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见证与蜕变

    杂毛一号四下看了看,便被鲁格伸手挡住,它立刻乖巧的专心去吃盘中的小点心,吃完也不再乱看乱跑,只在盘边等着。

    空旷阴暗的大殿中,一时间只有矮小恶魔的喘息声。

    咔嚓!

    奇特的矮小恶魔扯着自己的指甲将两根手指折下,在滴滴答答的流血声中,将断指扔进餐盘中。

    鲁格挑了挑眉头,忽然察觉到有带着情绪波动的视线,左右两个家伙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矮小的恶魔是凶狠阴沉的注视。

    库尔特则是微笑着,还在对他缓缓点头,又指了指桌子。

    鲁格愣了一下,便学着库尔特一直以来唯一对桌子做过的,抬手屈指轻轻敲了两下。

    当!当!

    一直悬而未决的浑浊之光,在声响出现的一刻落向恶魔的餐盘。

    同时那对断指也消失不见。

    鲁格顿觉有趣,看向库尔特,这家伙见他看过来,再次微微点头,似乎还在赞扬他做得好。

    随着矮小恶魔的享用完毕,残缺的悲痛之神再次开始拉扯。

    鲁格注意到,在悲痛之神动作的一瞬,那奇特的矮小恶魔的神态中有着一丝恐惧,但很快又涌出更多的渴望与兴奋将之淹没。

    又一道菜肴诞生,同时悲痛之神永远流着泪的双眼消失不见。

    光团一分为三。

    杂毛一号趴在盘边默默地吃着,鲁格已经不再理会它。

    矮小的恶魔喘着粗气,再次折下两根脚指,在一阵声响中归于餐盘。

    鲁格看向库尔特,只见这家伙微笑着缓缓摇头。

    奇特的恶魔瞪向鲁格,然后怒视着更远处,由于长桌弯折,正与它相对的库尔特。

    但它只坚持了一小会,目光便被那最大最浑浊的一大团光吸引。

    恶魔怒骂了一声俚语,挖下了自己的一只眼,扔进盘中。

    这次库尔特终于点头。

    鲁格微笑着,轻敲桌面。

    如此看来,他确实不是最尊贵的那位客人,无论从分配美食的餐量,还是重要程度,这位奇特的小个子恶魔,都是晚宴中最重量级的贵客。

    鲁格看着那悲痛之神的残躯,眼神猛地一变,转头看向库尔特。

    库尔特则是微笑致意。

    只见恶魔刚刚扔在餐盘中的眼珠,已经出现在悲痛之神的眼眶中。

    鲁格再看向悲痛之神的手和脚,那些恶魔的手指和脚指则没有出现在悲痛之神的身上。

    以那黑色的眼珠为起始,虚幻的神明似乎有了一些真实感。

    矮小的恶魔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神色非常不善。

    但只要下一道菜肴出现,它便会在转瞬间变脸,仿佛随着一道道菜的享用,它越发的无法自拔。

    它是清醒的,它是深知这一切的,同时它也是无法抵挡的,并深知自己无法抵挡。

    杂毛一号打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嗝。

    随着一道又一道菜的出现,它也终于有些吃饱了,作为一位见证者,除了最初的前菜接近均分,之后每次只能分到一点,但杂毛一号似乎也有些吃不下了。

    “主人,我还可以的……”

    杂毛一号趴在盘边耷拉着毛说。

    鲁格没有接话。

    面前的悲痛之神已经大变样,那些有扭曲与痛苦的肢体已经消失很大一部分,只留下一脸的悲悯,和那流泪不止的双眼,其中一个眼球如之前恶魔的眼睛那样漆黑,半睁半闭在流着泪水,另一个眼眶则是空的,眼皮微垂,流出的是掺杂着鲜血的血泪。

    而此时,那悲痛之神,正扭动身躯,像要将自己扭断一般,撕扯着自己的胸膛,咚咚的心跳声越发震耳。

    一大团不清之物出现,悲痛之神扭动的胸膛瘪了下去。

    看不清楚的光团犹如心脏一般一缩一张跳动着。

    在这特殊光团出现的那一刻,矮小的恶魔眼中即恐惧又兴奋。

    鲁格打量着它,这奇特的家伙之前缺失的手指和脚指之类的东西似乎并不重要,甚至现在已经在重新长出来,只是还很稚嫩,是小一号的脚指,但是随着它将自身不断剥离,它的气势在一步步下降,哪怕重新长出手指和脚指也于事无补,而且那缺失的眼球,还是空缺着的,显然没有脚指那么好恢复。

    一旁的库尔特气势猛地一变,原本节节攀高的气势,在那悲痛之神胸膛被掏空的时候,他的气势也在瞬间低落。

    鲁格的感觉下,库尔特这家伙甚至已经快要跌下五级巫师学徒,一副虚弱的样子。

    这让他很奇怪,他与杂毛一号,也就相当于库尔特与这个塑造出来的悲痛之神,但在他的感知中,即使杂毛一号受伤,他也绝对不会变得虚弱。

    也许这就是库尔特所选择的道路,与众不同处自然不会对别人说,可能还与这奇异的晚餐仪式有关。

    恶魔喘着前所未有的粗气,双手扶着桌面,死死盯着那团跳动不清的光。

    光团再次一分为三。

    库尔特收下自己那份,状态才变得好一些。

    杂毛一号也爬到餐盘边开始享用。

    矮小的恶魔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团跳动的浑浊,空旷的眼眶都瞪出血来。

    它看了看浑身上下,悲痛之神变化,它自然也一直在变,左看右看,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随手丢出去的东西了,头上的弯角还剩一个,身后带有尖刺的尾巴也没有了,背上的翅膀还有孤零零的一个,关键是把这些放上去,也不一定能换来心中所求,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适应了这种状况,顺应了这种奇异的交换。

    奇特的矮小恶魔发出一阵痛苦的叫声。

    它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矮小的恶魔并没有死去,它手掌轻轻一翻,跳动的恶魔之心落在一声闷响中落到了盘中。

    库尔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

    鲁格看过去,他在第一时间便点头示意。

    随着鲁格轻轻敲击桌面。

    恶魔面前的那团光也开始缓缓下落。

    咚!咚!

    鲁格眉头一挑。

    悲痛之神干瘪的胸膛中,又有微弱的心跳声,而恶魔的心脏还在盘中,那团光也还没有落下。

    “只要心念坚定,信徒唯一,欢愉之心永远不会消失,它还会再次跳起,信徒与理念便是无尽的种子……”

    整场晚宴一言不发的库尔特微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那光团落下,流着血的矮小恶魔开始享用,恶魔的心脏也消失在盘中,悲痛之神的胸膛瞬间平复。

    在鲁格注视下,新诞生的欢愉之心,开始与那恶魔心脏相融。

    库尔特身上的气势开始如那悲痛之神一般节节攀升。

    “感谢你为我带来的好运,鲁格阁下……这是最棒的选择,悲痛的气息虽然能得到所有恶魔的喜爱,但其中有一类恶魔最为痴迷,它们以其他生灵的悲痛为乐,就像巫师选择的道路不同一般,这种钟爱悲痛气息的恶魔,可能会有一颗特殊的污浊之心,我取其中以悲痛为食的部分,与我的欢愉之心相融,从今以后我的悲痛之神便不会那样扭曲污浊……”

    库尔特轻声说着,那样子就好像看到不久的将来,会有大量更纯净的信仰之力在向他涌去。

    这家伙一直以来都在吹嘘自己以悲痛为食,难道始终消化不良?

    鲁格胡思乱想着,只分出三分的注意力在听库尔特的话,更多的是留意着他身上的变化,生命的蜕变已经在节节攀升的气势中悄然开始,从精神力到生命力,都将跨过那道不可见的无数人追求一生的界限。

    从一环巫师进阶到二环巫师的蜕变,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从学徒成为一位正式巫师,更像是从一个普通生物,蜕变成一个真正的超凡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