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第三百五十九章

“也是夫人手下留情,饶了我这性命。”

凤且倒是坦坦荡荡,如实说来,沈丘笛和文忠一听,两两相看,“竟是这般严重?”

“也还好,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老大夫说包点草药,好生修养即可。”

沈丘笛唇角微沉,“夫人力道真是不小。”

段不言落座凤且身旁,“那是,与你们将军切磋,如若我有个分神,死的可就是我了。”

这话,引来众人沉默。

片刻之后,文忠假笑,“都怪我那不成器的部下,罗毅呈这混蛋,若不是冒犯夫人,也不会引得您与将军受伤。”

“与他无关。”

段不言抬手,“我与三郎乃是夫妻,切磋一二,不算坏事儿,弄不好,还是美谈呢。”

凤且摇头,“只怕我那些个部下,都觉主将丢人。”

文忠与沈丘笛连忙摇头,“将军雄姿,毋庸置疑,倒是夫人如此厉害,出乎大伙预料。”

段不言右边腋下受伤,导致右手也不太方便抬举,索性弃了竹筷,用着汤羹来取饭菜。

凤且倒也上道,帮着捞取煮熟的肉菜,贴心放置她的碗中。

文忠与龙一二不太好得说话,但沈丘笛最后没忍住,“将军与夫人都受了伤,往后您二位切磋,还是下手轻些——”

也不是没见过男女都能舞刀弄枪的夫妻,真正切磋,大多是点到为止。

像眼前两位,几乎是朝着对方命门去的,也就仅此一对。

看看,如今一个用左手吃饭,一个挺直的背脊,弯不下去,何苦呢?

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不是仇人。

凤且浅笑,俊颜之上还是从容淡定,听得沈丘笛的话,倒也不生气,“丘笛所言极是,往后我们夫妻定然小心些。”

儒雅有礼,知进退。

龙一二笑道,“凤将军与夫人,也是让为兄开了眼界,今儿这般的打法,世间鲜少能遇到。素来听闻将军带兵打仗,犹如神助,而今看来,单打独斗的能耐,也是军中数一数二啊。”

凤且拱手,“龙将军过奖了,也就是与内子切磋着来——”

“大将军实在是谦逊,至于夫人,我倒是并不意外。”

嗯?

此言一出,段不言都摆下汤羹,端详起来,“龙将军从前识得我?”

龙一二摇头,“也就是除夕时,与夫人初次谋面,今儿算是……,第二次。”

段不言略带柔和的剑眉微微挑起,“难不成我的名声,都传到开州去了?”

刚说完,又摇头否认。

“只怕没那么快,真要传过去,也是我与三郎近些时日的声名狼藉。”

呃?

文忠一听,“夫人此话,何意?”

凤且扶额,苦笑起来,“夫人带队深入西亭,出征时为了麻痹在丁庄和曲州城的贼子,故而放话,说是被西徵贼子掳去。”

沈丘笛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将军,莫不是曲州府都在传夫人不好的事儿?”

段不言挑眉而笑,“传我之话,大多是水性杨花,声名狼藉,大有是被阿托北这混账玩弄又丢弃的污言秽语。”

“这也太过恶劣,有些愚民胆大妄为,对外御敌半分不能,可嘴皮子一碰,难听的话出口就来,这等混账,就该抓起来,狠狠惩戒一番才是。”

沈丘笛严肃下来,义愤填膺,欲要替段不言打抱不平。

段不言摇头,“说我这些,倒也稀松平常,反正也不是当我面说的,只是——”

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凤且。

“曲州府的老百姓们,可十分心疼三郎,说三郎做了个王八帽子,戴得极为舒坦。”

噗!

话音刚落,众人喷笑。

可又觉得不妥,马上正襟危坐,准备找补时,凤且贴心摆手,“我已托付胡大人处理此事,本是不想介意,百姓们说几句就说几句,可说得越发的离谱——”

凤且亲耳听到,言辞粗鄙,实在是不堪入耳。

龙一二看着夫妻二人,对待名声,如此豁达,本是为了保护曲州府、靖州城,方才有此西亭一仗,可听得百姓胡编乱造,若是旁人,只怕早已心寒。

想到这里,心中更添佩服。

“大人心胸豁达,夫人英雄本色,愚兄实在是敬佩不已。”

段不言连连摇头,“我一不在朝为官,二不著书写传,好名声于我而言,并非那般重要。”

世人诽我,诳我,于我并无影响。

段不言拳头硬,暂无软肋,带着末世过一日是一日的观念,活得十分通透。

文忠听来,不由得长叹,“夫人年岁不大,却极有想法,我等听来,都觉得汗颜。”

凤且摆手,“别听内子浑说,任谁要在她跟前说这些话,早给人打趴下了。”

“凤三!”

凤且抬眸,直视段不言,“桃园楼如今还有夫人的传奇故事,可要我细说一番?”

段不言伸手压住凤且手腕,“罢了罢了,龙将军与文将军正在夸赞我,您老人家别拆台,成不?”

沈丘笛这才了然,“将军之意,我大致明了,合着夫人是不留过夜仇啊?”

龙一二与文忠听来,无不大笑。

“夫人就该是这等的性子,从前夫人隐入深闺,众人不知,只以为是传闻那般,稍有刁蛮,大多是被老郡王与世子骄纵,小女儿家的脾性罢了。”

段不言听龙一二提及父兄,眼眸也亮了起来,“龙将军识得我父王?”

“夫人,岂止是认得,我还是老郡王的部下,也跟着世子镇守过边陲要地。”

喔!

段不言恍然大悟,这倒也是不稀奇,记忆里父兄也是掌了好些实权的,再是树倒猢狲散,往日旧部的,也不是全部躲起来。

龙一二又道,“只是年头有些久远,但世子容貌神采莫不敢忘,今儿早间看到夫人身姿灵动,与世子如出一辙,不瞒夫人来说,您挽弓射箭的姿态,好似是年少时的世子。”

咦哟!

段不言莞尔一笑, “我与哥哥长得这么像?不曾觉得啊,虽说我兄妹二人都是十分貌美,但他年长我十多岁,要是活着,只怕是不敌我的。”

说到此处,段不言甚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