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江真的选择
江真一想到那闫翠翠，就觉得头疼。
想要去千机阁，那是肯定绕不过对方，可要是不去的话，他又不知该从哪得到那些关于煞剑宗的确切消息，千机阁这地方贵是贵了点，肯定是要比外面这些摊位要靠谱的多。
江真犹豫片刻，便缓缓向着千机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
今日的千机阁没有几位顾客，也不能说今日，近几个月的生意与往常相比，都比较惨淡，偶尔来上几位，热闹一阵，要么修补一下法器，要么购买丹药，但大多都是来接领悬赏的，这并不能带来多大的收益。
因此闫翠翠这些日子里，还是比较清闲的。
此前整个千机阁，总共有五位侍女，她们都是普通人，付出的多，回报的少，后来生意不怎么样，掌柜轰走了四位，独留她一个，这全然离不开她的聪明伶俐和察言观色。
但她从不与人争抢什么，或者是攀比，闫翠翠只想做好自己。
她爹娘早年间来到这北丘城，一直给城里的大户人家当马夫和绣娘，后来二人结缘之后，便双双离去，在城里支了个铺子，卖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勉强够家里用。
后来便有了闫翠翠，一家人其乐融融，父母还拿了些积攒下来的银两，为她置办了私塾，就这样一直念到她成年，这对他们一家三口的条件来说，极为不易，可父母吃过大苦，还是咬着牙硬挺了下来。
但天有不测，前两年南方接连闹涝，难民只好北上，由此带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当然也包括闫翠翠父母的。
从那以后，她就自己一个人稀里糊涂的过到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反正一天天过去，有好有坏。
好的是当初那场瘟疫城里死了很多普通人，大量商铺缺人，她得以进入千机阁谋生。
坏的是她渐渐发现，自己活在这世上慢慢没了念头。
无依无靠，日复一日。仿佛成了这千机阁里的一件工具，虽然好用，但如果哪天掌柜心情不好，她就要另谋生路。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利用和攀附。
“这个没有头发的男人看着…似乎不像是坏人…长得倒是挺高挺壮的，还凶巴巴的……”
这是闫翠翠看见江真之后的第一印象。
往日经常有玄者仗着境界实力揩她的油，她虽然心中不愿，但也毫无办法，毕竟这也是她的作用之一。
不过她从来没有带其中任何一个人回家过夜，更没有告诉过他们她住在哪里，她知道他们只是图她的身子。
这一点对于她来说弥足珍贵，是她唯一还算被他人能看得上眼的价值，可这对于那些玄者来说，实在是太廉价了，廉价到可以随意使用完丢弃的地步。
而江真，算是她第一个主动接近的人。
只是可惜，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今天一早，对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闫翠翠醒来之后，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她以为对方只是出去买早饭了，毕竟昨天这个时候对方就是拿着两根果子，等着她起床。
可她等了许久，直到误了千机阁开张的时辰，都没有再等到那道身影。
随后她便像往常一样将自己收拾体面，回到了千机阁里，挨了掌柜一顿数落后，便开始核对月账。
其实月账昨天她就已经对完了，可她今天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对着账本上的数字发怔，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闫翠翠幻想了许久，感觉时间过的很慢，仿佛过了一年，直到门轴转动的轻响突然将她拽回现实。
抬眼望见走进来的人，她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墨滴在泛黄的纸页上洇开一小团污渍。
江真来到柜台前，目光刻意避开她泛红的眼角，张了张嘴，开口问道：“呃…请问…”
“你去哪了？！”
闫翠翠噘着嘴，眼泪浸满眼眶。
江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堵得一怔，喉结滚动了两下，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从未想过双方不过是一上午未见，闫翠翠会用这种带着委屈的语气同他说话，仿佛他不是不告而别的过客，而是迟归的家人。“我…”
他懒得和对方纠缠不休，试图编造一个借口，却被闫翠翠猛地站起身的动作打断。
她眼眶通红，手里的账本“啪”地拍在柜台上，纸张边缘都震得发颤。
“你知不知道我早上起来没看见你，等了很久？”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着不肯落下泪来，“我以为你至少会说一声…”
江真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没有别的情绪，心中只有疑惑。
我想干什么，非得跟你说一声再走？
再说了…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他对这女人没有半点感情，一切只不过是江假利用他的身体制造出来的一场荒唐事罢了。
“我有要事，需要出去一趟。”
他最终只挤出这四个字，语气依旧生硬，却比刚才柔和了些。
闫翠翠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嗤笑一声，用袖口飞快抹了把眼角：“是我多事了。那公子今天来此…需要买些什么？”
说完，她迅速敛去情绪，重新坐回柜台后，指尖在账本上无意识划着，俏脸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江真沉默片刻后道：“我想打探一下煞剑宗的消息，主要是想知道能成为其门内弟子的所有门路。”
对方闻言，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打探消息可以，二十枚下品玄晶。”
江真眉头微蹙，这价格简直比那些摊位上要贵出数倍，但他此刻也顾不得计较，从怀中摸出二十枚下品玄晶，一枚枚排在台面上。
闫翠翠数清数目后，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前，踩着木凳从最高层抽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边缘早已磨损。
她翻开书，指尖在字里行间快速划过，片刻后合上书，抬眼看向江真：“煞剑宗从不对外招收弟子，近百年皆是如此，宗门弟子要么是内部亲眷子弟，要么是从小培养的孤儿，外门名额都从未对外放过。”
江真心头一沉，果然和坊市打探到的消息相差无几。
他沉默片刻，知道再问门路也是徒劳，只能另做打算。
不如先到煞剑宗附近，或许能找到机会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他便开口问道：“那煞剑宗的大概方位在哪？”
闫翠翠嘴角微微上扬，缓缓道：“公子可以购买舆图，上面标得清楚。”
“多少？”
“一枚中品玄晶。”
江真听罢暗自咋舌，千机阁的价格果然黑得离谱，但此刻也不刨除对方故意加价气他的原因存在。
他别无选择，从任何角度来讲，他都需要这幅与图，于是只好摸出一枚中品玄晶递过去。
闫翠翠收走玄晶，又拿着那根毛笔，蹲在柜台下找了一会儿，片刻后取上来一幅折叠的羊皮舆图，展开后足有半人高，上面用墨线勾勒着山川河流，标注着各城各镇与宗门的位置。
江真的目光落在舆图中央，那里用朱砂写着“煞剑宗”三个字，旁边标注着“百岳千山中部”。
他掐指粗略一算，从北丘城到那里，直线距离就有八百里，若是翻山越岭，路程至少要翻倍。
正看着，他忽然注意到煞剑宗东侧不远处，标着“玄云宗”的位置，两宗之间不过百里路程。
江真眸光微闪，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眼下玄云宗正在招徒，若是混入其中，岂不是能借着宗门的掩护，就近探查煞剑宗的情况？
他将舆图仔细折好，揣进怀里，对着闫翠翠微微颔首：“多谢。”
这次闫翠翠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整理着台面上的玄晶，指尖划过那枚中品玄晶时，动作顿了顿。
等她再抬头时，江真右手攥着那张与图，已然踏过千机阁的门槛，缓缓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