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安稳

高秀兰安静地听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周逸尘,里面闪着光。

她大伯也说了,今天这事,多亏了周逸尘。

要不是他反应快,后果想都不敢想。

周逸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夹了块白菜塞进嘴里。

“瞎说,我就是运气好,力气大了点,主要是大家配合得好。”

“你就谦虚吧!”江小满白了他一眼,又给高秀兰夹了块肉,“秀兰你多吃点,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

“谢谢小满姐。”高秀兰急忙道谢。

……

这顿饭他们吃得格外香甜。

吃过饭,高秀兰手脚麻利地帮着江小满收拾了碗筷。

周逸尘也没闲着,把炕桌擦干净,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人体经络图,还有几本他常看的医书。

“今天咱们不讲别的,就讲讲人体最基本的几处大穴。”

油灯被拨亮了些,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小小的土炕。

周逸尘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他指着图上的穴位,从位置到功用,再到针灸时的注意事项,讲得细致入微。

江小满大大咧咧惯了,听的时候还挺认真,时不时还伸出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找位置。

高秀兰就不一样了,她拿了个小本本,周逸尘说一句,她就认真地记上一句,生怕漏了什么。

周逸尘看在眼里,心里也挺满意。

江小满是有灵气,学东西快,一点就通。

高秀兰是踏实,肯下笨功夫,一步一个脚印。

两个人的性子正好互补,都是学医的好苗子。

时间就在这安静的讲解和记录中一点点流逝。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就到这吧,天不早了,秀兰你该回去了。”周逸尘合上书本。

“知道了,师父。”高秀兰也停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江小满把她送到院门口,还一个劲地叮嘱。

“路上黑,你小心点啊!”

“没事的小满姐,我走惯了。”

高秀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江小满关上院门,插上门栓,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哈着白气跑回屋里。

“逸尘,咱们烧水泡个脚吧,暖和。”

“不泡脚了。”周逸尘笑了笑,指了指墙角那个半人高的大木桶,“今天费了那么大力气,泡个澡解解乏。”

江小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啊好啊!”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去厨房烧水,一个把大木桶搬到屋子中间。

很快,一瓢一瓢的热水倒进木桶里,屋子里顿时水汽氤氲,暖意融融。

周逸尘先脱了衣服跨了进去,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全身,让他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江小满也解开了衣服上的盘扣。

“快下来,水都快凉了。”周逸尘朝她招了招手。

江小满俏生生的进了浴桶,跟着坐了下来。

木桶很大,两个人坐进去也绰绰有余。

江小满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脸颊微红。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泡澡了,但每一次都让她脸红心跳。

周逸尘拿过毛巾,沾了热水,轻轻地帮她擦着背。

“累了一天了,放松点。”他的声音在水汽里显得格外温柔。

江小满“嗯”了一声,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靠在周逸尘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无比安心。

水汽蒸腾,油灯的光都变得模糊起来。

……

等两人从木桶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暖透了。

江小满麻利地把水倒掉,把木桶归位,然后像只小猫一样,迅速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周逸尘吹熄了油灯,也跟着上了炕。

他躺在江小满身边,将被子掖好,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心里却是一片宁静。

穿越过来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连轴转。

学医、练拳、打猎、挖井……

好像总有干不完的活,学不完的东西。

他确实很努力,天道酬勤的天赋也让他收获巨大。

但他也渐渐发现,自己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把每一分钟都绷得紧紧的。

他也开始学会了,在忙碌的间隙里,找点属于自己的放松和乐趣。

就像现在这样。

忙完了一天,和心爱的人一起泡个热水澡,然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她的呼吸声。

这种感觉,踏实又安稳。

上辈子他拼死拼活,追求的那些东西,好像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句老话,以前听着觉得俗气,现在才明白,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他侧过头,看着在黑暗中熟睡的江小满。

娃娃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嘴角微微翘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

现在,媳妇儿已经有了。

虽然还没领证,没办酒席,但在他心里,江小满早就是他认定的那个人了。

差的,不过是一个手续,一个仪式罢了。

他不着急。

等过两年,找机会回到城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民政局,把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定下来。

到时候,给她一个真正的名分,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想到这,周逸尘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伸出手,轻轻将被角往江小满那边又拉了拉,然后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第二天,天还没亮,土炕的余温尚在,周逸尘就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他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江小满的脖子下抽了出来。

身边的人睡得正香,呼吸均匀,白皙的娃娃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周逸尘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然后他才摸索着穿上衣服,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屋外的寒气瞬间就钻了进来,让他打了个激灵,人也彻底清醒了。

他没有点灯,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推着那辆永久牌自行车,轻轻走出了院子。

清晨的空气冰冷刺骨,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整个向阳大队还笼罩在沉睡的寂静里,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自行车压过薄薄的冰霜,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周逸尘一路骑到了公社卫生院对面的小广场上。

这个点,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地上的枯叶打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