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玲珑凌泷Shuang辰

第258章 玄霜小寒

寒风凛冽陌上驰,叶落无痕云中盘。

柔雪未呈露凝霜,唯有流水知万径!

竹篱院的木门被风撞得吱呀作响时,霜降正对着案头那帧诗笺发怔。宣纸上“夏至”二字的落款带着墨汁的清润,笔锋里还藏着昨夜研墨时的松烟香,“寒风凛冽”四字的撇捺间,竟似有细碎的冰碴儿在晨光里闪烁——那是墨汁未干时沾了窗缝漏进的寒气,凝在纸上成了天然的冰纹。

檐角的铜铃早被冻哑了嗓子,铃舌与铃壁粘在一起,唯有风穿过窗棂的缝隙,发出类似哨子的锐响,倒应了诗里“陌上驰”的劲道——那风哪里是吹,分明是骑着野马在田埂上狂奔,卷得院外的枯叶打着旋儿往上蹿,有的叶子被风裹着,竟真如诗中所言,在铅灰色的云底盘出细碎的弧光,像谁失手撒了把碎纸,要往云端里钻,又被风猛地拽回,在空中画出转瞬即逝的银线。

“这风刮得人骨头缝都疼,比冬至那会儿凶十倍!”夏至的声音裹着寒气闯进来,他身上那件驼色棉袄沾了层白霜,帽檐下的睫毛凝着细小的冰粒,像落了片碎星,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冰晶,落在衣襟上便成了细小的雪点。

他把手里的竹篮往案上一放,篮沿还冒着丝丝白气,那是腊八蒜在陶瓮里发酵时散出的暖意,“毓敏托我带的腊八蒜,说是用陈年老醋泡的,坛口封了三层油纸,就怕跑了香味。你瞧这蒜,绿得跟翡翠似的,比去年的成色还好,蒜瓣饱满得像要炸开。”

霜降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竹篮的竹篾就缩了回来——那寒气像针似的扎人,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窜。

她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团,又被风瞬间吹散,忽然笑了:“你看这天气,真应了你的‘柔雪未呈露凝霜’,昨夜我守到后半夜,隔一会儿就往窗外看,连个雪星子都没见着,倒是窗台上结了层冰花,纹路细得跟绣出来的一样。”

她指着窗玻璃,那里的冰花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生长,有的像松枝,针针分明;有的像梅萼,层层叠叠;还有的像溪流,蜿蜒曲折,竟与诗笺上的字迹隐隐相和,像是天地在纸上共同写就的诗篇。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林悦清脆的喊声,像颗石子投进寂静的寒天,打破了风的呼啸。

她裹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沾着霜屑,像撒了层细盐,手里举着支半开的梅花,花枝上还凝着冰晶——那是昨夜的露水在枝头凝成的,阳光一照,冰晶折射出七彩的光,像缀了层碎钻。

“可算找着你们了!韦斌那家伙说后山有野梅开了,结果我们走岔了路,在山脚下跟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个钟头——不过你们瞧,这梅香多清,比城里花店买的浓十倍,闻着都觉得心里亮堂!”

那梅花确实不凡,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像少女脸颊的胭脂,花心却凝着点乳白,最妙的是花瓣上的冰晶,薄得像蝉翼,贴在花瓣上不偏不倚,像是给梅花镶了层银边。

夏至凑过去闻了闻,鼻尖蹭到花瓣上的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寒气顺着鼻腔往里钻:“这可是小寒的花信第一候,古人说‘屐声惊雉起,风信报梅开’,果然不假。

只是这山路怕是不好走,昨夜里的霜冻得瓷实,路边的枯草都冻成了脆片,别跟韦斌似的摔个嘴啃泥,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话音刚落,韦斌就喘着粗气跑了进来,头发乱得像鸡窝,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又冻成了冰丝,裤脚沾着泥点和霜花,膝盖处还磨破了块布——显然是摔过一跤。

“冤枉啊!那路根本不是给人走的,跟抹了油的玻璃似的,一步一滑,要不是邢洲眼疾手快拉我一把,我今儿就得摔成八瓣,连相机都得报废!”他说着举起手里的相机,镜头上还蒙着层薄雾,是哈气凝成的水珠,“不过也算没白跑,拍着几只喜鹊筑巢,那巢搭得又圆又结实,枯枝上还沾着羽毛,应了小寒‘鹊始巢’的说法,毓敏说这是吉祥兆头,来年准有好事。”

邢洲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提着个竹筐,里面装着些枯树枝和干草,树枝上还挂着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珠子。

“后山的溪流还没冻实,水流得缓,倒是结了层薄冰,像铺了层玻璃,踩上去能看见底下的石子。我瞧着那水色清得很,说不定能找到些带纹路的溪石,墨云疏肯定喜欢——她上次还说,要找块有天然云纹的石头当镇纸。”他把筐子放在檐下,拍了拍手上的霜,霜屑落在青石板上,瞬间就化了,“对了,苏何宇和柳梦璃去镇上买腊八粥的食材了,说要给咱们露一手,让毓敏歇会儿——不过依我看,他那手艺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上次煮个面条都能煮糊,最后还得毓敏救场。”

“这话可别让苏何宇听见,小心他跟你急,到时候又要跟你比掰手腕,输了又赖账。”鈢堂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穿着件深灰色长衫,袖口沾着些松烟墨,显然是刚从书房出来,指尖还夹着支没写完的毛笔。

作为众人里最懂古籍的,他手里还捧着本线装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书页泛黄,边角被反复翻阅得卷了边,“刚翻到小寒三候,‘雁北乡,鹊始巢,雉始雊’,韦斌拍的喜鹊筑巢,可不正好应了第二候?这节气的物候,从来都不会错,就像诗里的意象,少一个都不成章法。”他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批注,那是他早年写的蝇头小楷,“夏至这首诗里的‘流水知万径’,倒暗合了小寒‘阳气始生’的意头,水脉未冻,正是生机藏于下的景致,比单纯写寒,多了层希望。”

众人正说笑间,墨云疏和沐薇夏也到了。

墨云疏穿件藏青色的大衣,领口围着条羊毛围巾,手里捧着个锦盒,盒子是织锦做的,上面绣着缠枝莲纹,里面是她新拓的梅花笺,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笺纸边缘还留着拓印时的墨晕:“我猜你们要去寻梅,特意拓了些梅枝笺,用的是陈年宣纸,吸墨性好,等会儿让夏至题诗,也算应景——这笺纸要是放久了,墨色还会更温润,像老酒一样。”

沐薇夏则拎着个保温桶,桶身是竹编的,缠着红绳,揭开盖子,一股甜香立刻漫了出来,混着寒气凝成淡淡的白雾,在桶口绕了个圈才散开:“这是我做的冻梨,东北带来的法子,选的是秋梨,放在窗外冻了一夜,冻得硬邦邦的,现在吃正好解渴润燥。”

她拿起一个乌黑的梨子,在桌上轻轻一磕,冰壳裂开细纹,像瓷器上的开片,掰开后里面的果肉雪白,汁水欲滴,“这梨得用凉开水化冻,不然就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失了原味,化透了咬一口,甜得能流出蜜来。”

毓敏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时,大家正围着冻梨吃得欢,梨汁沾在嘴角,凉丝丝的,却甜到心里。

她裹着件靛蓝的棉袄,棉袄上缝着个小小的布兜,里面装着针线,手里提着个布袋子,袋子是粗布做的,却洗得干干净净,里面装着新鲜的矮脚黄青菜和板鸭,青菜上还沾着泥土,板鸭则油光锃亮:“刚从菜市场回来,这青菜嫩得能掐出水,根部还带着须子,今晚做个菜饭,米饭里拌着青菜和板鸭丁,配着腊八蒜吃,保管你们胃口大开,一碗接一碗地吃。”

她进门就瞥见了那支梅花,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拿起花枝,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的冰晶:“这梅枝好,枝干虬曲,花瓣精神,插在案头正合适,小寒就该有梅香才像样——鈢堂,你书房的青瓷瓶正好能派上用场,那瓶子口径不大,插这梅枝正衬得雅致。”

晏婷和李娜随后而至,手里各抱着一摞碗碟,碗碟是白瓷的,上面印着淡青的花纹,是柳梦璃特意选的。

晏婷把碗碟放在灶台上,笑着说:“苏何宇在镇上被柳梦璃拉住了,说要选最好的桂圆和莲子,桂圆得选壳薄肉厚的,莲子要去芯的,不然煮出来会苦,怕是得晚点到。我和李娜先回来帮忙,这腊八粥的食材可得挑仔细了,红豆要选颗粒饱满的,红枣得去核,不然煮出来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不好吃还浪费东西。”

李娜则蹲在灶前生火,灶膛里的银骨炭烧得通红,火苗舔着锅底,把她的脸映得发亮,连眉毛都泛着暖光:“邢洲说得对,这小寒进补最要紧,‘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今天可得把粥煮得稠稠的,熬到米粒开花,豆子软烂,补补咱们的阳气,不然这冬天可熬不过去。”

弘俊是最后到的,背着他的宝贝相机,相机包上挂着个小小的枫叶挂坠,是去年在枫镇买的,镜头上套着防风罩,怕被寒风刮坏。

他一进门就举着相机拍个不停,从案头的梅花到灶膛的火苗,从众人手里的冻梨到檐下的冰棱,连韦斌鼻尖上的霜花都没放过,快门声在屋里此起彼伏:“这场景太有感觉了!你们看这光影,霜花在阳光下像水晶,梅香混着水汽,简直是天然的滤镜,拍出来不用修图都好看。等会儿去后山拍溪流,那冰下的水肯定好看,冰是透明的,水是清的,映着天上的云,应了夏至诗里‘唯有流水知万径’的意境,拍出来绝对是大片。”

收拾妥当后,众人分了工:毓敏和晏婷处理食材,毓敏负责切板鸭和青菜,晏婷则挑拣腊八粥的食材,把坏的豆子和红枣都挑出来;墨云疏和沐薇夏整理梅枝,墨云疏用剪刀修剪多余的枝桠,沐薇夏则用软布擦拭花瓣上的霜屑,拓印诗笺;夏至、邢洲带着鈢堂去后山探水寻石——毕竟鈢堂认得溪石上的天然纹路,能挑出最有韵味的,他还说要找块能映出月影的石头;霜降、林悦和韦斌跟着弘俊去拍梅花,林悦负责指路,韦斌帮弘俊扛三脚架,霜降则帮着选拍摄角度;李娜则守在灶前烧火,顺便照看锅里的腊八粥,时不时用勺子搅一搅,怕糊了锅底。

出门时,风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甚,吸进肺里像冰碴儿刮过,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韦斌缩着脖子,裹紧了外套,领口的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两只眼睛:“这小寒果然名不虚传,比大寒还冷,真是‘小寒大寒,冻成冰团’,我这手揣在兜里都觉得冻得慌,要是拿出来,不出三分钟就得冻僵。”

林悦举着那支梅花,花瓣上的冰晶还没化,香气却更浓了,像缕细烟钻进鼻腔,清冽又提神:“你懂什么,这叫‘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越冷梅香越清,要是暖和了,这梅香早就散了,哪有现在这么好闻。”

后山的路果然难走,青石板上结着层薄冰,冰面光滑得像镜子,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踩在碎玻璃上,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弘俊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相机抱在怀里跟宝贝似的,生怕摔了:“慢点慢点,摔了我没事,相机可不能有事——这可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要是坏了,我就得喝西北风去了,以后再也拍不了好看的照片了。”

霜降扶着路边的树干往前走,树皮上的霜屑簌簌往下掉,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瞬间就化了:“你们看这树干上的霜,多像裹了层银甲,阳光照在上面,闪着光,跟夏至诗里‘寒风凛冽陌上驰’的感觉一模一样,风一吹,霜屑掉下来,像撒了把碎银。”

转过一道山弯,忽见一片梅林,枝头上缀满了花苞,有的已经半开,露出嫩黄的花蕊;有的还紧紧裹着,像颗颗饱满的珍珠,透着淡淡的粉。

最妙的是枝头上的霜,与花瓣相映,白的更白,粉的更艳,香气清冽得像泉水,顺着风飘过来,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弘俊立刻忘了脚下的滑,举着相机连拍起来,快门声在寂静的山里格外清晰,惊起了几只停在枝头的麻雀:“太美了!这简直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现世版,比画里还好看,花瓣上的霜,枝头上的苞,都透着股劲儿,不像城里的梅花,蔫蔫的没精神。”

韦斌也忘了抱怨冷,凑过去想摘一朵,手指刚碰到花瓣,就被林悦拍了下手,疼得他缩回手:“住手!‘采花贼’可做不得,这么好看的梅花,得让大家都欣赏,你摘了,别人就看不着了。

再说了,折了枝桠,明年就开不了花了,这可是‘杀鸡取卵’的蠢事,到时候咱们再来,就只能看光秃秃的树枝了。”

韦斌嘿嘿一笑,缩回手,挠了挠头:“我就是看看,没真要摘——不过这梅香真提神,闻着心里都亮堂了,刚才还觉得冷,现在都不觉得了。”

正拍着,忽然听见夏至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裹着风,有些模糊,却能听出是在叫他们。

众人循声走去,穿过一片松林,就见夏至、邢洲和鈢堂站在溪边,手里各捧着几块溪石,脸上带着笑意。

那溪水果然没冻实,表面结着层薄冰,像铺了层透明的玻璃,冰下的水流缓缓涌动,能看见水底的卵石和细沙,偶尔还有几条小鱼游过,摆着尾巴,格外自在。

鈢堂正用指尖轻叩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玉佩相击:“这冰薄得像蝉翼,底下水流虽缓,却藏着力道,能把石头磨得光滑,难怪夏至会写‘流水知万径’。你们瞧这水色,映着云影,云在天上飘,影在水里动,倒有‘云在水中游,水在云上走’的意趣,这可是难得的景致。”

霜降蹲在溪边,看着冰下的水流,水流轻轻打着旋,带着细小的沙粒,忽然抬头看向夏至,眼里闪着光:“你写这句的时候,是不是想起了去年我们在溪边寻石的日子?那天也是这样冷,我们捡了好多石头,回来洗干净,摆在窗台上,你还说要给每个石头起名字。”

夏至蹲在她身边,把一块光滑的溪石放在她手里,石头带着水的凉意,却透着股温润,表面的纹路像幅水墨画:“是想起了,但不知。"

这石头在水里泡了不知多少年,才磨去棱角,变得这般光滑,就像人经历了寒天,才能更懂温暖的珍贵——你看这水流,再冷也不结冰,一直往前流,这就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的道理,鈢堂刚跟我说的,小寒虽冷,却藏着春天的希望。”

那块溪石确实好看,青灰色的石面上天然纹路如泼墨山水,淡云疏影间自有气韵流转。

墨云疏指尖抚过石面,眸光清亮:“正好配我的梅花笺做镇纸,等会儿让夏至题诗,也算给小寒留个念想。”

沐薇夏却被溪边景致吸引,指尖轻点草叶上凝霜:“看这霜花,像撒了层细盐,倒衬得枯草都灵动起来。

夏至诗里‘柔雪未呈露凝霜’,可不就是这般光景?该下雪的时节只结了霜,反倒更添几分凛冽寒意。”

鈢堂忽然指着远处的树梢:“你们听,有雉鸡在叫。”众人凝神细听,果然有断断续续的啼鸣从林深处传来,清越嘹亮。“这便是小寒三候的‘雉始雊’了,”鈢堂眼里闪着光,“阳气萌动,禽鸟先知,这啼声可是寒冬里的好消息。”

回到竹篱院时,天色已近黄昏,院里飘起了淡淡的饭香。李娜正往灶膛里添炭,火苗蹿得老高,映得她脸上通红:“可算回来了!腊八粥刚煮好,菜饭也快蒸好了,就等你们了。”毓敏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个青花瓷碗,里面是刚盛好的腊八粥,红的枣、绿的豆、白的莲子,五颜六色的,像朵盛开的花:“快尝尝,苏何宇买的桂圆特别甜,柳梦璃还加了点冰糖,味道正好——这粥得趁热喝,暖身又暖胃,比什么都强。”

众人围坐在桌前,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韦斌喝得急,烫得直咧嘴,却舍不得放下:“太香了!这粥熬得稠稠的,入口即化,比我妈煮的还好吃——毓敏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太厉害了!”晏婷笑着给他递了张纸巾:“慢点喝,没人跟你抢。这粥可是熬了两个钟头,用小火慢慢炖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烫坏舌头。”

苏何宇和柳梦璃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个纸包,里面是刚买的糖炒栗子。柳梦璃把栗子倒在盘子里,香气立刻漫了开来:“这栗子是刚出锅的,热乎着呢,剥着吃正好。我和苏何宇在镇上看见有卖冻柿子的,也买了几个,放在窗外冻着,等会儿吃。”苏何宇则拿起相机,翻出刚才弘俊拍的照片:“这梅花拍得真好看,还有那溪水,冰下的水流像条银带,太有诗意了。夏至,你可得再写首诗配这照片。”

饭后,天色暗了下来,风又刮得紧了。众人围坐在炉边,炉火烧得正旺,暖融融的。墨云疏铺开梅花笺,把那块溪石放在旁边,推到夏至面前:“该动笔了,别辜负了这好景致。”夏至拿起毛笔,蘸了蘸墨,目光落在霜降脸上,又转向窗外的寒月,笔尖在笺上落下:“寒梅缀霜映月残,溪声咽咽绕阶前。旧石犹存春消息,静待东风破雪还。”

墨迹渐干,鈢堂凑过去看了看,点头赞叹:“‘旧石犹存春消息’这句妙极,既应了溪石之景,又藏了小寒阳气始生的道理,比开篇那首更多了层暖意。”沐薇夏听了拍手叫好:“可不是嘛!‘静待东风破雪还’,听着就觉得春天不远了。”

霜降看着笺上的字迹,指尖轻轻拂过“旧石”二字,忽然笑了:“我也和一句——‘玄霜覆尽枝头雪,唯有初心映水明’,算给今天留个纪念。”夏至握住她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林悦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对了!镇上后天要办小年灯会,鈢堂说古籍里记载灯会上能猜灯谜、吟诗作对,咱们一起去好不好?”韦斌立刻响应:“好啊好啊!我正好带着相机拍夜景,说不定还能拍着好看的灯影映在水里,应了夏至‘溪声咽咽绕阶前’的诗。”

邢洲笑着补充:“听说灯会还有放河灯的习俗,咱们可以写些心愿在灯上,让流水带着漂向远方。”毓敏起身添了些炭火:“那正好,我多做些点心带着,路上饿了吃——顺便给你们做些腊味,小年吃腊味,来年日子红火。”

晏婷已经开始盘算:“我和李娜去买些彩纸,提前做些小灯笼,到时候咱们的灯肯定是最特别的。”柳梦璃则拉着苏何宇:“咱们去买些蜡烛和颜料,河灯得画得好看点才行。”

炉火烧得正旺,映着满室的笑谈。窗外的寒风依旧凛冽,但炉边的暖意却越来越浓,像溪水般漫过每个人的心头。夏至看着眼前的众人,又看向手中的诗笺,忽然明白——所谓“流水知万径”,原是指这寒夜里的相聚,是岁月里最温暖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