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设计
康姨母的丈夫康海丰，其父亲当初与王老太师同朝为官，品级相当。
原本康家也是颇有家资的。
不过康海丰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自幼锦衣玉食，奢靡无度。
祖上便是留下一座金山，也不够康海丰如此的败家。
在败完了家产之后，康海丰自然就打上了康姨母嫁妆的主意。
而康姨母因为有短处被康海丰握住，担心自己不妥协就被休妻，也只能是任凭康海丰挥霍自己的嫁妆。
康海丰只顾自己享受，对于康家的大小事务一概不问。
康姨母作为康家的大娘子，康海丰不管，便只有她管了，她也只能是四处打秋风了。
无论是王家还是盛家，康姨母都没少伸手。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特别是王家，康姨母很清楚自己大嫂这么多年一直跟自己有矛盾。
跟王家伸手次数多了，大嫂李氏的怨言越来越多。
因此康姨母便走上了歪魔邪道，什么放印子钱，收地了，总之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
她拉着王若弗一起干，自然不是因为她想带着王若弗一起发财。
而是因为捞偏门搞不好是会出事的。
虽然说权贵们高高在上，素来不把底层百姓当人看。
可一旦事情闹了出来，必然是有人要站出来承担责任的。
尽管这些年康姨母在康家的日子过得不舒心，但她显然还是非常贪生的，不想到时候拿自己顶雷。
如此一来，找个垫背的自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了。
康姨母这个人品行极差，在京师混了这么多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透她什么德行。
因此她身边没什么冤种朋友能被她忽悠。
康姨母思来想去，自己身边最适合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愚蠢的妹妹王若弗了。
于是乎康姨母处心积虑找上了王若弗，并告诉她自己有条路子，不仅风险不大，利润还颇为可观。
看在两人是亲姐妹的份上，自己带带妹妹。
王若弗也是真没让康姨母失望，没费多大功夫，便开开心心的拿着银子入股了。
这个过程中，王若弗倒也真挣了点银子，不过比起康姨母的收益，可谓是微乎其微。
中间也出了点波澜，比如闹出了人命之类的，但只要没闹大，都被康姨母想办法压下去了。
找到王若弗这种极品的替罪羔羊不怎么容易，因此只要不是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康姨母是不会轻易把王若弗扔出去顶罪的。
毕竟要是扔出去了，自己想再找替死鬼一起捞银子，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这也让王若弗尝到了些许甜头，还真以为是自己姐姐关照自己呢。
殊不知冥冥之中的一切馈赠暗中早已标注好了价格，早晚都有为自己选择买单的时候。
几天后，苏慕白在自己案头看见了密探收集到有关康姨母和王若弗一起做生意的资料。
康姨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生意，打的都是盛家的招牌。
短短半年的时间里，为了收地和收回印子钱，康姨母就逼死了五条人命。
而这一切，都被康姨母按到了盛家的头上。
对于底层的百姓而言，别说配享太庙的太师之女，便是一个小小的衙役捕快，都有能力让自己一家活不下去。
因此被逼死人命的家中亲属拿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银子，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在看完了这些资料后，苏慕白不由得眉头一皱，思考了一番后，计上心头。
转过天来，一封都察院御史弹劾盛家的奏折，便被送到了御前。
乾清宫内，隆化帝在看到了这份奏折后不由得眉头一皱。
“夏守忠，即刻召翰林侍读苏慕白进宫，这个小子，真会给朕找麻烦。”
夏守忠听后也是明白了隆化帝这番话的意思。
对于之前苏慕白对隆化帝提及开海之事，夏守忠也是知道的。
当初盛长枫惹了这么大祸，之所以盛家最后能保住一丝希望，也是因为苏慕白推荐盛长枫到沿海一带，认为盛长柏有能力完成海贸的前期布局。
然而如今海贸布局还没有个苗头，盛家就又出事了。
盛家之前不过是个五品官，居然都敢在京师郊区搞土地兼并，这让隆化帝如何不生气。
而盛长枫是苏慕白推荐的，隆化帝自然也是对此有些生气了。
夏守忠答应了一声后，随即安排内侍前去传召苏慕白入宫。
过了约莫三刻钟后，苏慕白来到了乾清宫中。
来到隆化帝身前后，苏慕白行了一礼后说道。
“微臣苏慕白，见过陛下。”
隆化帝也不啰嗦，指了指奏折后说道。
“夏守忠，把这份奏折拿给苏大人看看。”
“喏。”
夏守忠随即拿起奏折来到了苏慕白身前递给了苏慕白。
“苏大人，请过目吧。”
“有劳公公。”
苏慕白接过奏折后浏览了起来。
其实苏慕白压根都不用看，因为这份奏折就是苏慕白安排御史上奏的。
但隆化帝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因此苏慕白自然也得装装样子。
苏慕白看完奏折后故作犹疑说道。
“陛下，臣斗胆说一句，这奏折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隆化帝淡然说道。
“本朝不似前朝，御史是不可风闻奏事的。”
“你觉得御史会拿自己的前程和官位开玩笑嘛。”
“苏卿啊，朕不否认，盛长柏才能颇佳，在任上干的有声有色。”
“但有母如此，朕若是重用他，如何能服众。”
“苏卿在推举人才之前，难道就不考虑考虑其家中成员品行嘛。”
苏慕白微微点头后说道。
“陛下，臣正是因为了解盛家大娘子王氏，所以才如是说的。”
“盛家大房乃扬州豪商，颇有家资，这些年源源不断的输送盛家。”
“盛家日子富足，并不缺银子，根本没必要做收地和放印子钱的勾当。”
“而且收地和放印子钱，不是丧尽天良的人根本就干不了，因为动辄便会逼出人命。”
“但盛王氏绝不是这种草菅人命的人。”
隆化帝听后目光深邃看了苏慕白一眼。
“何以见得。”
苏慕白随即便把王若弗与林噙霜这么多年的纠葛一一告诉了隆化帝，而后很是笃定说道。
“陛下，若盛王氏真是歹毒心肠，林噙霜一个妾室，又岂能跟她在家中斗了二十年。”
“盛王氏想害死林噙霜，不有的是法子嘛，便是直接活活打死，难道盛弘还能因为一个妾室，得罪王家不成。”
“但盛王氏硬是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陛下可想而知了。”
听到这里，隆化帝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若真是如此情况的话，那看来这盛王氏的确不是什么有手段的人，更谈不上心狠手辣。”
苏慕白附和说道。
“陛下明鉴，勇毅侯独女盛老夫人曾经说过，盛王氏也许有诸多缺点，但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便是心善。”
“她们是数十年的婆媳，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得出逼死人命的勾当呢。”
“当然，臣不是怀疑御史风闻奏事，只是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还望陛下能将此案交于刑部，暗中详细查访。”
“若盛王氏真敢行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微臣自请监斩于她，而后任凭陛下处置。”
隆化帝听后摆了摆手。
“胡说，便是苏卿真的一时不察，看错了盛家，那也是年少所致。”
“难道朕连这么一点过失都容不下嘛，处置之话就不要再说了。”
“不过若盛王氏真有问题，那盛长柏便不能用了。”
“但海贸筹备之事，却不能就此终止。”
“苏卿需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苏慕白拱手一礼后道。
“陛下隆恩，微臣铭感五内。”
“请陛下放心，微臣绝不会让海贸之事功败垂成。”
隆化帝轻笑一声后道。
“这就对了嘛，少年人岂可因为些许挫折，便丧失锐意进取之心呢。”
“行了，关于盛家的案子，朕会交给刑部的，苏卿安下心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是。”
“微臣明白。”
聊完了盛家的案子之后，君臣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海贸的畅想安排。
一切停当后，隆化帝也是让苏慕白留在宫中，来都来了，顺便当值吧。
苏慕白也是无奈的加起了班。
而另一边，盛家的案子很快就被移交到了刑部。
刑部在接到了旨意后，随即便开始在东郊一带暗访，调查此事。
不过对于这一切，王若弗与康姨母还浑然不知。
此时康家府上，康姨母依然在玩命的挑唆。
康姨母看向闷闷不乐的王若弗说道。
“妹妹，我说什么来着，你家那个死老太婆，压根就没为妹夫和长柏考虑过。”
“这不是亲娘，到底隔了一层呢。”
“这也就罢了，你说说你，嫁到盛家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她养的那个狐狸精的气。”
“好不容易这个贱人死了，你能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这个死老太婆又想方设法的折腾你，就是怕你日子过好了啊。”
“你可是堂堂的大娘子啊，让你在庭院之中罚跪，亏她干的出来。”
“她这么做，分明是半点都没把咱们王家看在眼里啊。”
“就算她是勇毅侯独女又怎么了，咱爹还是太师，配享太庙呢。”
“再说了，如今的勇毅侯府，跟她还有什么关系啊。”
“现在的勇毅侯是老侯爷过继来的，她跟勇毅侯府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到现在还摆臭架子呢，给谁看呢。”
“要我说啊，你就是太软弱了，才会被她欺负了这么多年。”
此时的王若弗一脸的无奈之色。
“姐姐，你就别说我了，我这心里够不舒服了。”
“我心里就是再看她不舒服，她是官人的嫡母，天生压了我一头，我能拿她怎么样啊。”
“上次听了你的话，我跟她提了提让明兰到苏大人府上去的事情。”
“结果她雷霆大怒，万一真把她惹急了，送我忤逆，我还活不活了。”
“连累的王家也是脸上无光啊。”
康姨母很是笃定摆了摆手。
“放心吧，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干。”
“别忘了，盛家哪有她半点骨血啊，唯一跟她亲近的还是盛明兰那个丫头，早晚都是要外嫁的。”
“她一个孤老婆子，真把你送忤逆了，便是害了盛家全家，绝了自己的后路，她肯定不敢这么干的。”
“你现在看出来没有，这个家里，你要是想彻底当家做主，扬眉吐气，不把她搞定，是没有半点希望的。”
王若弗听后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谋害婆母呢，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一看王若弗这幅模样，康姨母心里一阵鄙夷，连杀人都不敢，活该你一辈子活的憋屈窝囊。
但康姨母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得忽悠着她继续来了，康姨母眉头一皱佯装生气道。
“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让你杀人呢。”
听到这里，王若弗松了口气。
“这便好，这便好，那姐姐说的搞定她什么意思啊。”
康姨母略一思考后说道。
“你们家老太太身子不错，看这个样子，你想熬过她，少说还得十年八年的。”
“我呢，认识一个郎中，可以炮制一些个让人精神不振的药物，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就是让人整天精神不佳，昏昏沉沉的。”
“你呢，想个法子，给她饮食中下上一些。”
“如此一来，她多半卧病在床，这家里的大权，还不是你一手独掌啊。”
“到那个时候，怎么安排明兰那丫头，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嘛。”
“你也不用再看那死老太婆的脸色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若弗听后不由得有些心动了，而后赶忙询问道。
“姐姐，你确定真的对身体没什么太大影响，就是让人精神不振吧，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