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拾荒者，旧图纸
李伟对那个“observe_001”的id产生了浓厚兴趣。
趴在终端前翻找了半天，最终却沮丧地发现对方最近一条帖子也是半个月前。
而且讨论的问题深奥无比，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靠，这大神说的都是啥啊，‘非线性灵能湍流在混沌边界的不确定性坍塌’？这玩意儿是人话吗？”
李伟哀嚎一声，放弃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啃导师给的文献吧……
对了何邪，你感觉好点没？明天导师可能要开组会，点名必须到。”
组会？
何邪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这意味着他必须出现在更多人面前，承受更多的目光和可能的试探。
银血覆盖层能模拟虚弱，但无法预测所有突发情况。
“还好，能坚持。”
他简短回答，心中已开始预演各种应对方案。
第二天上午，何邪在李伟半搀扶下，再次走入熟悉的微纳电子系大楼。
组会气氛凝重，导师张明远是个神色严肃的中年学者，先是对前日的实验事故表达了后怕和对受伤人员的慰问。
目光在何邪缺失的左臂和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切入正题，讨论项目后续的重建和数据抢救。
整个过程中，何邪都低着头。
偶尔咳嗽两声，完美扮演着一个重伤未愈、精神不济的学生。
但他的耳朵和银血却全力运转，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张明远在提到数据丢失时，语气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和……恐惧？
虽然很快被专业术语掩盖。
有师兄抱怨核心传感器在事故中全部损毁，申请调用“备用库房”里的那批老式抗干扰型号，却被张明远严厉驳回。
“那批设备是以前‘彼岸’项目遗留下来的封存品，权限极高，而且……不稳定，谁也不准动！”
张明远的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丝忌讳。
彼岸！
又是这个词！
而且还有封存的遗留设备！
何邪的心脏微微加速。
银血立刻记录下这个关键词以及张明远瞬间的情绪波动。
“分析：目标“张明远”对“彼岸”相关事物存在显着恐惧与回避心理。
封存设备或为潜在信息源。”
组会结束，众人散去。
何邪故意落在最后，磨蹭着收拾东西。
当张明远拿着茶杯从他身边经过时，何邪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晃似乎要摔倒。
张明远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就在这短暂的肢体接触瞬间，何邪的“锚点体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死寂感，从张明远的手腕上传来！
那感觉……与他左肩深处的暗金低语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剥离了生机的空白！
张明远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保持严厉：
“何邪？没事吧？不舒服就赶紧回宿舍休息，别硬撑！”
“谢谢导师……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低血糖。”
何邪低着头，掩饰住眼中的惊疑。
离开系楼，何邪以需要透口气为由，让李伟先回去。
他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踱步，意识却与银血激烈交流。
“接触感知：目标“张明远”佩戴物品（疑似手表下方）散发异常波动，
属性：死寂、剥离、空白。
与已知“扭曲饥饿”签名不符，疑似另一种“异常”表现形式。”
“推论：“彼岸项目”遗留影响可能不止一种。
张明远或为间接接触者或受影响者。”
他需要更多信息。
关于“彼岸”，关于那些封存设备，关于张明远手腕上那东西。
他想起了那个id。
@拾荒老匠。
这个频繁抱怨老图书馆、感知细节丰富的人，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旧闻轶事？
如何接触？
直接发站内信风险太大。
何邪沉吟片刻，有了主意。
他走向校园内的旧货交易区，那里偶尔会有一些学生摆摊处理闲置物品，也有一些校工和老人会去淘换东西。
他在一个卖旧书和杂物的摊位前停下，状似随意地翻捡着几本几十年前的电气工程旧教材，用闲聊的语气对摊主。
对这位满头银发的老校工说：
“老师傅，打听个事儿，咱们学校以前是不是有个挺厉害的大项目，叫‘彼岸’啊？好像还留下些老设备，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老校工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
“‘彼岸’？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提它干嘛？晦气！
那项目邪门得很，死过人，封了！
那些破烂设备，听说都锁在A区地下那个废弃仓库里，沾都不让沾，谁碰谁倒霉！”
果然有戏！
何邪心中一振，脸上却露出好奇又害怕的样子：
“死过人？这么吓人？”
“可不是嘛！”
老校工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说是实验事故，但谁知道呢……
那时候负责设备的有个老伙计，姓王，技术那叫一个好，人也老实，后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老是念叨什么‘被吃空了’、‘影子在墙上爬’……没两年人就没了。
唉，造孽啊！”
被吃空了？
影子在墙上爬？
何邪记下这些关键信息。
“那……这位王师傅，后来怎么样了？他家人还在学校吗？”
“哪儿还有什么家人，孤老头子一个。他那些维修笔记、图纸什么的，当时都没人要，估计后来都当废纸卖了吧……咦？”
老校工突然想起什么。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老图书馆那边那个收废品的‘刘拐子’，好像以前收过不少老王的东西，当宝贝似的藏着，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拾荒老匠！
何邪几乎瞬间将这个称呼，与“收废品的刘拐子”对应起来！
“谢谢老师傅！”
何邪放下教材，快步离开旧货区，心脏因这意外的线索而微微加速。
他没有直接去老图书馆，而是先回了宿舍。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在可能被多方监视的情况下。
他用终端再次搜索“拾荒老匠”的帖子，发现他最近一次上线就在一小时前，在一个关于老图书馆冬季供暖不足的帖子下抱怨，语气依旧愤世嫉俗。
何邪沉思良久，构思了一条极其谨慎的私信。
他伪装成一个对学校老旧建筑历史感兴趣的学生。
声称在研究过去的技术档案时，发现一些关于老图书馆地下管网的疑问。
看到“拾荒老匠”似乎很了解那边，想请教一下，并愿意支付一些积分作为酬谢。
信息发出，石沉大海。
直到夜幕降临，终端才突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匿名回复，来自一个临时生成的的一次性通讯码，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和一个地址：
“明早五点，图书馆后巷废品回收点。过时不候。别带尾巴。”
成了！
何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动。
五点，天还未亮，是人最松懈，监视也可能最薄弱的时候。对方极其谨慎。
这将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触这个世界的“知情者”。
前方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陷阱。
他看了一眼对面熟睡的李伟，又感知了一下左肩那沉寂却无比沉重的暗金低语。
必须去。
他需要知道，这座象牙塔下埋藏的，到底是什么。
而自己这残破之躯，又该如何在这诡异的“绝魔”之地，撬动第一缕超凡的微光。
夜色中，他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属于终焉暴君的锐利，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