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帮忙。”
“薛家为了完成他安排的事情，已经全力在幽州并州铺路了。”
“他如果见死不救，那大不了一拍两散，咱们答应荣国府的条件，也能保住你大哥的命。”
薛宝钗不由得叹了口气。
“娘，您好糊涂啊，您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荣国府现在的确是有能力将我大哥置于死地，难道苏大人就没有嘛。”
“苏大人把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咱们敢坏了他的计划，那不仅大哥要死，薛家之前参与走私的事情，也会被他翻老账的。”
“到了那个时候，薛家就彻底垮了。”
闻听此言，薛王氏如遭雷击，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这才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呢。
不向荣国府妥协，儿子薛蟠必死。
向荣国府妥协，苏慕白也不会饶了薛家，薛蟠还是要死，薛家也保不住。
看着薛王氏这般模样，薛宝钗走到近前握住了薛王氏的手后说道。
“母亲，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怪不得苏大人。”
“我早就提醒您，要约束大哥，可最终还是被荣国府找到了机会，对大哥下手了。”
“咱们薛家沦落至此，最大的罪魁祸首是荣国府。”
“毕竟一开始觊觎薛家财产的是她们，如今设计陷害我大哥的，还是她们。”
“苏大人跟我薛家非亲非故，在打交道的过程里，也只是利用一下我薛家的商行渠道，并没有想过占便宜。”
“您一定要分清楚，谁是咱们的仇人，谁是咱们能够依靠的人。”
“大哥的命，这次是绝对保不住了。”
“为了薛家的将来，这个时候您一定不能再想不通了。”
薛王氏老泪纵横，涕泪横流道。
“你大哥的命都保不住了，薛家哪里还有什么将来啊。”
“咱们孤女寡母的，拿什么来维持薛家的，那些族人们一旦知道此事，必然会想方设法闹事的。”
“完了，宝钗，一切都完了。”
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母亲，薛宝钗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若非是苏慕白给了薛家一点希望，薛宝钗扪心自问，只怕自己现在也是如同母亲一般，束手无策了。
“母亲，苏大人宅心仁厚，还是给咱们薛家留了机会的。”
薛王氏听后赶忙询问道。
“怎么说。”
薛宝钗随即便将苏慕白的安排告知了薛王氏。
当薛王氏得知了苏慕白会继续支持薛家，同时还会设法让薛蟠尽量留些骨血时，薛王氏原本绝望的心中再次涌现了一丝希望。
没了儿子，如果能有孙子，那薛家就还有希望。
至于说薛家的旁支族人闹事，只要大房二房齐心，再有苏慕白帮忙支持，那薛家的族人也翻不了天。
眼看着薛王氏脸上舒缓了一些，薛宝钗趁热打铁说道。
“母亲，苏大人能做到这一步，对咱们薛家，绝对是仁至义尽了。”
“现在薛家的决定权就在您手上了。”
“是向一直算计咱们的荣国府妥协，还是坚定不移的支持苏大人，您来选吧。”
薛王氏长叹口气说道。
“宝钗，娘老了，娘是真的老了。”
“娘早就看清楚的，你的眼光见识，都比娘强得多。”
“若是当初听你的话，严格约束你大哥，也不会有今日之灾厄了。”
“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决定吧。”
“娘累了，娘真的累了。”
眼看着母亲终于妥协了，薛宝钗也是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担心母亲会钻牛角尖，但好在最终母亲还是想开了。
薛宝钗微微点头后说道。
“娘，您好好休息吧，我会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的。”
“至于大哥这边，等会儿我去嘱咐他一番，然后送他去京兆府自首。”
薛王氏心中不忍，缓缓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后说道。
“去吧，去吧。”
随后薛宝钗站起身来对着母亲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了堂中。
不久之后，薛蟠院中堂内，当得知了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之后，薛蟠吓得面无血色，两股战战。
薛蟠哭着哀求道。
“宝钗，大哥不想死，大哥不想死啊，你救救大哥，救救大哥。”
薛宝钗看着眼前的薛蟠，心中感慨莫名。
诚然，薛宝钗很清楚，自己的大哥绝对算得上是人渣败类，受人唾弃。
但薛蟠对自己这个妹妹，却真的是没的说。
薛宝钗先天体有热毒，后来一个癞头和尚送了药方，便是红楼里大名鼎鼎的冷香丸。
这冷香丸消耗甚大，收集原材料极为麻烦。
需春牡丹、夏荷花、秋芙蓉、冬梅花的花蕊各12两
同年雨水、白露露水、霜降霜、小雪雪各12钱。
为了给薛宝钗制药，薛蟠亲自率领着手下的仆役辗转各地，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把冷香丸给做了出来。
这份兄妹之情，是实打实的。
如今自己要亲自送大哥走上断头台，薛宝钗的心中百感交集，不是个滋味。
但事已至此，在经过错综复杂的心理活动之后，薛宝钗最终还是开了口。
“大哥，你这次是上了荣国府的套了，她们一心要将你置于死地。”
“我救不了你，母亲救不了你，薛家也救不了你。”
“如果非要救你的话，那就是我、母亲，还有整个薛家，陪着你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大哥，你自己选吧，是让家里人陪你一起死，还是你最后有点做男子汉的担当，用自己的命，保住薛家。”
薛蟠如遭雷击，难以置信说道。
“不就是死了个店小二嘛，怎么，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薛宝钗叹了口气说道。
“在你眼里，一个店小二的命无足轻重。”
“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你的命，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咱们薛家，如今只不过是这些大人物斗法的一环罢了。”
“大哥，要怪就怪你这个性格吧。”
“我劝了你多少次，不要这么冲动粗莽。”
“如今倒好，终究你还是吃了这个亏。”
“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薛蟠听后一脸绝望神色，无助的哭泣起来。
此时的薛蟠哪还有半分当初指挥恶奴打死店小二的嚣张，只有面临死亡的恐惧。
薛宝钗对此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薛蟠痛哭流涕。
许久之后，薛蟠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虽然混账，但心里还是有母亲和妹妹的。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也颇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
薛蟠抹了抹眼泪后，看向薛宝钗说道。
“宝钗，大哥知道，家里就数你最聪明。”
“如今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大哥没什么好说的。”
“我走之后，母亲就只能拜托你来照顾了。”
“你，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照顾母亲。”
听到这里，薛宝钗也不由得眼圈一红，热泪盈眶。
兄妹二人话别之后，薛蟠整个人也坦然了许多，随后便乘上马车，直奔京兆府投案自首去了。
目送着薛蟠离开后，薛宝钗整个人也是一阵黯然神伤，心里对于荣国府的恨意滔天。
傍晚时分，林家府上书房内，苏慕白正和林如海聊着薛家的事情。
林如海听完了苏慕白对薛家的安排处置后，微微点头说道。
“你这么处理就对了，君子可欺之以方，薛家打的这个主意，实在是有些过分。”
“若是你不给薛家点教训，让她们知道厉害，以后薛家也就彻底没法用了。”
“不过这荣国府行事也是越发没有下限了。”
“薛王氏和贾王氏，怎么说也是亲姐妹。”
“这贾王氏能如此设计薛家，还真是好狠的心啊。”
苏慕白略一思考后说道。
“这件事怕不仅仅是贾王氏，就连那位老太太，也绝对是推波助澜。”
林如海有些感慨说道。
“我这个岳母啊，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如今不过是年纪大了，装的一副慈眉善目模样。”
“偌大一个荣国府，膝下儿孙全都是她的骨血，没有一个她的庶子庶女血脉，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慕白，今后你行事，更要多加小心了。”
“老太太倒也罢了，她心有忌惮，荣国府又青黄不接，她未必会一门心思跟咱们不对付。”
“但这贾王氏，她那宝贝儿子因为你的缘故受了宫刑，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慕白微微点头后说道。
“岳父大人放心，我心里明白，绝不会掉以轻心的。”
“对了，有关欧阳旭之事，不知道刑部那边审理的怎么样了。”
林如海听后轻笑一声说道。
“我已经配合刑部，把安排欧阳旭外放的吏部侍郎送到刑部配合调查了。”
“再有几日，大朝会就要来了，等着看吧，好戏要开场了。”
苏慕白随即露出一丝笑容。
这场大戏实在是不容易啊，总算是要到了开幕的时候了。
内阁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很快便会又一个专属于林如海的萝卜坑了，这都是翁婿二人联手创造出来的。
就在苏慕白和林如海畅谈未来的朝局大事之事，荣国府贾老太太卧房之中，此时贾老太太和王夫人一个个面色铁青。
就在不久前，她们收到了薛蟠前去京兆府自首的事情。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苦心孤诣谋划的计划宣告破产了。
对于贾老太太和王夫人而言，她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薛蟠的命。
毕竟薛蟠就是一个莽子，死不死的，对荣国府来说没什么太大意义。
她们想要的，是通过这场人命官司，把薛家狠狠的拿捏住，然后放薛家的血。
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薛家居然这么强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们宁可送薛蟠去自首，认下这桩人命官司，都不肯向荣国府妥协。
荣国府为了设计薛蟠，前前后后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精心设局，最后半点实际好处没有拿到，唯一有点效果的，大概也就是打击叛徒，宣告一下荣国府的立场。
但这不是贾老太太和王夫人最迫切需要的。
此时的王夫人很是懊恼说道。
“真是活见鬼了，薛家怎么会有这个魄力呢，我那个四妹，她最是优柔寡断，而且对薛蟠这个儿子溺爱无比。”
“她居然舍得送他去自首，眼睁睁的看着薛蟠去死。”
贾老太太略一思考后说道。
“你那妹妹我也见过，她不是如此有决断的人。”
“倒是你那个外甥女，看起来机灵的很。”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了。”
“好在这次也不算是白忙活，搞死薛蟠，也算是威慑了一下，避免有人见样学样。”
王夫人叹了口气后道。
“母亲，话虽如此，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啊。”
“眼下家里入不敷出，原本想着这次从薛家身上补充一点，却没想到，居然弄成这样。”
“要是家里再找不到合适的财源，那维持不了几年了啊。”
贾老太太有些无奈说道。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咱们娘们儿呢。”
“眼下也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
听到这里，王夫人只得点了点头。
婆媳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后，王夫人回了荣禧堂中。
另一边，贾赦房中，贾赦此时正和贾琏一起商议着事情。
看着贾赦一副火急上房的样子，贾琏心里很是无奈。
贾赦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薛家的事情走向发展，远远脱离了贾赦的预期。
原本贾赦觉得这次二房算计薛家必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薛家富得流油，若是二房成功敲一笔，贾赦有把握分走一半。
因此哪怕是贾赦察觉到了王夫人调派人手算计薛蟠，他也是按兵不动，没有让贾琏和苏慕白传递消息。
如此行为，已经是背离了当初贾琏与苏慕白商议的宗旨。
原本若是事情顺利的话，那贾赦到手一大笔银子，和苏慕白闹翻也就闹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薛蟠一自首，那贾赦用脚指头想都明白，薛家是绝不会再给荣国府拿一文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