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无用功
如同被末日洗礼过的老城区废墟之上，致命的紫色毒雾如同活物般翻滚、弥漫。
这并非自然形成的雾气，而是从混沌暴君被不断轰击、撕裂的庞大肢体伤口处源源不断喷涌出的生化毒瘴！
它贪婪地侵蚀着每一寸空气，
成为了这片战场上持续存在的、无孔不入的致命威胁。
在这剧毒的环境中发起进攻的守夜人们，无时无刻不在与入侵体内的病毒进行着绝望的抗争。
距离暴君最近的蔷薇与红缨，
首当其冲。
她们的攻击节奏早已不复最初的凌厉。混沌暴君那骇人听闻的恢复能力，让她们造成的伤害显得杯水车薪。
红缨的玫火长枪是少数能真正重创敌人、灼烧血肉的有效武器，每一次攻击都能在暴君体表炸开粉红光焰，
发出“嗤嗤”的灼烧爆鸣。
但现实残酷，
她的境界巅峰“池”境终究太低了。
那本可焚尽污秽的炽热玫火，此刻的范围已至极限，无法再向外扩张一分，
只能徒劳地附着在枪尖，无力驱散、净化周遭粘稠如液的毒雾洪流。
红缨裸露的皮肤上，
诡异而恶心的紫色斑点正迅速蔓延。
这些斑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触目惊心，部分区域甚至已经呈现出明显的溃烂迹象。
蔷薇凭借更高境界带来的更强抵抗力，情况稍好，剧烈的毒雾侵蚀被暂时压制在体表之下。
但她也绝不轻松，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每一次挥动巨锤都感觉力量在被毒气抽离。
高境界的抗性，
在这毒海中也只是延缓了崩溃的时间。
地面战场同样惨烈。
漩涡已耗尽了他那如汪洋大海般的海境精神力。
那卷战场的狂暴空气涡旋彻底停歇。
此刻，他和吴湘南被埋在一堆被炸碎的、同样散发着毒液的暴君触手尸块之下，只能勉强调动体内最后一丝微弱的力量，
在周身形成薄弱的屏障，
拼死抵抗着剧毒病毒对其核心的侵蚀。
陈牧野的状态稍好，却也压力巨大。
他周身弥漫着的、源自传承的黑无常死气，此刻竟成了意外的屏障。
那冰冷、寂灭的气息仿佛对毒雾中的活性病毒有特殊的克制作用，暂时阻隔了最致命的侵袭，为他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相比之下，冷轩和司小南的处境竟成了战场上的“幸运儿”。
他们及时躲进了那辆经过冷轩禁物“移动军火库”改造的主战坦克内部。
更令人惊异的是，
这坦克的外层装甲不知由何种奇异金属打造，任凭外面毒雾弥漫、毒血横流，那金属表面竟只是蒙上了一层紫色的污迹，并未被恐怖的腐蚀性毒液蚀穿！
此刻，暂时安全的冷轩，
透过观察窗看着外面地狱般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后怕，同时也对这辆坦克装甲的惊人抗腐蚀性能升起了巨大的疑惑。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大哥，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轩！快看天上！”
司小南指着防弹窗外的天空惊呼！
冷轩立刻凑近，
透过布满紫色污迹的强化玻璃望去。
只见一璀璨流光撕裂毒雾弥漫的天穹，如同陨星般朝着混沌暴君俯冲而下！
在精神力的加持下，两人看得分明，
那赫然是假面小队的队长——王面！
更让他们心头巨震的是
王面此刻，竟已摘下了那副面具！
“他想干什么？！” 冷轩失声低呼，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半空中，王面悬停在混沌暴君那如山岳般的头颅前方，居高临下。
摘
旋转的虚幻时钟骤然清晰！
咔哒！
一声仿佛来自时间长河尽头的、清脆而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王面眼中的时钟——停止了！
嗡——！
一股无形的、浩瀚到令人绝望的时光伟力瞬间席卷开来！
半径五百米之内，一切存在瞬间凝固！
翻腾的紫色毒雾、喷溅的腐蚀毒血、弥漫的烟尘……全部定格在上一秒的姿态！
正在疯狂挥舞触手，
释放孢子的混沌暴君，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了琥珀的巨虫，彻底僵直！ 连体内搏动的致命孢子母囊都停止了膨胀！
刚刚赶到战场边缘、正欲呼喊的天平，脸上焦急的表情凝固，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被冻结在时光的长河中！
在暴君庞大躯体上坚持战斗的红缨与蔷薇，挥出的武器定格在空中，脸上痛苦与决然交织的神情也凝固了。
时停领域之外——
正以超音速疾驰赶来的林七夜猛地刹住身形，骇然失色！
“好恐怖的能量……是王前辈！”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能清晰感应到那片凝固区域的边界，以及其中蕴含的，
足以冻结万物的可怕气息。
领域之内。
王面悬浮在凝固的时间中央。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将这最后的时光也吸入肺腑！
双掌缓缓张开，向前虚按！
嗡——嗡——嗡——！！！
一个庞大到足以覆盖半个混沌暴君身躯的、流淌着时光长河虚影的古老时钟，
骤然在他身前显现！
“时间……”
王面口中已有鲜血难以抑制地溢出，但他眼神中的决绝如同燃烧的星辰，
低吼声响彻这片凝固的时空！
“……扭转吧！！！”
轰——！！！
随着他的意志，那古老的时钟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巨大的时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逆时针方向疯狂旋转！
时间……开始倒流！
凝固的混沌暴君身上，那些被红缨玫火灼烧、被冷轩炮弹炸伤，
被蔷薇巨锤砸裂的狰狞伤口……
如同倒放的录像！
断裂、飞溅出去的巨大触手血肉碎片，违反物理定律地倒飞而起，
精准地接回断裂处！
被炸开的孔洞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
蠕动着愈合！
一切破坏的痕迹，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被“重置”回未被攻击之前的模样！
“噗——！”
王面口中鲜血狂涌，身体剧烈颤抖！
强行催动时间逆转本就负荷巨大，更何况目标是一头体积堪比山岳的混沌怪物！
更致命的是，他先前为对抗笑面人，
早已耗尽精神力，
甚至不惜动用禁术扭转自身时间恢复状态，此刻已是真正的强弩之末！
此刻逆转时间的每一秒，
都在疯狂透支他残余的生命本源！
其代价呈几何倍数增长！
逆转一分钟，
或许就需要他燃烧十年的寿命！
而要将这头怪物重置回最初的状态……
但他眼中没有半分退缩！
只要能彻底终结这场灾难，
将这移动的天灾从源头上抹除……
这条命，搭进去，也值了！
可惜………
王面以生命为燃料逆转时间的壮举，
注定是一场徒劳。
因为这头混沌暴君，是安卿鱼在冷清的指导下亲手打造的生化兵器！
安卿鱼拥有的某些东西……
这头怪物，同样具备！
比如，那操控时间的……时钟！
“噗哇——！！！”
正强行逆转时间的王面，口中猛地喷出大量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身前那庞大的，
承载着逆转伟力的时钟虚影……
咔嚓！
咔嚓！
轰——！！！
一道道刺目的裂痕瞬间布满钟体！
巨大的时针应声断裂！整个时钟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在剧烈的震颤中彻底崩解！
反噬，如山崩海啸般降临！
“呃啊啊——！” 王面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眼眶中的虚幻时钟瞬间黯淡、碎裂！粘稠的鲜血如同失控的瀑布，
从他的七窍中狂涌而出！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以恐怖的速度倒飞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重重砸进远处一栋残破大楼的墙体之中！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被震裂的伤口处，并非流出正常的鲜血，而是迅速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的暗紫色脓血！
显然，在极度虚弱和反噬下，致命的病毒瞬间侵入了他的身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混沌暴君那颗半透明骷髅头骨的中央，一颗散发着柔和却冰冷金光的、小巧精致的时钟虚影，正缓缓旋转着！
这枚时钟，
与之前那笑面人所持有的，如出一辙！
它不仅瞬间打断了王面的时间逆转，甚至在自身被逆转修复完毕、恢复到全盛状态后，这枚时钟散发出一圈无形的涟漪！
嗡——！
涟漪扫过战场！
被王面时间领域笼罩的所有人——
重伤濒死的王面、被压制的漩涡与吴湘南、苦苦抵抗毒雾侵蚀的红缨与蔷薇、甚至远处坦克里的司小南和冷轩……
所有人的状态，
如同录像带被强制倒带！
瞬间被逆转回了……他们刚刚被王面定住前的、最为虚弱的那一刻！
所有的努力、挣扎、王面赌上性命的逆转……全部化为泡影！
混沌暴君依旧如山岳般矗立，
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王面拼尽一切的付出，非但没有拯救任何人，反而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并将所有人推回了更深邃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