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离谱的涩欲流派
腐叶在脚下发出溃烂的呻吟，每一步都像踩碎某种粘稠的脏器。
参天古木的枝干扭曲成祈祷的姿态，虬结的藤蔓垂落如绞刑的绳索，叶片背面泛着病态的青紫色，在永夜般的昏暗中渗出荧光。
空气里浮动着铁锈与麝香混合的腥甜，像是无数伤口正在缓慢愈合又撕裂。
偶尔有光斑从枝叶缝隙漏下，却在触地前诡异地折转，在苔藓上投下歪斜的十字阴影。
林间传来非人的低语，时而像孩童嬉笑，时而像老妪啜泣，仔细倾听又化作风穿过骨缝的呼啸。
苔藓下的泥土是温热的，指尖按上去能感觉到脉搏般的震颤。
这里是死亡区域。
粘稠如墨的虚空之力早已浸透每一寸空气，它们像无形的毒蛇，在林间游弋、盘桓。
但凡尚存一丝理智的生灵踏入此地，耳畔便会不受控制地响起邪神的呢喃。
那声音时而如情人低语般缱绻，时而如深渊巨兽般嘶哑，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钩子，执拗地往灵魂深处钻。
它引诱着你撕碎赖以生存的理智，怂恿你抛弃过往的姓名与羁绊，只消轻轻一点头，就能卸下所有枷锁，成为那至高存在脚下最虔诚的仆从。
仿佛只要顺从。
就能在这片死寂中找到永恒的“归宿”。
“如何？”
“阿尔萨斯？”
“你与其在南方那群人类眼中做个十恶不赦的亡灵生物，最终落得被绑在火刑架上，在烈焰里惨叫着化为灰烬的下场！”
“还不如直接加入我们，获得永恒的强大力量，再彻底统治这个世界！”
“别忘了！”
“你可是一名死灵法师！”
“拥有和我们这些邪神领主相同的力量与性质！”
“越是厮杀！”
“你的实力和势力就越强大！”
“根本没必要去当那群秩序阵营生物的走狗！”
“然而，如果你非要当一个由其他人定义的‘好人’，那我今天也没办法放你离开这里了！”
闻言，死灵法师冠军……哦，不，是阿尔萨斯，转头看了一眼名为“贪婪”的玩家，心想这家伙的口才还真不是一般的烂啊。
就凭这种干巴巴的威胁加利诱，也难怪半天招不来半个英雄单位。
不过。
倒是可以确认一件事。
这家伙完全看不透我凭借“家族管理器”天赋设下的伪装。
甚至都无法判断出“我”已经宣誓效忠我自己，是一个名花有主的死灵法师，而不是一个野生状态的土著英雄。
仅仅知道我的名字叫阿尔萨斯。
是一名来自精灵王国的幸存者。
而这些内容，恰恰是我借“家族管理器”天赋特意透出的固定信息，用于迷惑敌人的基础障眼法罢了。
嗯……
这不去背刺他一把……
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他如此粗心大意的行事作风……
想到这里，秦风操控着阿尔萨斯的声音保持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缓缓说道：
“确实。”
“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从北方的精灵王国废墟过来。”
“虽然从未跟那些森林亚人展露过敌意，这些家伙却总是先入为主，将我定义成会把它们的祖先尸骨复活成亡灵的无耻窃贼。”
“想来。”
“那些更加排斥亡灵生物的帝国人类和王国人类。”
“更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了。”
听到这话，那名游戏id为“贪婪”的邪神玩家心头猛地一跳，抑制不住的狂喜瞬间涌了上来。
他急切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连忙追问道：
“这么说？你是打算加入我们的邪神阵营了？还愿意成为我麾下的英雄单位？”
阿尔萨斯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
“先带我去你的领地。”
“我得先弄明白。”
他顿了顿，目光如淬冰的刀锋扫过对方，继续说道：
“你到底有没有让我心甘情愿效忠臣服于你的资格和实力。”
“我可不想随便就加入某一个神选领主。”
“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名为“贪婪”的玩家毫无疑窦，脸上瞬间绽开喜色，忙不迭应道：
“行！”
“跟我来！”
“保证能让你满意！”
话音刚落，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
“不过，你得让你的亡灵大军跟我保持至少一千米距离，这样我才能让你们也维持隐身状态！”
阿尔萨斯眉峰微蹙，转头投去疑惑的目光：
“什么意思？”
贪婪玩家毫无防备，脸上还带着几分炫耀的得意，侃侃而谈道：
“这是我们宣誓效忠邪神大人后，直接从它手中获得的神选宝物。”
“其名为幻影行军徽章。”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自得：
“有了它。”
“我和附近所有军队都能进入隐身状态。”
“除非主动交战。”
“或是遇上能看破隐身的特殊能力。”
“否则谁也别想发现我们的踪迹，想去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巴拉巴拉……”
而后，喋喋不休的吹嘘告一段落，他抬眼看向阿尔萨斯，眼神里写满期待：
“怎么样？”
“单是这种由邪神大人亲手恩赐的顶级宝物！”
“就足够让你产生动心了吧？”
切？
幻影行军徽章？
怪不得！
这些家伙先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我和龙忠义的领地近处！
灰烬的侦查能力虽然很强，但没有类似“鹰眼”之类的真实视野技能，自然无法防备这些总是神出鬼没的隐形军队！
念头流转间，阿尔萨斯忽然抬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探究：
“为什么？”
“咱们需要保持隐身状态？”
“你不是自称伟大邪神麾下受到对方亲手祝福的忠诚信徒么？”
他扫过周围被邪神力量不断浸染的林地：
“这里本就是你们的地盘，遍地虚空生物也不会主动攻击你们，犯得着这般藏藏掖掖？”
大概是认定阿尔萨斯已是囊中之物，那名贪婪玩家毫无戒心，索性将与秦风的恩怨和盘托出，语气里带着几分悻悻：
“没办法。”
“你先前应该碰到过一个叫‘听风’的神选领主吧？”
“他那些军队……”
而后，经过贪婪的讲述，阿尔萨斯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本体在对方心中的定位。
打不过。
惹不起。
很夸张。
超变态。
不是人。
然而，只需要再多等几天，负责镇守白狼帝国脚下那座虚空之门的“听风”领地就会迎来第二波虚空之潮。
这次会出现的虚空生物整体数量高达2万，并且全部是零星（金色）的战力水准，还夹杂着大量拥有特殊技能和专属词条的虚空Boss。
除此之外。
包括贪婪在内的一众邪神玩家。
也可以组建出一支两万余人的零星（红色）战力的邪神军团。
如果运气好的话。
其中一名邪神玩家还能在虚空之潮来临前。
晋升为超凡英雄。
到时候，四万余众的超级邪神大军倾巢而出，再配上同样踏入超凡阶段的邪神玩家。
那个叫“听风”的神选领主就算提前抵达超凡境界，也肯定挡不住这般铺天盖地的恐怖攻势。
“相信我！”
“阿尔萨斯！”
贪婪玩家的声音里满是蛊惑的热意：
“只要你肯屈居我麾下做英雄！”
“凭你现在的实力，不出几日就能突破晋升，成为超凡境界的邪神英雄！”
他往前凑了半步，眼神发亮地描绘着前景：
“之后！”
“虚空之潮爆发的时候！”
“你将会成为我们对抗听风的战斗主力！”
“等我们干掉了听风，他手下那些神选士兵，还有那些据说已宣誓效忠他的森林亚人，全都会优先交给你处置！”
“你大可以把它们统统复活成你的死灵士兵……”
说话间，两人已率领身后的死灵军团与邪神军团，踏入了贪婪玩家的领地范围。
那座藏在地底深处的隐秘矿洞便映入眼帘。
洞口被扭曲如蛇的藤蔓与暗紫色苔藓密密实实遮掩着，潮湿的腥气混杂着硫磺味从缝隙里往外渗，在空气中凝成黏腻的雾霭。
阿尔萨斯眸光微沉。
自己曾特意嘱咐过灰烬，要重点搜索这类隐蔽的地下入口，可灰烬始终一无所获。
看来。
这群家伙手里还有类似“幻影行军徽章”的神赐宝物。
不然的话，这些本该极其显眼的地洞入口本该暴露无遗，又怎会被遮掩得如此严实，连半分踪迹都无从察觉？
想罢，阿尔萨斯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目光扫过那被藤蔓遮蔽的洞口，缓缓开口问道：
“贪婪。”
“你刚才口中所说的其他邪神领主。”
“他们的领地是不是也和你的领地一样，藏在这种难以发现的地洞之下，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不算遥远？”
贪婪玩家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
“是的。”
“实际上。”
“这座地底矿洞的隧道都是互通的。”
他抬手拍了拍身旁潮湿的岩壁：
“只要沿着这些不算复杂的地底通道一直向前走，你就能找到他们的领地，还能看到他们麾下那些实力不俗的邪神士兵。”
他忽然话锋一转，摆出副大度的模样：
“当然，你要是瞧着其他人比我更顺眼，也可以转去效忠他们。”
“我们fsC联盟是个和睦的大家庭。”
“只要是自己人就行。”
“从不分彼此。”
阿尔萨斯再次开口确认道：
“也就是说？”
“你们所有选择效忠邪神的邪神领主都在这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幽深的矿洞入口：
“若是那个叫‘听风’的家伙发现了其中一人的踪迹，岂不是能顺藤摸瓜找到所有人的领地……你们就不担心被他给一锅端了？”
闻言，贪婪玩家顿时放声大笑，笑声在洞穴入口处撞出浑浊的回音：
“他找不到的！”
笑声陡然一收，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屑与笃定：
“就算真被他找到了又如何？”
“我们这么多人都聚集在此地，这地底下的狭窄地形又易守难攻，他麾下最强的那群狼骑兵完全施展不开‘巨浪’技能！”
“这家伙能拿什么跟我们打？”
“难道靠那些低等级的垃圾步兵吗？那不是白白给我们送经验？让我们更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阿尔萨斯继续套话道：
“可你不是说他已经成为超凡境界的神选领主了吗？”
“这种狭窄的地形反而更适合他发挥才对啊？”
“随便就能剿灭成千上万的敌人？”
贪婪玩家不屑一顾：
“切！”
“超凡境界的玩家？”
“他能玩得明白这些技巧复杂的古代武器吗？”
“就算他是个法师，只要我们把他身上的魔力值消耗光了，那就是一个比普通小兵强不到哪里去的超级小兵！”
“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彻底堵死在这里！”
“然后慢慢磨死他！”
“哦！”
“阿尔萨斯！”
“我这么说的话你可能听不懂！”
“不过没关系，你跟我们多待一段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这些词汇的含义，让你更加真实地去了解这个世界……”
阿尔萨斯没理会贪婪玩家那套自鸣得意的解释，而是语气平淡地继续追问，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可若他麾下还有其他达到超凡境界的英雄与士兵呢？”
“这一点你们也不担心？”
贪婪玩家摆了摆手：
“咋可能？”
“红色难度的失落秘境钥匙可没这么好爆！”
“如果真有！”
“这家伙肯定早就带着大部队来扫荡死亡区域了！”
“拥有好几个超凡境界的英雄单位，不是随便吊打我们这些还没踏入超凡境界的凡人领主？”
“何必这么猥琐地一点动静也没有？”
闻言。
秦风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首先，邪神玩家的军队战力都在零星（红色），不光比上次见到的那群邪神士兵强大了很多，就连整体的数量也翻了几倍。
其次，这里总共有十三名邪神玩家，全部宣誓效忠虚空邪神，无法再保持正常的领主玩家身份。
最后，这群邪神玩家对于我本体的实力误解程度很深，他们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对抗什么东西……
好吧。
怪我。
实在太谨慎了。
早知道这些邪神玩家的真正实力这么菜。
我就该一路扫荡打过来。
根本不需要浪费这么久的时间，让他们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偷偷发育这么久，甚至快要养出了同为超凡阶层的邪神玩家……
不过。
现在动手也不晚。
身为一星超人的骑砍霸主，加上身为一星超人的Boss暴熊，还有十个即将回归一星超人状态的斯耶洛骑士，以及身为命运英雄的芬里尔。
这般恐怖战力。
即便此地的地形易守难攻。
即便荒原巨狼与连翼狼骑兵的冲锋优势无从施展。
要将这里的邪神玩家与他们的军队斩尽杀绝。
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想到这里，阿尔萨斯抛出了他最关心的最后一个问题，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
“你们这些自称fsC联盟的邪神领主，想必应该在南方人类的城镇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吧？”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对方身上：
“能把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吗？”
稍作停顿，阿尔萨斯补充道，像是在透露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
“其实我还有几个研究死灵法术的人类朋友。”
“他们或许也可以加入你们。”
贪婪玩家：“？？？”
“啊？”
“什么玩意？”
“你不是精灵王国的王子吗？”
“怎么会认识南方的那群人类国度里的死灵法师？”
“算了，无所谓了，他们如果想加入伟大的邪神阵营，我们随时欢迎，你直接让他们来这里就好了！”
“我们未来的大本营就在这里！”
秦风：“……”
不是！
哥们！
我都已经打得这么明牌了！
你还没发现我其实是一头混在大白鹅里的鸭子刺客吗？
离谱！
什么真心换真心？
搞得我现在都有点不好意思来背刺你了！
唉！
既然如此！
那就再多问一个情报吧！
“贪婪领主。”
“你之前说的那个快要晋升为超凡英雄的邪神领主。”
“他是谁？”
“我觉得我还是去效忠他比较好。”
此刻的贪婪玩家依旧毫无察觉，完全没意识到阿尔萨斯语气中的异样，还在滔滔不绝地将自家情报全盘托出：
“可以。”
“她叫涩欲。”
贪婪玩家抬手往矿洞深处某个岔路口指了指：
“你顺着那边的地下通道一直走，就能找到她的领地和领主大厅。”
而后，伴随着贪婪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艳羡：
“唉。”
“不得不说。”
“走涩欲流派的邪神信徒就是痛快。”
“只要每天去跟不同物种进行生命大和谐，就能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快速变强。”
“哪像我们这些走贪婪流派的邪神信徒。”
“还得靠积攒财物……”
顿了顿，贪婪玩家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连忙出言提醒道：
“哦。”
“对了。”
“阿尔萨斯。”
“等会儿你去见她的时候。”
“可得千万记住，别被她自带的美色幻境给勾了魂，忍不住跟她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牵扯。”
他脸上掠过一丝忌惮，压低声音道：
“那家伙上下几张嘴掌握的吸附能力邪乎得很。”
“还能无视物种差异。”
“哪怕你现在只是副死了不知多久的骷髅架子，也抗不住那种源自邪神力量的恐怖规则之力。”
他咂了咂嘴，仿佛亲眼见过那般景象：
“到时候。”
“她不光会吸光你骨头缝里仅存的骨髓和养分。”
“连你身上的力量、属性、生命值、魔力值、经验值……全都会被她一股脑抽走，你的个体力量，都会被永久转化成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