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太古生物
那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竟泛起淡淡的生命光华，将他方才激战留下的血污都涤荡得干干净净。
他咂咂嘴，故意将空瓶倒置，对着阴阳教主的方向晃了晃，声音里满是戏谑：
“这不死药液滋味倒是不错，可惜量太少了，我说老阴阳，你这就认输了？我还没打够呢！”
话音未落，空气中骤然弥漫开沁人心脾的芬芳。
那香气并非凡俗花草可比，带着蓬勃的生机与温润的灵力，钻入鼻腔时仿佛连灵魂都被滋养。
在场众人皆是修为精深之辈，一闻便知这是传说中的不死神药，乃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至宝。
看着乌鸦道人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不少人暗自咋舌，却又碍于身份不便发作，只能选择无言以对。
“哼！”
阴阳教主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无风自动。
他胸前的道袍还残留着打斗的焦痕，嘴角的血迹尚未拭去，显然在方才的对决中吃了不小的亏。
这声冷哼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却终究没能再说半个字，只是狠狠瞪了乌鸦道人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场外。
那挺拔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萧索，宣告着这场激战的落幕。
“王阳战你怕了吗？”
乌鸦道人却不肯就此罢休，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断裂的古碑上，老神在在地扬声道，“我觉得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呢，要不我们再战一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远古战场的断壁残垣间，风声呜咽而过，卷起地上的尘埃与血迹。
几尊活化石级的存在先后出手，早已让这片战场变得岌岌可危，此刻谁还敢轻易涉足？
所有人都默契地退出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灵力的古战场，一时间竟无人言语，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就在这时，十三大寇中的青蛟王缓缓站了出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罐子。
那罐体漆黑如墨，表面雕刻着狰狞的魔纹，隐隐有吞噬天地的气息散发而出。
许多人看到这罐子的瞬间都有骂娘的冲动，那分明是涂天的吞天魔罐，竟然被青蛟王借了过来！
手持这等凶名赫赫的器物，谁敢轻易招惹？
“到此为止吧。”
西王母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各位都是世间人杰，若是在此陨落，实乃整片东荒的损失。”
到了此刻，确实没几人还愿意继续战下去了。半件极道圣兵的威慑、活化石级存在的不确定性，都让众人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当然，更让人不安的，是颜如玉那看似平静的身影，谁也不敢保证，这位拥有青帝圣兵的女子会不会在某个瞬间祭出那件足以改天换地的至宝，那可就真是天塌大祸了。
“那就将此子斩了吧！”阴阳教主显然仍未消气，目光如刀般锁定了叶凡，语气冰冷刺骨。
“斩你个妈个头！”叶凡早看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不顺眼了，当即破口大骂。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出口成脏，骂完后更是毫不畏惧地迎向阴阳教主的目光，眼中满是挑衅。
“你……”阴阳教的众人顿时炸了锅，纷纷怒目而视，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锁定了叶凡，恨不得立刻将他挫骨扬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十几道白衣身影从瑶池净土的方向飞来，轻盈地落在云端上的演武场外。
为首的瑶池丽人对着西王母盈盈一拜：“禀报王母……”
“发生了什么？”西王母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太古生物来访！”白衣丽人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什么？！”所有人都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太古生物早已是传说中的存在，只在古籍残卷中留下过零星记载，如今竟然真的现世了？
“看其形貌，确是太古生物无疑，”那名女弟子继续说道，声音微微发颤，“他自称来自太初禁区，要求进入瑶池之内。”
全场顿时陷入一片哗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古的生灵真的出世了……竟然还要进瑶池……”这样的消息太过震撼，让许多人都感到口干舌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所为何来，没有说明吗？”有圣地老祖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知，”瑶池丽人摇了摇头，“他说只有进来面见西王母，才能说明来意。”
西王母环视着在场的众人，语气凝重：
“诸位莫要再生死相向了，如今太古生物出世，还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祸端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想到那些传说中呼风唤雨、横行大地的太古诸王，想到他们堪比远古圣人的恐怖实力，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巨石。
前途似乎在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这样的存在若是重现人世间，这片大地恐怕真的要换主人了。
或许，唯有那些执掌着极道圣兵的不朽传承，才能在这样的变局中有些许底气吧。
众人短暂交流后，纷纷向天宫方向行去。
眼下的局势显然比清算叶凡更加重要，谁也没有心思再继续之前的对决了。
一路上，阴阳教的人看向叶凡的目光如同要喷出火来，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方才叶凡当众顶撞老教主，让整个阴阳教都颜面扫地，这口气他们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看什么看？”大黑狗突然龇牙咧嘴地挡在叶凡身前，对着阴阳教众人狂吠，“没见过这么帅的叔叔啊？”
阴阳教的人虽然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无可奈何。
跟一只狗计较？
若是真的跟这畜生争执起来，传出去只会沦为整个东荒的笑柄，他们只能强压下怒火，恨恨地别过头去。
各方雄主很快便重回天宫大殿。
叶凡被安排坐在末席，而其他年青一代则只能恭敬地站在大殿门口，屏息凝神地等待与观望，不敢有丝毫喧哗。
没过多久，一道强大的气息自远方而来，带着古老而苍茫的威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跟在几名瑶池弟子身后，脚踩云雾缓缓步入大殿。
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天地韵律相合，让殿内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果然是太古生物！”不少人再次惊呼出声。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古生灵，无不露出惊色。
这是一个人形的太古生物，身高足有两米多，体格异常结实，浑身都覆盖着细密的银色鳞片，在殿内灯火的映照下流淌着淡淡的光华，连脸上都布满了同样的鳞片。
他背后生有一对宽大的银翅，边缘锋利如刀，轻轻扇动间便有破空之声响起，像是背负着两把雪亮的天刀。
他的银发如瀑布般垂落肩头，眉心处生有一只晶莹透亮的玉角，约有一尺多长，如虬龙般弯转，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更令人称奇的是，在他宽阔的双肩上，竟然还各生有一颗小头颅，一个是狰狞的狼头，另一个是凶恶的鳄鱼头，同样覆盖着细密的银鳞，仿佛拥有独立的意识。
“马盖蒂哒……”太古生物步入大殿后昂首而立，口中吐出一句晦涩难懂的话语，音节古怪而拗口。
“他在说什么？”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茫然，显然没人能听懂这古老的语言。
“你们连太古年间的通用语都忘记了吗？”
这个古生物突然开口，说出的竟是标准的人族语言，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看来时间太过久远，人族已经遗忘了太多东西。”
“太古年间，人族也说这种话语？”许多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人族本就是太古年间的生灵之一，”古生物淡淡道，“想要在那个年代生存下去，自然也要使用这种神语交流。”
“神语……”一些博古通今的老者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翻阅脑海中的古籍残卷，隐约记得某些文献中确实有过类似的记载。
“这是古神灵的语言，当年万族共用，”古生物的语气带着一丝漠然，“不然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如何交流协作？如何划定疆域？”
众人默然。
他们知道，太古年间也有人族存在，只是数量稀少，且年代太过久远，许多往事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成为了永远无法追溯的过去。
“装什么装？”
一声冷喝骤然在大殿中炸响，如同寒冬腊月里泼出的冰水，瞬间浇灭了古道崖眉宇间的倨傲。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盘羽不知何时已从角落站起身，负手而立的身影在殿内灯火下拉出长长的剪影，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祖宗我出生时，”盘羽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有惊雷在大殿深处炸响，古老而苍茫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殿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你家那位所谓的太古王祖宗，恐怕还在娘胎里没成型呢！”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人敢如此直白地顶撞太古生灵，而且言语间极尽轻蔑。
要知道眼前的古道崖可是来自禁区的太古王族，身上流淌着远古血脉，寻常修士连与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盘羽却仿佛毫不在意，目光如电般锁定古道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有你方才吹嘘的什么狗屁神语，也配在这大殿里叫嚷？”
“不过是些故弄玄虚的陈词滥调罢了，真当世间无人识得不成？”
他这话并非吹嘘，他自出生起便通晓万族语言，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来自天地的赐福，在他那个年代，其实这样的人并不少见。
甚至有人天生便能通晓他人内心所想，很是恐怖。
古道崖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作为太古王族后裔，他自出世以来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胸腔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当场发作。
他周身的银色鳞片开始发光，背后的银翅微微张开，肩头的狼头与鳄鱼头也发出低沉的咆哮，显然已动了真怒。
“放肆！”他刚要开口呵斥，准备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尝尝太古王族的厉害，可当他的目光真正落在盘羽身上时，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盘羽身上缓缓散发出来，那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却带着一种源自岁月长河最深处的古老与威严，仿佛历经了无数纪元的沉淀。
它不似修士的神力那般刚猛，却如同一座横跨万古的神山，稳稳地压在古道崖的心头，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古道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方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惊惧。
他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蝼蚁仰望苍穹，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背后的银翅无力地垂落，肩头的狼头与鳄鱼头也蔫了下去，连眉心那枚象征王族身份的玉角都黯淡了几分。
“这……这是什么气息？”古道崖牙齿打颤，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比太初禁区里沉睡的诸王还要古老，还要恐怖，那是一种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威压。
难道是神话时代哪位古天尊的后人？古道崖脑中疯狂地闪过这个念头。
只有那些传说中执掌乾坤的古天尊，才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气息传承。
可那些存在不是早已随着神话时代的落幕而消逝了吗？怎么可能还有后人留存于世？
他越想越心惊，看向盘羽的目光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深深的忌惮，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在太古时期，太古皇便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连太古诸王见了都要俯首称臣，更别说他这种王族后裔了。
而神话时期的古天尊，可能为有太古第一神，不死天皇才能媲美了！
大殿内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异常。
虽然他们感受不到古道崖那般强烈的威压，但也能看出这位太古生灵的不对劲。
刚才还傲气十足的古道崖，此刻就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连站都站不稳，看向盘羽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恐惧。
“这盘羽究竟是什么来历？”有人暗自心惊。
之前只知道他与妖族关系密切，实力不俗，却没想到竟能让太古王族如此忌惮，这下他太古皇亲子的身份是做实了！
西王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深深地看了盘羽一眼，没有多言。
赤龙道人与乌鸦道人则相视一笑，眼中带着几分了然。
叶凡更是心中一动，他早就知道盘羽不简单，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底蕴。
古道崖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开口。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看这个少年越来越眼熟…
似乎…似乎是上次那个在太初禁区引的黄金古皇亲自出手的那位？
他顿时冷汗直流…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妖族少年，很可能拥有让他无法承受的背景。
若是真的惹恼了对方，别说完成送信的任务，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最终，他只能紧紧闭上了嘴巴，将到了嘴边的呵斥咽了回去，再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惊惧与庆幸，幸好自己刚才没有真的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殿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有些微妙。
盘羽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淡地扫了古道崖一眼，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个怼得太古王族哑口无言的人不是他。
而古道崖则站在原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直到此刻还心有余悸。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次人族盛会卧虎藏龙，绝非他能随意放肆的地方。
尤其是那个名叫盘羽的少年，更是碰不得的硬茬，往后若是再遇上，一定要远远避开。
“我名古道崖，”古生物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冰冷，“这次前来，只为送信。”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卷，递向瑶池的一位太上长老。
西王母接过兽皮卷，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只见卷上的字体龙飞凤舞，如凰似龙，笔画间蕴含着磅礴的气势，却没有一个字是她能够辨识的。
她将兽皮卷递给身旁的几位雄主，众人传阅后也都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这分明是太古文字，在场竟无一人能够认出。
“上百万年过去了，”瑶池的一位太上长老叹息着开口，“世间早已无人识得这种古字，还请阁下念出来让我等一听究竟吧。”
古道崖看了看远处的盘羽，也没有过多耽搁，展开兽皮古卷，用清晰的人族语言当众念诵起来。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太古生物真的要大规模出世了！
不过信中提到的时间段相当宽泛，在未来五千年间，那些沉睡的太古诸王将陆续重回这片大地。
让众人稍微松了口气的是，太古生灵此次出世并非要与人族开战，信中写得很清楚，他们希望能如太古时期一般，与万族共生共存。
当然，在场的都是活了漫长岁月的老怪物，谁也不会真的相信“万族共生”这种说辞。
太古时期的秘辛时有流传，即便表面上说着和平共处，种族间的大战也从未停歇，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宿命。
“可惜啊，”有人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这不是大帝在世的年代。
若是人族有一位大帝尚存世间，纵然是太古生物集体出世，也得俯首称臣。”
许多人都生出了同样的念头，暗自扼腕。
他们很清楚，今后的岁月里，摩擦必然少不了，甚至可能爆发血流成河的大战。
大殿门口的年青一代更是脸色凝重，他们意识到自己出生在了一个波澜壮阔却也危机四伏的年代，未来很可能要与传说中的古生灵正面对决。
可以预想，在这样的大世之中，必会诞生出无比伟大的存在。
他将踩着万族的尸骨登上绝巅，只是这个人，不一定属于人族。
当然，也有可能出现堪比古之大帝的人族强者，引领人族渡过这前所未有的危机。
兽皮古卷的最后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人族如今占据的疆域太过广阔，太古生灵出世后，需要得到一部分地域作为栖息之地。
“你们想要多大的疆域？”西王母沉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古道崖。
“太古王沉睡之地，方圆十万里内，皆需归我们所有。”
古道崖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众人陷入了沉思。若是只有几处甚至几十处这样的地域，对于广袤的东荒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毕竟这片大地太过浩瀚，有时候纵马疾驰百万里，也难见半个人烟。
但细想之下，问题却没那么简单。
其他地方还好说，唯独太初禁区方圆十万里，乃是诸圣地最重要的源矿区，也是天下间出产源石最多的宝地。
若是将此地退让出去，诸圣地恐怕要心疼得滴血，那可是关乎传承根基的命脉所在。
“你是来自太初古矿吗？”西王母突然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听到“太初古矿”四个字，古道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甚至打了个冷颤，连忙摇头：
“我只是为太初禁区的王送信，与古矿中的无上存在没有任何关系。”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太古生灵都对太初古矿如此忌惮？
这让太初古矿更添了几分神秘与恐怖，猴子曾说过，唯有太古之皇与几大王族之主，才有资格踏入太初古矿，其他生灵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听闻瑶池正在举行人族盛会，”古道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我族王便让我借此机会前来送信……”他口中的“信”，显然是送给所有人族强者的。
或许是流淌着太古王族的血液，尽管纯度不算太高，古道崖的眉宇间始终带着一丝倨傲，隐隐有种身为上位者的优越感。
只是当他望见远处的盘羽时，又收起了这份优越，生怕惹得对方不快，对方在太初禁区大闹，古皇亲自出手都活了下来，其背景可见一斑。
最低估计也是那位还活着的太古皇亲子，甚至更加神秘，让太古皇都忌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