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京港风瑾睿雪

第119章 取舍

夜风徐徐,入夜的港城霓虹璀璨,高楼林立,灯火迷幻,夜色下的港城才是人们向往的,纸醉金迷是这座城市的底色。

还是在蒋家会所,浔鸢约了蒋昱霖,挺正经的,不是在他们一圈人常去的包厢,是在她的办公室。

她在会所的办公室鲜少踏足,好不容易有一次想查查账,半路还碰上左庭樾,被他劫走,在那之后,浔鸢更没有经营这边的心思,有蒋昱霖在,有经理在。

浔鸢没坐在办公的位置上,她就坐在屋里的沙发上,尽管办公室的主人不常来,这里依旧不染纤尘,足见有人的用心。

她待蒋昱霖还是对待老朋友的态度,将手边的文件推过去,淡淡说:“打开看看。”

蒋昱霖依言拿起面前的文件,翻开封面,快速的浏览过去,看明白是什么东西,在尾页签字的位置见到力道锋锐的三个字——商浔鸢。

一股无名怒火突然涌上心头,这是要干什么,股份无偿转让给他做什么,认识这么久,一句解释没有,扔给他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做什么,跟庭樾划干净不够,跟他这个朋友也要划干净是不是。

蒋昱霖把合同摔在桌子上,抬眼看过去,撞见浔鸢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她面上带笑看着他,不是多端正的坐姿,却很浔鸢,散漫又慵懒,透着她的独特韵味。

就那种,一眼就能知道是她。

他火气像遇到阻碍物,突然梗在原地,不上不下的,想发火又不想发火。

浔鸢望着他的表情,视线移动,在那份无辜受迁怒的文件上扫了一眼,又重新看向他:“刚才没看全过程,你再摔一下给我看看。”

她嗓音淡淡的,甚至是含着点笑意,就这,却让蒋昱霖更僵硬,话语梗在喉咙处,无言以对。

沉默几秒,他身子塌下来,靠在沙发上,憋出一句:“手抖,没拿稳。”

浔鸢看着他,笑意漫上眸子里,语调散漫:“那就签字。”

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并不想和他拖延。

说起这个,蒋昱霖脾气又回来几分,回道:“不签。”

浔鸢浅笑,没恼怒,蒋昱霖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尚有几分耐心:“股份我起初就没想要,如今也是还到你手上,我没管过会所的营生,给你最合适。”

蒋昱霖看着她说:“算是你抢蒋家货源的歉意补偿吗?”

浔鸢扬眉,散漫道:“一码归一码,那件事是冲着你父亲去,我有事找他,私交另论。”

蒋昱霖心头那口气消下去一点,看着浔鸢油盐不进、她意已决的模样,好气。

他转移话题,不想再提这事儿:“要回京都?”

商浔鸢三个字都出来,她丝毫都不遮掩,明显是要和他、他们坦白身份。

京都商家,几代人煊赫的门庭,自商家上一代长子去世后,猛然沉寂下来,渐渐淡出权力中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也不知道商家内里到底是个光景,只听说蛮复杂。

“是要回去。”

浔鸢肯定地点头,没有隐瞒他的想法。

“庭樾那边,你都处理好?”

蒋昱霖又问。

浔鸢“嗯”一声,彼此心知肚明的一场试探和消遣,谈什么处理,或许很多个瞬间,是有过动摇和贪心的,只不过,都是成年人了,有取就要有舍。

蒋昱霖静默下来,看着浔鸢冷淡的模样,许久,翻开合同到最后一页签字的地方,揭开笔帽,“唰唰”两下签好名字,洒脱飘逸。

他笑望着浔鸢,问她:“真做好决定了?”

浔鸢默然颔首,既然是早晚要走的路,也没什么,总要做出抉择的。

“你舍得?”

蒋昱霖笑着打趣她,眼底却带着点认真的关心,是见过她意气风发的恣意和笃定,也见过她对庭樾的喜欢,那双眼里,容不下其他人。

浔鸢失笑,唇瓣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很直接:“我都舍了,你说舍不舍得?”

她眼底浮现出一点疏离的淡漠,继续说:“港城的左先生身边不至于缺女人,没我,他身边还会有别人,花团锦簇才是他会过的生活。”

蒋昱霖没再说话,暗忖,不缺是真,花团锦簇是真,但是,浔鸢是没再有的,有些人,是独一无二呐。

浔鸢话音落下后施施然起身,她素白的手指拂动,理了理身上旗袍的褶皱,迈步朝门边的方向走去,不疾不徐的步伐,旗袍下摆一起一伏,是她独有的韵味。

她拉开门,脚步迈出门口的那一刻,顿住,她声线低且清晰:“抱歉,瞒你许多事,于我虽情有可原,于你终归是对不住你的一片朋友赤诚,国外帮你,是举手之劳,不曾想过回报,你不必挂心。”

最后她再说一句“抱歉”,语气郑重且认真。

蒋昱霖身子一僵,眼底震动,胸腔的震荡久久未平,为她的话,她能懂他的不舒服,所以出言和他解释安抚他,浔鸢还是那个浔鸢。

他惊慌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浔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走廊里,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细微,听声音就能想象主人的婀娜多姿。

浔鸢脊背挺直的走着,视线看向前方那瞬,倏然停住,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高大挺拔的男人立在几步之遥的距离,西服裹身,沉默吸烟,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时而照亮他俊朗的容颜,男人那双眼眸讳莫如深,透着冷情寡淡的味道。

浔鸢想,他吸引她的,或许还有这相似的感觉,高处不胜寒的淡漠,岿然不动的从容。

她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几日不见,太子爷身上的气息好似更沉冽几分,浑身风雨欲来的深沉感,偏偏,他掀眸望过来的时候,冷肃而沉稳,不轻不重的一个眼神,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庄子》有云,见面先来三分情,浔鸢从前不信,伤痛是真实存在,怎么会,如今见到他,却觉得古语是有来处的。

不该见的人还是不要见的好,会痛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