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南锦城的邀约!

老夫人的话,如同淬毒的利箭,带着家族存亡的压力和冰冷的算计,狠狠射向楚音。

大夫人苏氏看着婆母,又看看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儿媳,嘴唇哆嗦着,

封家……真的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她陪着楚音跪下,只悲声道:“母亲,封家没有音音,不行!”

松鹤堂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老夫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封若瑶压抑的啜泣声。

楚音静静地承受着老夫人所有的指责和怨怼。

她脸上依旧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过了许久,久到老夫人几乎以为她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时,楚音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祖母的担忧,楚音明白。”

她微微抬眸,目光扫过老夫人因激动而扭曲的脸,扫过大夫人绝望的泪眼,扫过封若瑶担忧的目光,最终,重新落回老夫人身上。

“封家待我,恩重如山。夫君英灵在上,楚音此生,绝不负封家。”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沉凝而坚定:

“但楚音所求,并非拉着封家共赴死地。祖母所言‘灭顶之灾’,在楚音看来,未必不能化解。”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化解?你拿什么化解?凭你一张嘴吗?!”

楚音迎着她质疑的目光,眼神清澈而锐利:“楚音不敢妄言。但请祖母给楚音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

老夫人冷笑,“你要多久?一天?两天?还是等到陛下的旨意下来,等到南锦城的刀架在脖子上?!”

“三日。”楚音的声音斩钉截铁,“只需三日。”

她微微挺直了脊背,跪姿依旧谦卑,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三日之内,楚音定会给祖母,给封家上下,一个交代!若楚音无能,无法平息这场风波,保全封家……”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届时,无需祖母开口,楚音自当……自请下堂,离开封家!绝不让封家因我一人,蒙受半点牵连!”

“自请下堂”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夫人苏氏失声惊呼:“音音!不可!”

封若瑶更是吓得捂住了嘴,眼泪汹涌而出。

老夫人却觉得此无不可,又道:“自请下堂也算封家给你的最大台阶,事情虽然有点疾手,三日的时间还是能等的,只是介时,你不要食言。”

老夫人说着话还用拐杖狠狠地戳了一下地面……

……从松鹤堂出来,大夫人道:“音音,你受委屈了。”她又道:“大墓前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当时应该与你一起回来的,而不是让你一个人面对。”

楚音只淡淡地道了声,“母亲,大墓目前已经没事了。”

大夫人点点头,“我心头还是不安,改日要去墓前祭拜。”

又道:“音音,猎场的事儿你也看到了,那楚蔓蔓……哦,不,南沐锦,她没死,她现在是老太后身边的侍香女,将来,也是要高嫁的,你得罪了这样的一个对手,以后万事都要小心。”

楚音道:“谢谢母亲提醒,我知道了。”

大夫人再想多说点什么,探知楚音内心的想法,但楚音连续忙禄早已经一脸疲态,大夫人只好道:“你回东楼好好休息,旁的事明儿再想。”

楚音谢过了大夫人便回东楼。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东楼仍是没有什么动静。

封老夫人冷笑,“她一个孤女,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嘴硬罢了。这次且瞧着,必须让这个灾星离开封家。”

李嬷嬷在旁小心翼翼提醒,“老夫人,外间都言,封家若没有少夫人,早就已经败落不堪,被江若初和江明辰兄妹二人吃干抹尽了……老夫人,您真的要让少夫人离开吗?”

“外间人懂什么?若初在时,一家和和气气,又有江明辰搭把手,明明那时候才是最好……”

想到江若初和江明辰,老夫人眼睛又酸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那时候若初可是每日晨昏定省,明辰也常常带些好玩儿的小玩意过来哄我开心,可是现在,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李嬷嬷只是深深地叹了声……

过了会儿又提醒道:“老夫人,小虎子他们现在在后院练武,也抽空常来看您,也可稍解寂寞。”

封老夫人点点头,“也只有这一点,让心略微宽慰。”

楚音居然把小虎子他们接进府来养着,还找专门的教习先生给他们教导武功。

这是封老夫人也没想到的。

对于楚老夫人的打算,楚音并非不知,但她并不理会。次日傍晚,一张没有署名、只用朱砂印着一个奇特鹰隼纹章的素笺,由门房战战兢兢地送到了楚音手中。

地点——揽月阁,京城最为纸醉金迷的花魁云集之地。时间——戌时一刻。

芙蕖看着那字条,脸色煞白:“少夫人,这……这分明是羞辱!您不能去……”

楚音指尖捻着那薄薄的纸张,墨迹未干处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狎昵。羞辱?自然是。

但南锦城选择此地,用意再明显不过。他要在最污秽之处,击碎她仅存的“封氏妇”的清名,也彻底打破她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逼她就范。

也是在向所有可能的眼线宣告:忠勇将军府的遗孀,与他南锦城,纠缠不清。

“更衣。”楚音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准备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

戌时一刻,揽月阁。彩灯高悬,丝竹靡靡,脂粉香气与酒气糅合,熏得人头晕目眩。

临河最隐秘的一间雅室“春潮阁”内,厚重的波斯地毯吸尽了脚步声,却吸不走那满室的浮华与暧昧。

当楚音在芙蕖紧张的搀扶下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南锦城斜倚在铺满锦缎的软榻上,他褪去了那日猎场上刻意显出的粗粝冷硬,身着大红洒金的云锦直裰,衣襟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左右各依偎着一名绝色美人,一人正笑吟吟地捻着紫玉葡萄喂入他口中,另一人则玉指纤纤,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地上还半跪着一名眉眼含春的绿衣女子,端着琥珀酒杯,丝竹班子在不远处的屏风后,奏着缠缠绵绵的江南小调。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甜香、酒气和……一种尖锐的、刻意的放浪。

“哟,贵客到了。”

南锦城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目光在楚音那身素净至极的月白衣裙上溜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随即又被更浓重的嘲弄覆盖,“还真是……守时啊。”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带着一股浓浓的轻佻。

喂葡萄的美人掩嘴娇笑:“世子爷,这位妹妹好生面生,是哪家新来的清倌人?好生标致呢。”

“清倌人?”南锦城嗤笑一声,手指却毫不避讳地抬起美人的下巴,在她唇上响亮地啄了一下,惹来一阵娇嗔。

他目光放肆地落在楚音身上,“她可不是什么清倌人,这可是堂堂四品赦命夫人,忠勇将军封凛霄的遗孀,我的……世子妃人选!”

“世子妃?!”

几个女人都惊愕地掩住嘴,看向楚音的目光瞬间复杂起来,既有震惊,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寡妇,竟在这种地方与世子爷相会?

芙蕖气的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楚音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真空罩中,外界的靡靡之音和刻薄言语都被隔了一层。

她甚至没有施礼,只是站在门内三步远的地方,平静地对上南锦城那双深藏着风暴与戏谑的眼眸。

她的目光太过清澈,也太过冰冷,与这环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