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猜疑之网，「域」的涟漪
阴暗的小巷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何邪靠着冰冷的墙壁。
目光锐利如鹰隼。
死死盯着瘫坐在地、喘息未定的花柳怜。
黑猫蹲在一旁的垃圾桶盖上，异色瞳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铁皮，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到底是谁？”
何邪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打破了沉默。
“‘异常亲和’？能精准找到安全屋，能熟门熟路绕过所有封锁找到工厂通风口，工具箱里还备着军规急救包和高能食品……
什么美院的学生？你觉得我会信？”
花柳怜的身体微微一僵。
抬起头。
那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但深处却闪过一丝被逼到墙角的慌乱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我……我没骗你！”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却明显底气不足。
“我对这些东西就是很敏感嘛！总能撞见，总得学点东西保护自己啊！那个工厂……
我以前为了找那种生锈的工业零件做雕塑，偷偷溜进去过好几次，当然熟啊！
至于那些吃的用的……都、都是网上淘的二手军剩物资，便宜又耐用嘛！”
她的解释听起来似乎都能圆上，但在何邪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精听来，处处是漏洞。
过于熟练的规避技巧，对异常波动的精准定位，还有那远超常人的心理素质。
虽然表现得很害怕，但实际行动却异常果决……
“是么？”
何邪向前逼近一步，尽管身体虚弱，但那经历过终焉战场的气势依旧带给花柳怜巨大的压迫感。
“那你告诉我，刚才那股窥伺我们的能量波动，你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
一个‘异常亲和’体质的人，会对那种程度的窥探毫无所觉？”
花柳怜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眼神躲闪：
“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没注意……”
“没注意？”
何邪冷笑。
“还是在……刻意忽略？或者，你根本就知道那是谁，甚至……那就是你的同伙？”
“你胡说！”
花柳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怒意。
“我才没有什么同伙！我要是想害你，刚才何必救你？！
让你被那个怪物打死或者被风纪委抓走不好吗？！”
她的愤怒看起来真实无比，甚至带着一种被冤枉的委屈。
但何邪的左肩，那暗金的低语，却捕捉到她愤怒情绪下，一丝极其细微的、计算和表演的波动。
她在演戏！至少有一部分是！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
嗡……！
一股阴冷、粘稠、充满病态占有欲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从不远处另一个巷口弥漫开来！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刚刚成型、却无比尖锐的嫉妒情绪！
是那个面具杀手！
他还没走远！
他似乎因为仪式被打断。
怪物和黑衣人的出现，或者因为何邪刚才的扫描惊动。
总之，他的情绪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
几乎是同时，另一股沉重、死寂、贪婪的波动也从工厂方向隐隐传来，那只灰白怪物似乎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正在循着某种痕迹追来！
而第三股，冰冷、纯粹、充满解析欲的窥伺波动也再次出现，如同无形的镜头，聚焦于这小小的巷子，记录着这多方汇聚的场面！
三股截然不同、却都代表着某种“大罪”倾向的波动，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接触、碰撞！
滋啦——！！！
仿佛热油滴入冰水，又像不同频率的电流相互干扰！
以何邪和花柳怜为中心，周围不到十米的范围，空气猛地扭曲、粘稠起来！
光线变得明暗不定，仿佛老旧电视的雪花噪点侵入现实！
墙壁上的涂鸦开始毫无规律地蠕动、变形！
一种强烈的认知错乱感袭击着范围内的所有意识！
这不是有意识发动的“域”，而是不同“大罪”力量特性相互排斥、干扰、试图覆盖对方时，自然产生的规则涟漪！
是绝魔位面无法完全压制这些高位格力量碰撞而显现出的短暂异象！
“呃啊！”
花柳怜首当其冲，抱住了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的“异常亲和”体质，在这种混乱的能量碰撞下，仿佛成了一个放大器。
让她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何邪也闷哼一声，感觉大脑像被无数根针扎刺。
左肩的暗金低语疯狂尖啸，一种想要毁灭周围一切混乱的暴怒本能几乎要冲破束缚！
就连那只黑猫也发出了尖锐的嘶叫，全身混沌能量不受控制地溢散，在身周形成一小片不断扭曲、抵消其他影响的微小混沌域！
“稳住！”
何邪强忍着不适，对花柳怜低吼一声，同时全力运转银血，试图分析这混乱力场的规律。
“这力场不稳定！找出最薄弱的点！”
花柳怜咬着牙，努力集中精神，她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微弱的光晕，手指颤抖地指向左侧墙壁与地面的夹角：
“那里……那里的‘线’……最乱……但也……最脆弱！”
她的感知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
何邪毫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撞向那个点！
噗嗤！
仿佛撞破了一个无形的肥皂泡，那令人窒息的混乱力场瞬间消失！
虽然只有一瞬间，其他力场立刻填补过来，但已经足够了！
“走！”
何邪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花柳怜，冲出力场最核心的范围！
黑猫紧随其后。
直到跑出近百米，那种可怕的力场干扰才彻底消失。
两人一猫躲在一个巨大的工业垃圾箱后面，剧烈喘息。
刚才那短暂而恐怖的经历，让两人都心有余悸。
花柳怜看着何邪，眼神复杂，之前的愤怒和委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后怕：
“你……你刚才……感觉到了吗？那些……完全不同……却又都很可怕的东西……挤在一起……”
何邪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刚才在力场中，她指出薄弱点的能力，绝非普通“异常亲和”那么简单。
那更像是一种……对能量规则本身的直觉性理解。
“你……”
何邪刚想继续逼问。
突然，花柳怜的个人终端又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匿名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
【“怜，玩够了吗？‘会长’在问，‘标本’什么时候能带回来？”】
花柳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手下意识地将终端屏幕扣住，惊慌地看向何邪，眼神闪烁，充满了被戳穿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何邪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
标本？带回去？会长？
果然！她另有身份！
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
所谓的“异常亲和”、“顺手帮忙”，全是接近他的借口！
“所以。”
何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
“你是哪个组织的？‘收容会’？还是别的什么？把我当成‘标本’？”
暗金的低语在他左肩疯狂鼓噪，毁灭的冲动几乎要淹没理智！
被欺骗、被利用、被当成猎物的感觉，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暴君之怒！
一股无形却无比暴戾的气息，开始以他为中心凝聚。
虽然无法形成完整的“域”，但那种纯粹的、想要撕碎一切的意志，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花柳怜被这股恐怖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背抵住了冰冷的垃圾箱，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拼命摇头：
“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她的话音未落——
“啧，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一个略带戏谑和慵懒的年轻男声，突然从上方传来！
只见旁边一栋矮房的屋顶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和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抛玩着几个精密的小零件。
脸上戴着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绘有滑稽笑脸的金属面具，露出线条好看的下颌和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嘴角。
“不过，‘收容会’的外勤干事居然也会任务途中心软？还差点被目标吓哭？这可真是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了。”
面具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
“你们‘会长’要是知道他的‘宝贝怜’这么办事，会不会气得把实验室又炸一遍？”
花柳怜看到这个人，瞳孔骤缩，失声道：
“‘小丑’？！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为“小丑”的男人轻笑一声，从屋顶一跃而下，动作轻巧得不像话。
他无视了何邪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走到花柳怜面前，弯腰凑近，几乎贴着她的脸，面具下的眼睛似乎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我怎么不能来？这么大的热闹，少了我们‘混沌分裂者’多无聊啊？再说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何邪，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我可是专门来提醒这位……嗯……‘暴躁的老兄’的。
小心你身边这位‘怜妹妹’哦，她接近你，可是为了把你骗回‘收容会’，
拆开了、切片了、研究透了，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异常呢！”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何邪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绷断！
“你——找——死！！！”
恐怖的暴怒意志混合着左肩暗金低语的疯狂嘶鸣，如同实质般轰向花柳怜！
花柳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而“小丑”则发出一声愉悦的大笑，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滑去，瞬间消失在阴影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不用谢我！毕竟……混乱才是永恒的乐章啊！哈哈哈哈哈——”
博弈升级！信任彻底破裂！
“收容会”、“混沌分裂者”、连环杀手、风纪委、观察者陆离、以及各种“大罪”的容器和衍生物……
所有的势力都粉墨登场，在这绝魔的都市舞台上，展开了疯狂而危险的共舞！
而何邪的怒火，已然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