成年男性更瘦小，或许是发育期的青少年。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如果戴上假发和口罩遮脸，再穿上裙子，的确会很难分辨性别，而且这家伙脖子上还系着丝巾，刚好挡住喉结。
如果不是像昆廷这样先入为主地带着怀疑的目光仔细观察，大概率会被他糊弄过去。
一个男扮女装的私生粉，这种人能闹出什么be剧情，真的很难想象啊……
昆廷坐在巴士上靠窗的位置，转头看向窗外乌泱泱的人群。
那一片片的绿光仍未离开，时不时有人激动地朝他招手示意。
他笑了笑，低头拿起纸袋，从袋子里抽出信封，一张张地拆开来看。
不同的字迹密密麻麻地诉说着相似的心情，字里行间溢出的浓烈情感总让人心里发热。
这就是粉丝的爱，赤忱，纯粹，汹涌。
总让人觉得，只有更努力，做得更好，站得更高，才对得起这份沉甸甸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