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在意
浔鸢看着面前一排站开的男人,面上神色淡淡。
既来之,则安之。
她视线从他们四人身上划过去,没有什么温度,打量人的时候也是懒懒散散的,她一味看着人,并没有开口说话。
几个大男人在她目光下竟然有点抬不起头来,浔鸢漫不经心的姿态,充满着上位者的随性。
“小姐,我叫……”
有人想自我介绍,浔鸢却慢声打断他:“不用说名字。”
先开口说话的男人僵住,不知道是不是惹她不悦。
稍顿,浔鸢唇角上扬,掠过点浅笑:“别紧张,都坐,随便聊聊。”
“你们今年多大?”
浔鸢身子靠在沙发上,淡淡笑着,她散漫起来是真散漫。
“十九。”
“十九。”
“二十一。”
“二十二。”
四个人依次回答,不同的声音在包房里响起。
浔鸢点点头,随口问:“这么年轻就干这一行?”
“为钱为名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左边的男人看出来浔鸢是真的闲聊,微微一笑,回道:“干这一行的,不管起因是什么,入了就是入了。”
浔鸢视线看向他,听着他说的话,勾唇笑了一下。
“年纪轻轻,你倒是想的通透。”
还是方才那个男人,笑着说:“不通透的人干不了这一行。”
浔鸢轻笑一声,她五官生的精致明艳,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艳若桃李,万般风情浮现在她脸上。
屋里看着她的男人都被晃了下神,这位点他们的小姐真的太漂亮,石破天惊的那种。
渐渐的,包间里的气氛热络起来,四个男人知道浔鸢是真的随和,没一开始那么的拘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
*
苏锦年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有四个男人进了对面包间,凭他多年混迹各大销金窟的眼力,他一眼就知道这些男的是干什么的。
他惊讶的看了一眼闭合的包间,他可是知道对面是谁的,他在原地看一会儿,见到包间门再次打开,出来的是季澜清。
“季小姐”
他挑了挑眉,俊秀的脸上顿生点潇洒率性。
季澜清见到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怎么又碰见这人。
“苏少怎么还在这儿?”
苏锦年回身指了指他刚才过来的路,勾唇一笑,“赶巧了,刚回来。”
季澜清淡淡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身影交错的刹那,女人身上强势的香水味道侵袭苏锦年的感官,莫名的热。
苏锦年没回头,转身进包间,眼底划过一点意味不明。
进包间,他直接坐到太子爷身边,低声在他身边说:“庭樾,对面包间是浔鸢。”
左庭樾面无表情,并无惊讶之色,眼神淡薄。
“你知道?”苏锦年会意,他反应快:“见过了?”
左庭樾目光淡淡睨向他,眸光含着隐隐的压迫感,他没回答,眼神却已经给出答案。
的确是见过了。
那这事儿就好办。
“我刚回来,见到对面包间进去四个男模,质量都挺高的。”
就凭他的眼力,那几个人,都是这里面数一数二的人,一下子点四个,真就绝。
左庭樾顿了一下,视线看向他,眼神凌厉几分,寒芒从他眼里渗出来,透着刺人的逼仄。
苏锦年眸光一动,避开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颇为无辜的说:“你别看我,又不是我给她点的。”
还有一句话,你俩人已经分开,人家有钱有颜的,真想点人,也拦不住啊,也没关系啊。
不过,这话苏锦年只敢心里想想,他怕太子爷火气上来,搞事情,到时候就不好收场。
左庭樾没说话,也不再看他,冷冷地坐在座位上,身上散发着疏冷的气息,冻的苏锦年想跑。
“噌”
左庭樾起身,一言不发朝外面走,衣角扬起微小的弧度,带起凛冽的锋芒,他背影都泛着寒意。
屋顶的灯光倾泻下来,照亮他半边侧脸,面部线条轮廓流畅到锋锐,深邃的眉骨裹上点暗色。
“庭樾怎么回事儿?”
蒋昱霖等太子爷身影消失才问出一句,隔着老远就感受到他在放冷气。
苏锦年看了他一眼,觉得没什么可瞒着的,说:“浔鸢在对面包间,点了四个男|模。”
蒋昱霖愣住,着实被这个消息精惊讶住,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看着苏锦年不像是在说笑的表情,沉默下来。
是浔鸢能干出来的事儿。
好像,浔鸢干出来什么事儿,他都能接受。
*
包间里,有位男人过来要给浔鸢倒酒,他拿着酒瓶靠近,伸手动作的时候让浔鸢给挡住。
男人看向浔鸢,眼里带着点疑惑不解,实则是试探忐忑。
浔鸢红唇轻勾,嗓音淡淡吐出几个字:“我不喝酒。”
男人惊讶了一下,他胆子显然很大,“小姐不像是不喝酒的人。”
浔鸢温吞的笑,薄薄的笑意在她明艳的脸上浮现,露出点惑人的蛊。
“这也能看出来?”
男人腼腆的笑,“我猜的,小姐气质不俗,不像是不会喝酒的。”
浔鸢笑了笑,话语轻慢:“在吃药,怕出事儿。”
正说着话,包间里的灯突然熄灭,屋内瞬间陷入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小姐?”
“断电了?”
“怎么回事儿?”
“……”
包间里响起不同的声音,浔鸢懒得回,她闭了闭眼,耐心等着瞳孔适应黑暗的环境。
男人们说话的声响掩盖了房间门打开的声音,淡淡的冷薄檀香味道倏然飘在鼻翼间,若有似无的。
浔鸢有一刹那的错觉,无他,太熟悉,这股味道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一度很上头,再次闻到挺奇怪。
绵密幽香的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黏稠,势要将人团团包围。
浔鸢直觉不对劲儿,朝周围看去,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她眼睛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阴影,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但她确定面前是有人进来,不是屋里的那几个,那样熟悉的身形,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是左庭樾。
她想开口喊人,却让来人眼疾手快的堵住嘴,男人温凉的唇舌压在她红唇上,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尽数吞没,强势的横扫一切的不同意见。
浔鸢手上使力推他,挣扎着要躲开他的唇,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圈紧她的纤细的腰肢,控着人在怀里不让动,手掌撑在她脑后,钳制她不让逃脱。
焦灼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暧昧的亲吻在男人的强硬和女人的躲避中变得激烈,逐渐转为对抗。
浔鸢找准时机,狠狠咬在他唇瓣上,恼怒的加持下,这一下,她没有留情,血腥的味道在两人唇上炸开,丝丝缕缕的弥漫在鼻尖,刺激的人大脑皮层发麻。
男人吃痛的退开一点,黑暗中,浔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男人灼烫的喘息喷洒在她脸上,热意和痒意在肌肤上流连。
黑暗中,感官放大,浔鸢能感受到男人冷沉的气息,风雨欲来的静默,她想推开人。
等着她的是更强硬的亲吻,充满压制的亲吻,掠夺尽她胸腔内的全部氧气,逼得人喘息不止,而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推拒。
在她窒息的前夕,男人从她身上退开,放开了桎梏她的手,手臂却还圈在她腰身上,稳住她的身形。
浔鸢平复着呼吸,没管他扶在她腰后的手,恢复一点力气后,她遽然扬手打过去。
伴随着皮肉与皮肉相碰撞的声音,包间内的灯光亮起来,包厢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浔鸢短暂眯了眯眼,缓解灯光的刺眼,而后她目光冷然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没留情面地伸手打掉他的手。
她忽视房间里另外四个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冷静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旗袍,没等人开口问,她淡声:“你们出去。”
包间里的四个男人怔愣一秒,听懂浔鸢这话是对他们说的,干这一行的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他们都觉察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
这个在包间黑灯后悄无声息进来的男人和浔鸢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他们没说别的,“小姐您有需要再喊我们。”
说罢,四个人就从包间里退出去。
“管好嘴。”
在人开门之际,浔鸢薄唇淡淡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比她之前说的所有话都要冷,隐隐的淡漠和压迫感夹杂在里面。
四个男人心神一凛,混这一行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浔鸢一看就非富即贵,那男人匆匆一扫同样是,光手腕上一块表就是天价。
男人识趣的说一声“是”,快速从房间里出去,关门的时候,透过门缝,下意识扫过屋内突然出现的男人。
这个角度,只能见到他的侧脸,男人的身材挺拔高大,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短碎发在他脸部投下一层阴影,他神色匿在暗处,窥不透的情绪。
能感受到的是他身上透出来的散漫和从容,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压的人不敢轻易开口。
门关上,浔鸢这会儿已经调整好情绪,说话却不客气:“太子爷什么时候做起了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她语气含着点嘲讽和不满,冷着脸色。
她甚至怀疑这电是太子爷让人断的,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狗东西。
“有意思么?”
左庭樾开口,没接她的话,嗓音里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问的话没头没尾,浔鸢却诡异的听懂,知道他是在说那几个男人。
她不懂的是,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她目光看向男人,没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倏然勾唇笑了一下。
“噢,比太子爷还是有意思一些的。”
她字句轻慢,唇上的口红让他亲乱,勾唇笑的时候透出来一股靡丽的香艳,有点从前的样子了。
左庭樾看着她娇艳却笑不达眼底的模样,走近她,眼底的神色卷着几分暗沉。
离得近了,浔鸢看见他脸上的红痕,主要在侧脸下颌和脖颈上,是她刚才打的,暗夜里,凭着感觉动的手,没打对地方。
除了皮肤上红了一片,男人削薄的唇上有她咬破的伤口,细细小小的,渗着血丝,配上他那张世无其二的俊脸,生出一种凌虐的美感。
男人身上强悍的气场和这一点肆虐感糅杂成前所未有的sex,动词的那种,映在眼底,逼摄她眼球。
左庭樾在陆离她两步的位置停下,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一圈,面上浮荡出点风流浪荡,他开口,音低哑:“你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浔鸢闻言瞳孔缩了缩,眨眼间就恢复自然,她眸光看着男人,眼里漫上点轻轻浅浅的笑意,妩媚娇娆,透着点蛊。
“刚才的那几个男人要是有太子爷的姿色,说不定我就不让他们走了。”
女人嗓音含着笑,一字一句,说的轻缓,带着难以言喻的蛊,细看之下,又能听出来她的漫不经心。
左庭樾眼神暗了暗,他看着风情万种的浔鸢,听出来她话里的调笑,莫名觉得有点熟悉,这个样子的浔鸢,到底是哪里熟悉呢?
“别和他们。”
暂时没想出来答案,他没再想,看着浔鸢淡淡说一句。
男人的嗓音带点沙哑,语气也不像是命令,但他说的话却分明是命令。
浔鸢挺不解的,也挺想笑的,她唇角上扬,眉眼跟着漾出点薄薄的笑意,她笑的似讥似讽,又好像什么含义都没有。
“凭什么?”
她嗓音轻飘飘地问出来,没什么温度。
左庭樾霎时间沉默下来,一时无话。
凭什么?
过往是凭浔鸢喜欢他,她不愿让他误会想多,现在又是凭什么呢?
本就该是两条平行线的人,纵然短暂交汇过,终究还是要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分别是注定,可命运又让他们在多年前相遇,定下纠缠。
左庭樾半生顺风顺水,鲜少有觉得无解的时候,商界诡谲,情场迷眼,他始终从容游刃,在浔鸢身上,却不止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
他后知后觉,幡然醒悟,种种纠结难言,心绪浮动,都是生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