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废物......
“卧——”
范意一把扯下贴在蒋英嘴上的胶布, 非常用力,扯得蒋英皮肤生疼。
他刚喊出半个字,就被范意随手抓了团布, 再次堵了嘴。
“别吵, ”范意把话说得很干脆, “我把布取出来后,第一件事, 不许喊我名字,明白吗?”
他打量着蒋英的脸,眼尖,从床头的桌上顺来一把拆包装盒用的剪刀:“当然, 你想叫也没关系。”
“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你发出我名字的一个音节,我就把你的舌头裁了。”
他眼底的狠意不似作伪, 剪刀碰到蒋英的脸,看不出在开玩笑的痕迹。
蒋英睁大眼睛,呜呜地拼命摇头。
范意把他嘴里的布取出来。
蒋英张口就是:“卧槽你——”
范意:“。”
他才多说了一个字, 范意就把布给他堵回去了:“你还是闭嘴吧。”
“一会儿再给你松开。”
蒋英:……
想骂人。
范意不管他了, 轻轻合上房间门, 按开小灯,先简单地扫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二人间,有两张床。
其中一张床榻被褥凌乱, 显然有人在上边躺过,床头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吃剩的饭盒。
而另一张床整洁干净,不留一点儿褶皱,床头柜也没摆任何杂物。
二人间, 却只住了一个人吗?
范意低头看去。
这个房间的床单是白色的。
他思索片刻,取出布偶娃娃,把它放到干净的床单上。
娃娃没有流泪,床单也毫无动静。
范意想起过山车上无端吃人的座椅,手指摁在床单表面。
确实是布料做的,不是皮。
除了被捆起来的蒋英外,房间内没有其他打斗和挣扎过的痕迹。
过浓的熏香掩盖住此处的气味,范意嗅不到血腥气,也没有看见血迹。
这个房间的主人昨晚是自己离开的?
还是说……
范意的目光慢慢移到窗户上。
窗户的外表面贴了画,展现出一副山清水秀的漂亮风景,在黑夜的映照下,虚幻与现实重叠。
远景的末端,是一个小小的,画工精细的建筑。
水上乐园。
意识到这点,范意一把推开窗户。
室内的熏香往外散去。
房间在二楼,从这个位置往前看,正好能远眺到小型游乐区内部,巨大的摩天轮。
在视野里只余一个小点,和窗户画上的水上乐园重叠。
没有被过高的树木遮蔽。
范意注意到窗框的边缘沾了水痕。
痕迹未干,显然是新浸上去的。
他停了一下,在心中默记了一遍规则。
【每天晚上23:00以后,我们会以空中喷洒的方式替植物浇水,请各位旅客关好门窗,以免水淋进房间,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浇水的时间在晚上十一点,这里又是二楼,附近没有漏水的空调外机,天空也是无云的晴夜——为什么会有刚沾上去的水痕?
他顿了顿,旋即一脚踩到窗框上,把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抬头上看。
在207号房间的窗户上方,挂着一只摇摇晃晃的布偶娃娃。
绳索栓在娃娃的脖子中间,吊着它。
娃娃在哭。
泪水滴落在窗框上,打湿一片。
范意抬手,把娃娃从头顶拽了下来。
蒋英突然呜呜叫唤起来。
范意神色一凛。
就在布偶娃娃躺进手里的一瞬间,他立即感知到身后微妙的动静。
复苏的恶意,迅捷的风,凌厉到不加掩饰的攻势。
他一个弯腰,避过朝他头顶鞭来的白色触手!
他就知道!
范意一跃便从窗框上下来,抄起剪刀反手一掷!
这把剪刀异常锋利,竟直接刺穿了触手的躯体。
然而触手扭动身躯,反把剪刀吐了出来,直冲着范意面门而去。
范意偏过头,剪刀钉进他旁边的墙壁上。
这次的触手不是从床单上生长的。
而是床垫里面。
范意抬臂摘下墙壁上的剪刀,掂了掂。
他刚才就发现了,这把剪刀上沾有大量的污染值,因此拿它来对付触手,无疑是抱薪救火。
但是这污染值并非来自于剪刀本身,刺过触手之后,剪刀外表面的污染愈发浓厚。
它应当是灵异道具,可以吸取诡物污染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
范意三两下裁掉自己手上包着的纱布,伤口经过特殊的处理,已经结痂。他毫不留情地把伤疤撕开,溢出的血浸在剪刀冰凉的刀身上。
剪刀会吸血。
血染在上面,转瞬便消失殆尽。
将污染反转为灵异值。
范意的鲜血对诡物有极强的吸引力,触手才一嗅到气息便开始兴奋,它破空抽出,冲着范意的手掌贯穿而去——
蒋英:!?
他的舌头被布卡得很死,发不出声音,疯狂地抽动表达惊恐。
触手这攻势不像是能被躲开的样子!
范意要是凉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范意不用看都能明白蒋英闹动静的意思。
他骂了一句:“废物。”
蒋英:?
哈?你说谁?
范意的目的自然不是躲,他敢拿自己的血赌,就做好了充足的把握。
他手掌张开,往侧边一滑,迎面攥住了触手扑来的尖端。
尖尖刺进伤口里,却不能再近一步。
温热的,带有强大腐蚀性的鲜血淋在触手身上。
触手终于察觉不对,它开始抽动,想回撤,却竟被范意死死攥住,不能动弹半分!
“……像不像裹了蜜糖的毒药。”范意轻声说。
他的另一只手高举剪刀,用力刺了下去。
不同于先前的污染。
这回,被范意转化过的灵异值在触手体内爆开!
白色的触手瞬间崩解,散得七零八落。
范意从触手的残肢上拆下剪刀,随后看也没看,往蒋英的方向用力一扔。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冲着蒋英的咽喉而去,蒋英的惊叫被布堵着,只等恐慌地挣扎后扭,很快就撞到身后的柜子,飞来的剪刀近在咫尺!
“嚓”。
一根触手横空拦在蒋英刚才的位置上,被剪刀贯了进去。
范意打了个响指。
另一根原本袭向蒋英的触手爆开!
残肢炸了蒋英一身。
蒋英:……
他差点以为范意要杀他灭口。
范意从地上捡起剪刀,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会儿对方惊魂未定的表情,踢开脚下的触手,没解绑,转身继续调查。
——他还没翻完呢。
蒋英:“呜呜呜。”
“别吵,”范意记仇,回想起几个月前对方在微信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原样奉还了回去,“拖油瓶还是老实点,别总丢人现眼。”
蒋英:“呜呜呜呜呜。”
“我知道你很急,”范意掀开床单,摁过包了一层真皮的床垫,“但你先别急。”
“你呢,听话一点,老实待一会。我讨厌有被绑起来的废物拖我的后腿,明白吗?”
他把正在哭泣的布偶娃娃放在上面,床垫上又有即将长出触手的趋势,范意拿着剪刀,把床垫划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的情景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嫌恶地往旁边避了避。
床垫里面,孕育着密密麻麻的,未生长的卵。
有触手从卵中伸出一个小口,摇晃着舞动,布偶的泪水落下,促进它们的成长。
看来过山车的座位上、地砖里、以及类似的白色物件中,都藏着这些东西。
究竟有什么用?
范意把布偶拿回去,免得触手继续生长,顺便取了一枚触手的卵,用特殊的医药瓶装好,留待回去观察。
然后范意就把床单给它罩回去了。
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房间里剩下的痕迹太少,范意隐隐有了一些猜想,但依旧无法完全断定事实。
唯一的线索是手里的布偶娃娃,它的嘴巴被线缝上,脖子前还吊着细细的绳索。
在外挂着的布偶娃娃,像极了他们吊死时的模样。
范意扯床单的时候顺便把被子扯平回去,正好露出埋在棉被中央的一张纸条。
白色的,和被子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打开,上面用水笔潦草地写了几行字。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
又是这首童谣。
到四兔子就戛然而止,没有后续。
范意查得差不多了,刚刚被他撕开的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他干脆就没缠新的纱布,一把将蒋英口中的棉布拆了下来。
蒋英:“卧槽……”
范意无情打断他:“你到底对这个词有什么执念?”
蒋英憋了憋,挣动身上绑的绳子。
他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你,你怎么在这里?来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
范意蹲下,这才抽空扫了眼捆住蒋英的绳索,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么简单的结,你解不开?”
蒋英:“啊?”
范意找出线头,轻轻一抽,绳索瞬间散开。
蒋英被绑了将近一天,没吃没喝,此时绳索终于挣开,他浑身发软,一时瘫在地上,起不来。
范意问:“谁把你捆这儿的?”
蒋英:“还能谁……这房间谁在住,就是谁干的。”
“哦,”范意说,“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蒋英有气无力道,“昨晚有个鬼进来,就用你手里那把剪刀,把他的舌头剪了下来。”
“然后拖了出去。”
蒋英说完,观察着范意的表情。
他以为范意会把手里的剪刀扔开,毕竟那可是剪过人舌头的东西。
但是范意没有。
范意问:“他死的时候你都看见了?住在这里的人没反抗吗?”
范意寻思着:“那诡物怎么没把你也给杀了,少个祸害,多好。”
蒋英:……
这么久不见,范意说话还是这么气人!
他想证实自己比范意胆大,勉强挺住了胸膛:“对,我都看在眼里,眨都没眨!他反抗什么,当时被触手死死捆在床上,要么被触手吃,要么被拔舌。”
血全被剪刀吸收干净,一点都没剩下。
范意明白了。
“好吧,”范意抱着手臂看他,“没想到你胆子还行,没吓晕过去,有点用。”
蒋英:“你以为谁跟你一样?”
范意嗤笑一声。
“所以这个房间的人为什么要捆你进来,你得罪他了?活该。”
蒋英:?
他看到范意这张脸就不爽,忍着火气道:“现在是你在问我东西,能不能客气点?范……”
“想死?”
还没等蒋英反应过来,他只觉眼前一晃,那把割过死人舌头的剪刀就戳在了他的下巴上,逼他强行闭上了嘴!
刀尖冰凉,蒋英迎着范意看死人般的目光,不由得脊背发寒。
“我说过什么?记得吗?”
范意说:“不许发出我名字相关的一个音节,这都听不明白,不如早点死了,还能得个痛快。”
“再有下次,我会真的割下你的舌头。”
剪刀尖把他的下巴刺破,流出了血,想到这是杀过人和触手的剪刀,蒋英脸色瞬间煞白,他这次真的被吓到了。
范意:“听到了吗?”
蒋英慌忙摇头闭紧了嘴,保证自己不会出声。
范意收回剪刀。
他卖了个心眼,说:“柑橘,之后这么称呼我,明白吗?”
蒋英下意识道:“这什么破称呼,你品味……”
范意睨他。
蒋英:“好的柑橘我不应该这么说你,我错了。”
“别啊,”范意坐在长过触手的床垫上,反问他,“你还会认错啊,可是我记仇,要不你把以前的错也一起认了?”
他把剪刀往下一钉,刺穿一条即将破土的触手,断成两截,骨碌碌滚到蒋英脚边。
范意凉凉道:
“说说,你几个月前跟我翻脸是什么意思,你说谁是废物?”
蒋英:想反驳但不太敢。
已老实,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