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暗爽
历经一番波折，新采购的鱼苗终于到了投放的日子。
春风和煦，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鱼塘水面上。
江晚和于老实夫妇一起，将一袋袋充满活力的鱼苗小心地倒入塘中。
那些小生命一接触到水，立刻争先恐后地散开，甩动着尾巴，迅速消失在清澈的水深处，仿佛投入了广阔的乐园。
江晚站在岸边，看着水面逐渐恢复平静，只有偶尔冒起的小气泡显示着水下新居民的活跃，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觉到，新的一年，真正开始了。
沈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塘边，站在她身旁。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看着鱼苗投放完毕，然后才悄悄对着江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旁边说话。
江晚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一旁稍微安静点的柳树下：“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沈确压低了些声音，目光瞥了一眼正在收拾工具、一脸憨厚笑容的于老实，语气带着一丝担忧：“江晚，这次这个供货商……靠谱吗？我是说，咱们要不要跟他们签个长期点的协议或者合同什么的？把价格、供应量都定下来，免得明年又出现像刘忠义那样临时变卦、坐地起价的情况。”
江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于老实，那位朴实的养殖户正和李婶一起，仔细地清点着空袋子，脸上洋溢着完成一桩大生意的满足和喜悦。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坚定：“沈确，这行，说到底还是看天吃饭的活计。鱼苗好不好，价格高不高，很多时候受天气、病害、市场行情影响很大，变数太多。用太死的条条框框把他们框住，未必是好事，做生意做到最后，其实拼的还是良心和信誉。”
她顿了顿，坦诚地说：“你现在问我于老板靠不靠谱，我也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人心隔肚皮，就像之前的刘忠义，刚开始合作的时候看起来也挺靠谱，不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这世上的人有万千种，有时候确实看不透。”
其实说到底，这种人也不是纯坏，只不过是短暂的被迷了心眼罢了，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坚持本心？
毕竟大家都是要生活罢了，她理解，但是不会为这一份理解买单。
沈确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唉，也是这个理，就是觉得，要是咱们自己村里也有人搞鱼苗养殖就好了，自给自足，就不用老是跑外面，担这些心了。”
江晚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什么好事都让咱们一个村占全了？种地、养鱼、加工、卖货……链条已经够长了，过满则亏，贪多嚼不烂，能把现有的环节做好做精，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别太纠结这个。”
沈确抬起眸子，看着江晚平静而豁达的侧脸，忍不住感慨：“江晚，说真的，我觉得你这性子，真适合在基层干，除了把你那一片地、一口塘实实在在种好养好，好像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活得特别通透。”
江晚闻言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绿意盎然的田野：“若是把什么都放在心上，那怕是每天都要焦虑死了，天气不好愁收成，价格波动愁销路，别人使绊子愁应对……愁得过来吗？所以啊，有些事，尽力而为之后，就得看开点，日子嘛，总是要朝前看的，我相信，只要人勤快、心正，日子总会慢慢变好的。”
沈确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是我有时候想得太多了，说实在的，我确实得向你学习。”
他一直在城市里面长大，之前也是看了学校的宣传片才想着来到乡村的。
来到的一瞬间，就觉得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并不是所有的乡村都特别朴实，相反，有些没有受到教育的人给她讲道理也是听不懂的。
还有那种自以为把政策摸透了，就可以无所事事，享受政策的人，也大有人在。
所以遇到江晚，他真觉得江晚是来拯救他的，也是来拯救整个村的。
这时，他似乎才想起另一件正事，说道：“对了，江晚，村长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其他几个村想来学习考察的事，村长同意了。你看你这边什么时候方便安排？”
江晚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哦？江叔这次这么好说话？直接就答应了？”
她可是知道江福栓以前多少有点“小农意识”，生怕别村学了技术抢了秀水村的生意。
沈确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微妙，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但又带着点忍俊不禁：“这个嘛，村长他，唉，反正就是答应了。”
他其实不太想详细描述村长江福栓是如何在其他几个村村长一番“江村长领导有方”、“秀水村是咱们镇的标杆”、“还得靠您多提携”的吹捧之下，逐渐挺直了腰板，脸上笑开了花。
最后故作矜持又难掩得意地摆摆手说：“哎呀，都是乡里乡亲的，共同致富嘛！不过这事啊，最终还得看人家江晚方不方便，她同意了才行！”
那种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还要强装严肃、把决定权推出来的样子，在沈确看来，着实有点……嗯，用他私下开玩笑的想法就是，有点“小人得志”的滑稽感。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当着江晚的面真说出来。
江晚看着沈确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她点点头：“行，我知道了，等我把这几天鱼塘安顿好，就腾出时间接待他们，具体时间我到时候提前告诉你。”
“好嘞！没问题！”沈确爽快地应下。
他其实也有点暗爽，但是不是针对其他村村长，而是针对其他村的驻村干部而言。
他觉得他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他听说之前有个大学同学，去了更偏远的地方，那边的老光棍要他留下来做老婆。
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需求的，听起来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