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让孙悟空当个得罪人的保安
如来佛祖端坐于万朵金莲环绕的至高莲台之上，金身却微微发颤，周身佛光明灭不定，仿佛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佛灯。
他手中那串象征无上权柄的十二品莲台佛珠，已被他捏得“咔咔”作响，一颗颗漆黑如墨的莲子接连崩断，如雨点般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他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贫僧以为那孙悟空是个难缠的祖宗，可如今看来……观音，你才是那个活祖宗！”
殿外，观音菩萨缓步走入，手持玉净瓶，脸上依旧挂着慈悲的微笑，可当她看到如来那几乎扭曲的面容时，笑容瞬间僵住。
“佛祖息怒，不知弟子……”
“息怒？！”如来猛地抬头，金睛如电，直射观音，“你让玉帝封那泼猴为‘齐天大圣’？你可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观音一愣，随即有些委屈地辩解道：“佛祖，这……这不是咱们原本取经计划里就定好的吗？先以齐天大圣这高位哄他，让他得意忘形，大闹天宫，犯下大罪，再由我佛门出手降服，最后皈依我佛，修成正果。
如此一来，方能彰显我佛门降妖伏魔、普度众生之无上威能啊！
我现在只是提前让玉帝把齐天大圣的位置给这泼猴，何错之有？”
“蠢！”如来怒不可遏，一掌拍在莲台扶手上，整座大殿都为之震颤，“那是原本的计划！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站起身，金身伟岸，声音如雷霆炸响：“原本的计划里，那孙悟空是个只会捣乱、一事无成的废物！就算让他当齐天大圣，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废物!
他大闹天宫，是自取灭亡；他被压五行山，是罪有应得；他西天取经，是赎罪求生！
最后贫僧封他一个‘斗战胜佛’，那是恩赐，是怜悯，是‘化妖为佛’的无上功德！”
“可现在呢？！”如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现在那泼猴是什么？！是玉帝亲封的齐天大圣！是与天帝平起平坐的一字并肩王！是三界皆知的天庭一品大员！
民间香火不断，信徒称颂，连天兵天将都得听他号令！”
他环视大殿，仿佛在质问所有沉默的菩萨罗汉：“在这种情况下，等他将来‘取经成功’，贫僧拿什么封他？！”
“再封一个‘斗战胜佛’？哈！”如来冷笑，笑声中满是讽刺，“一个‘与天齐’的齐天大圣，去当一个连太乙金仙都影响不了的‘斗战胜佛’？
谁信？谁服？三界众生只会说——佛门打发叫花子！”
“贫僧的‘普度众生’，成了‘打压功臣’！
贫僧的‘降妖伏魔’，成了‘摘桃子’！”
他猛地指向自己脚下的万朵金莲、十二品莲台，声音近乎咆哮：“是不是将来，贫僧还得把这莲台让出来，让那‘齐天大圣’来当佛门教主？！”
“否则，如何配得上他‘齐天’之尊？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大殿内，一片死寂。
观音菩萨低垂着眼睑，指尖轻轻摩挲着玉净瓶的瓶身，心中却已将如来佛祖骂了千遍。
“好你个死胖子！”她在心里冷笑，“自己贪功诿过，惹下滔天谣言，如今取经大计眼看就要崩盘，便想起要拿那猴子当替罪羊。
事事推给我来做，如今计策稍有不顺，反倒怪起我来了？
若不是你想甩锅非要逼着我，这烫手的山芋，谁稀罕接？”
她面上依旧恭敬，声音柔和：“佛祖息怒，且听弟子一言。”
如来金睛微眯，冷哼一声：“你还有何话说？莫非还想让玉帝再封他个‘三界总管’不成？”
观音却不慌不忙，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佛祖多虑了。那孙悟空虽被封为齐天大圣，看似风光，实则……是个‘虚名实祸’。”
她顿了顿，见如来神色稍缓，才继续道：“弟子已与玉帝商议，命那猴子统领天兵，巡守三十三重天，稽查妖氛邪祟——表面看是重用，实则是将他推入天庭的‘是非窝’中。”
如来眉头一皱：“你让他当‘天庭保安’？
呵，那泼猴摆烂成性，逍遥惯了，就算这差事配不上他‘齐天大圣’的身份，他也只会继续吃喝玩乐，甘之如饴。
你这谋划，有何用处？”观音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佛祖，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孙悟空，看似懒散，实则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年他在地府当‘幽冥判官’时，便因看不惯鬼差欺压小鬼、篡改生死簿，闹得十殿阎罗鸡飞狗跳。
他可以自己摆烂，但绝不允许别人胡作非为。”
“如今，他手握‘巡天’之权，看似无权，实则可稽查三界仙神。
南天门的守将若敢收受贿赂放妖魔通行，他管不管？瑶池的仙娥若私藏蟠桃，他查不查？兜率宫的童子若偷炼丹药，他理不理？”
她声音渐冷：“他若不管，便是渎职；他若管，便是得罪人。”
“天庭仙神，哪一个背后没有靠山？哪一个不是盘根错节？他今日查了张仙，明日得罪了李圣，后日动了王母的亲信……用不了多久，整个天庭的势力，都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到那时，不用我们佛门出手，不用玉帝下旨，自会有人跳出来，将他这‘齐天大圣’的名头，连同他那根金箍棒，一起砸个粉碎！”
大殿内，烛火摇曳。
如来佛祖听着，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金睛中闪过一丝阴鸷的赞许。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让他手握权柄，却又不给实权，只给一个‘得罪人’的差事……让他在天庭的泥潭里，自己把自己陷进去……”
他看向观音，语气终于缓和：“观音，还是你……思虑周全。”
观音菩萨微微欠身，心中却冷笑更甚：“死胖子，现在知道我‘周全’了？若非我替你收拾这烂摊子，你这莲台，早被那‘情债’的谣言掀翻了！”
她抬头，望向灵山之外，仿佛已看到那天——花果山的猴子，站在凌霄殿前，被无数仙神围攻指责，昔日“齐天”的荣光，尽数化为“越权”“僭越”“扰乱天规”的罪名。
而她只需在一旁，手持玉净瓶，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