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化龙(拾壹)

我和那女孩抱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逃跑或者反抗的余地,就像是老鼠遇到了猫,已经停止了思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父亲伸出手,把那胸前的肉球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放在我们两个的面前。

我已经分不清把我抱起来的是父亲的大手还是那些猩红的触手,我和那女孩一左一右,被父亲硬按在那肉球上。

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就像是有人要把我的整个身体都按进那肉球之中一样,肉球上数不清的肉瘤传来又滑腻又滚烫的触感,像是有人把开水泼到了我的身上,剧痛无比。

我挣扎着,哭嚎着,我听到那女孩也在哭叫,我感觉灵魂都像是被从肉体中抽离了出来,有一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离开我的身体。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父亲的身体竟然像是枯木一般,迅速变得干瘪,腐败,他就像是一枚种子,从他胸口的大洞中,延伸出那无数的猩红触手就像是枝干,正在贪婪的吸收着他的一切。

而那诡异的肉球就像是一枚种子,正在不断地变大,不断地蠕动着,我感觉到我的半边身子都陷了进去。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干枯,直到变成了皮包骨的时候,他的面色突然变得红润了起来,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恢复了清醒。

他大吼着。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龙!我家终于要出龙了!皇帝!我们家出皇帝了!’

说完,一口浊气就从他的口中一点点涌了出来,像是有人把他胸中的最后一口气生生抽了出来,他抽搐了几下,就彻底没了气息。

此刻,绝望与恐惧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

我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却又清晰地感受到那肉球内涌动着的未知力量,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我的灵魂深处,无数张嘴在啃噬着我的理智。

每一寸被肉球包裹的肌肤,都传来钻心的灼烧感,像是被无数条火蛇缠绕。

我想张嘴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被吸收,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已一点点消失在这诡异的肉球之中。

那女孩的哭喊声渐渐微弱,或许她也和我一样,在这恐怖的吸收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我感觉自已正坠入一个无尽的深渊,周围是扭曲的时空,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在我身边穿梭,嘲笑我的无助,那一刻,我知道,我即将被这可怕的存在吞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刺眼的光亮传来,我只听到了几声巨大的响声,紧接着一只大手拽住了我,我感觉到一股大力在拉扯着我,下一刻,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说着,苏承顿了顿,对上长卿的视线,点了点头,示意长卿可以开口询问。

“那叫小雁的女孩,是我母亲?”

长卿问道。

苏承点了点头。

“玄家村没有女人,是因为玄家村的特殊信仰,让他们只留下男性后代,而女孩都会被处理掉,那些男人的妻子都是被拐来的,救了你的人是小苏老师,他是为了找自已失踪的恋人,才来的玄家村,对么。”

苏承却摇了摇头。

“不全对吧,如果是正常人,听完这故事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无可厚非,但你应该不知道,没这么简单。”

“那龙鳞,是在小苏老师把我和你妈从那肉瘤上分开时,长在那肉瘤上的......”

长卿一愣。

又是这样......

苏承所讲述的故事哪怕再恐怖诡异,如果非要说都是假的,也能解释。

比如说玄家村的地下有些有毒的矿物,随着化龙台的爆炸释放出的有毒物质让人们都产生了幻觉之类的......

可这片所谓的龙鳞,有着违背物理法则的特性,就这么切切实实地握在了长卿的手中,仿佛时刻提醒着长卿,这一切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实。;

苏承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这龙鳞算是从我身上长出的,又不算是,就是这个意思,这龙鳞长在那肉球上,可在那肉瘤长出龙鳞的地方,龙鳞紧贴着我的身体,那片龙鳞就像是有人用刀,在我身上生生剜下了一块肉,才幻化而成。

等我在那黑暗的地窖中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一家医院里,离开了玄家村。

和我一起离开的,还有地窖里那个不成人样的女孩。

她是比我先醒来的,醒来时她已经不再是地窖里那副吓人的模样,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和我有几分相像。

小苏老师,哦不,应该说是老爹,他收养了我们,又给我们改了名字,我叫苏承,她叫苏卿雁。

我们两个虽然是同样的年纪,但我小时候胆小懦弱,她反而比我胆大的多,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

于是她是姐姐,我是弟弟。

关于玄家村,小苏老师只和我们说是那晚发生了山体滑坡,死了很多的人,我父亲也是在那时意外身亡的。

但我知道,真相并非如此,可那天那个诡异的肉球到底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在那黑暗的地窖等待了那么久,直至睡着的时间里,地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告诉我。

老爹其实没和我们相处很久,他收养我和大姐时,我八岁,八年之后,在我十六岁时,老爹就去世了。

他变得很老很老,明明只有不到四十的年纪,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家境殷实,相貌堂堂,却一生没有娶妻,除了我和大姐之外更是没有亲人。

弥留之际,除了遗产之外,老爹他又托付给我们二人一个包袱,说是里面有尘封在玄家村的秘密,说罢,便撒手人寰。

料理完老爹的后事之后,我便和大姐相依为命,那包袱我打开后,是两本日记,还有两片所谓的龙鳞。

两片龙鳞都被贴了标签,一个写着苏承,一个写着苏卿雁。

老实说,八年的时光过去,当时的我对于那一夜的恐怖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甚至我更愿相信老爹编造的谎言,可直到翻开那两本日记,尘封的真相和恐怖的记忆才又像潮水一样涌上了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