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我是私生女

霍秋实被她问得一愣。

看着苏落落哭花的脸又笑起来的样子,傻傻地点点头,“不用人说,我自己也知道。毕竟我没有考上高中,所以才会被送出国留学嘛……”

“……”

杜小白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轻摇头,“我没欠钱。”

她顿了顿,声音还有些哑,“就是……突然有点不开心。”

霍秋实看着她湿润的睫毛,心头一软,脱口而出,“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怎么?”杜小白抬眼看他,眼尾还泛着红,“你这么想了解我啊?”

霍秋实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认真得像在发誓。

“好。”

杜小白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去春江墓园吧。”

“墓园?”霍秋实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眼车上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现在?这大半夜的去那儿干什么?”

杜小白转回头看他,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弧度,“不敢去?”

“不是不敢!”霍秋实急忙否认,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就是……就是觉得这么晚去墓园有点吓人。而且你去那儿干什么?”

杜小白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昨天是我妈忌日。”

霍秋实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想起刚才在酒吧自己那些关于情人节的告白,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怪不得她今晚这么反常,怪不得她喝那么多酒……

“对不起,”他低声道,“我不知道。”

“没事。”

杜小白摇摇头,“所以,去吗?”

霍秋实没再犹豫,重新发动车子,“去。你指路。”

车子缓缓汇入夜色,这次车厢里格外安静。

霍秋实时不时偷看一眼杜小白。

她一直望着窗外,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明明灭灭。

霍秋实心里正翻涌着疑问。

他想起自己了解过的信息……

杜小白是杜氏集团的三小姐,她的父亲杜成东和妻子梁雨萱是商界公认的模范夫妻,感情极好,两人都健在。

那小白姐为什么说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难道……梁雨萱最近死了?!

他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理不出头绪。

“梁雨萱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私生女。”

就在这时,杜小白的声音轻轻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也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霍秋实心中的迷雾。

霍秋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他飞快地侧头看了杜小白一眼,只见她侧脸的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疏离和脆弱。

霍秋实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

所有安慰的、表示惊讶的、或者追问的话,在此时都显得不合时宜。

他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也明白了。

杜小白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或者说,她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用那种没什么起伏的声调说着,“梁雨萱是我法律上的母亲,对我……也还算过得去。但我自己的妈妈,她叫陈佳玲,十年前去世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终于渗出一丝极淡的涩意。

“所以,我现在是去见她。”

霍秋实感觉喉咙发紧,心里涌上一阵不知所措。

他向来能说会道,此刻却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安慰“别难过”显得太轻飘,追问细节又太过唐突。

他最终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下方向盘,将车开得更平稳了些。

车厢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是一种无言的陪伴。

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引擎的低鸣作伴。

不知过了多久,杜小白轻声开口,“前面路口左转。”

霍秋实依言照做,车子驶上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路灯也变得稀疏起来。

又开了一段,一片依山而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的区域出现在视野里。

春江墓园到了。

霍秋实在墓园门口停下车,有些迟疑地看向杜小白,“这么晚还能进去吗?”

“侧门有个小门,看守的老伯和我认识。”杜小白说着,已经推开了车门。

深夜的墓园比想象中还要安静,只有风吹过松柏发出的沙沙声。

空气里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清冷而潮湿。

霍秋实跟着杜小白,沿着一条石板小径往里走。

四周是一个个整齐排列的墓碑,在朦胧的月光下静默着,饶是他胆子不小,此情此景也让他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地紧跟了两步。

杜小白却显得很从容,她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脚步没有任何犹豫,在错综复杂的小径中穿行。

最后,她在半山腰一处相对独立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霍秋实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墓碑上刻着“慈母陈佳玲之墓”,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瓷像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眉眼间能看出杜小白的影子。

杜小白静静地站在墓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蹲下身,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墓碑照片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安静地待着。

霍秋实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在母亲墓前显得格外单薄的背影,心里那点害怕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今晚需要酒精,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失控落泪。

在这个属于她和母亲的时间里,所有的坚强都可以暂时卸下。

霍秋实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杜小白单薄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孤独。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陪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杜小白才轻轻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妈,我来看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鼻音,“今年带了个人来……”

霍秋实在后面听着,不由摸了摸鼻子,没有出声。

杜小白继续说着这一年的琐事,声音时高时低,像是在跟母亲聊家常。

说到最后,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我还是……很想你。”

这句话很轻,却重重地落在霍秋实心上。

他看见杜小白的肩膀微微颤抖,知道她又哭了。

这次霍秋实没有慌乱。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走上前,递到她手边。

杜小白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却没有立即站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墓碑露出一个带着泪的笑容,“妈,你放心,我现在……有人陪着。”

这句话让霍秋实心头一热。

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对着墓碑认真地鞠了一躬,“阿姨您好,我是霍秋实。我会……我会好好照顾小白的。”

他说得有些笨拙,但每个字都透着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