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秦建业的算盘
秦建业见江晚对他的试探和卖惨始终反应冷淡,心里暗骂这丫头片子年纪不大,门槛倒精,面上却迅速堆起笑容,话锋一转: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他搓着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今天真是麻烦姑姑和晚晚了,大年初一的,还招待我这么个不速之客。”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擦黑,冬日的夜晚来得早。
他立刻做出为难的样子:“啧,这天眼看就要黑透了,我们村离这儿还有段山路呢,晚上走实在是不方便……姑姑,您看……方不方便让我在您这儿借宿一晚?我打个地铺就行!明天一早我就走,绝对不添麻烦!”
不等老太太回答,他又立刻补充道,语气带着刻意的热络:“等过两天,年初三初四的,我把您堂孙、堂孙媳妇、还有您堂曾孙都带过来给您拜年!让您也看看您那重堂曾孙,虎头虎脑的,可能闹了,但也招人疼!”
果然,一提到“堂曾孙”,老太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这个年纪,对软糯可爱的小孩子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尤其是看着身边的江晚事业有成却迟迟没有对象,华华和宁宁也渐渐大了,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小奶娃的哭闹嬉笑声了,这份渴望就更加强烈。
“哎哟!真的啊?”奶奶脸上的笑容立刻真切了许多,“建业你都有孙子了?时间可真快啊!带来带来!一定带来给姑姑看看!咱们家就缺个小娃娃热闹呢!”
她完全忽略了秦建业前面关于借宿的请求,满心都是对重孙辈的期待:“家里房间有的是!说什么借宿不借宿的,就在这儿住下!晚上……晚上你就和华华挤一挤,他那床大,睡得下!”
奶奶自顾自地就安排好了,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江晚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江宜桦下意识抿紧的嘴唇。
秦建业心里窃喜,连忙点头哈腰:“哎哟,那太好了!谢谢姑姑!真是不好意思,太打扰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灵活地钻了进来——是钢盆出去溜达回来了。
钢盆是现在长大了,每天老太太都给它吃肉,吃得比人还多,比人还好,骨架粗大,毛色油亮,站起来几乎快到成年人的腰际。
它嘴里还叼着自己心爱的磨牙玩具,一双机警的眼睛首先就锁定了客厅里这个陌生的、散发着油腻气味的男人。
动物对人的情绪和善恶有着本能的直觉。
钢盆显然不喜欢秦建业身上那股子气息。
它立刻丢下了嘴里的玩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背毛微微炸起,冲着秦建业就“汪汪!”叫了两声,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秦建业正沉浸在算计得逞的喜悦中,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条大狗近距离吼叫,吓得魂飞魄散。
“妈呀!”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狼狈地往后躲闪,脸色瞬间煞白。
惊吓过后,便是恼羞成怒。
他看清是条土狗,立刻指着钢盆,脱口而出,语气极其难听:“哪来的畜生?吓死老子了!怎么不拴好!赶紧撵出去!要是咬到人怎么办?”
他这狰狞嫌恶的表情和粗鄙的言语,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钢盆虽然是捡回来的流浪狗,但极其通人性,看家护院是一把好手。
对家人更是温柔忠诚,她早就把它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现在听到这个刚来的侄子张口就骂“畜生”,心里顿时极不舒服。
江晚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华华更是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钢盆身边,伸手抱住了它的脖子,低声安抚:“钢盆,没事,坐下。”
钢盆感受到小主人的安抚,停止了吠叫,但依旧警惕地盯着秦建业,喉咙里不时发出威胁的低吼,身体挡在华华前面。
秦建业骂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狗和华华如此亲昵,而且江晚和老太太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一下子意识到这狗恐怕是这家养的,而且很得宠。
他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然后极其尴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挽回:
“呃……呵呵……这、这是你们家养的狗啊?哎哟你看我这……真是被吓糊涂了,口不择言,口不择言……这狗长得可真、真威猛啊……呵呵,好狗,好狗……”
他干笑着,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心里却暗骂这家人真是有病,养这么大条串串狗也不栓起来,吓死个人。
江晚都这么有钱了,还不知道养一些品种狗。
老太太语气淡淡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钢盆很乖,不咬自家人。它只是没见过你,有点认生。”
她特意强调了“自家人”三个字。
江晚也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表叔放心,钢盆打过疫苗,而且很聪明,不会无故咬人。它只是比较护主。”
她的话听起来是解释,却也暗指钢盆的反应是因为感知到了某些不友好的气息。
华华没说话,只是抱着钢盆,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头,眼神里带着对秦建业明显的疏离和一丝不满。
钢盆似乎感受到了小主人的情绪,冲着秦建业的方向,又极轻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像是在表达不屑。
秦建业站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要命。
他原本想借着留宿和提起孙子来拉近关系,没想到被一条狗彻底打乱了阵脚。
还暴露了自己粗鄙不堪的一面,反而让原本可能还有点亲戚情分的姑姑和表侄女都对他产生了恶感。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微妙和僵硬。
只有钢盆偶尔甩动尾巴发出的轻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别人家的欢笑声,提醒着这是一个本该充满温馨祥和的大年初一夜晚。
这个不请自来的“亲戚”,就像一颗硌脚的石头,让江晚一家新年的第一步,就走得有些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