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不能细想
十二日的行程在走走停停中过去。
小晴的身子好了许多，只要不做什么大幅度的动作都不会扯动伤势了。
当然，伤势好转，但晕车的毛病还是会犯的。
她有时能在马车里坐起来看会儿风景，有时又昏昏沉沉地靠在春桃怀里睡上一整天。
这天正午，当京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小晴刚要探头去看，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落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小晴，我得先走一步了。”十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歉意。“离宫太久，堆积的杂事怕是能把我埋了。”
小晴仰起脸，正对上十一含笑的眼眸。
阳光从他身后洒落，给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十一已经继续道。
“晚些时候再来找你。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
“交给你了。”十一扭头对车外说了句。
小晴顺着他的动作往身侧看过去，这才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纯白身影。
那人一袭雪色衣裙，清冷如霜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笑意——正是许久未见的江小雪。
“小雪姐姐！”小晴惊喜地叫道。
等她再回头时，十一和玄平师兄的身影已经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官道尽头，只余一缕清风拂过车帘。
“跑得真快……”小晴小声嘀咕，撅了撅嘴。
但她也没多在意，很快便扭头看向江小雪。
“小雪姐姐伤势如何？”她们分开的时候，小晴见到对方的最后一面可是在驿站房间的床上，那个简易“手术台”。
两处枪伤都是经小晴的手处理缝合的，这个世界外伤致命的因素太多了、感染、失血都是极其危险的。
但看到江小雪如今状态，看起来就已经全无大碍了。
马车上春桃夏荷两个丫鬟也满脸好奇地看着江小雪。
她们在驿站伺候过一天江小雪，给昏迷中的江小雪更衣擦身子。
第二天江小雪才被十一让人给送回京城养伤。
所以两个丫鬟也不知道这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女子是什么身份。
江小雪笑着捏了捏小晴的脸颊。
“没事啊。”
“也不看看是谁给我养伤？”
“任家四小姐一手仙家医术，小神医的称号都从鹿省传到京城来了。”
她动作轻柔地替小晴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倒是你，这小脸白的，伤口还疼？”
“我就说那小皇帝还得练吧？在旁边盯着也能让你受伤。”
“跑这么快难不成是怕我揍他？”
也许是太久没见了，江小雪显得比往常更多话些，絮絮叨叨地抱着小晴说着话。
这是那些话中内容听得旁边两个丫鬟都瞪大了双眼。
这人刚才说什么？
要揍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怕被揍所以才跑了？
这人是谁？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朝着国公府驶去。
江小雪抱着小晴，指挥车夫将马车径直驶入国公府，直到老太太的院子才抱着小晴下车。
小晴还想开口安排让人带两个丫鬟到大院住下，毕竟两个丫鬟也是她的人，她不可能不管。
她挂着大房嫡小姐的身份，在大房院子是有专门给她的丫鬟安排的房间。
但小晴还是在老太太的院子住习惯了，才导致这种小姐住外面，丫鬟却住另一处的局面。
但这一次江小雪却摆摆手，示意两个丫鬟跟她来。
两个丫鬟看向小晴，小晴轻轻点头。
江小雪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对小晴碎碎念。
“你这大小姐，有自己闺房不住，非要跑老太太院子里和丫鬟抢房间住。”
小晴嘟着嘴，反驳道。
“习惯了，懒得换。而且这里距离老太太房间近，找老太太的时候能少走些路。”
江小雪笑呵呵地说。
“你这个懒丫头，这点路都不乐意走，也不怕胖成球。”
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十二月的京城已是银装素裹。
小晴裹着厚厚的狐裘，蜷缩在软榻上，像只怕冷的小猫儿。
她苍白的小脸埋在雪白的狐毛领子里，衬得那双杏眼愈发乌黑明亮。
“热水备好了。”
江小雪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小晴抬头望去，却只见她一人。
春桃和夏荷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们人呢？”小晴软声问道，三人是一起出门备热水、暖炉的，回来却只有江小雪一人了。
小晴回到熟悉的房间，瞬间升起了一种莫名放松的感觉。
被江小雪放在软榻上的这一小会她便有些困倦了。
江小雪已经挽起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腕。
她试了试水温，才转身笑道。
“隔壁房间空出来了，我让她们住过去了。”说着走过来，熟练地解开小晴的狐裘。“这样也方便她们过来伺候。”
小晴乖乖抬起胳膊，任由江小雪帮她褪去外裳。
她眨了眨眼。“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江小雪的手指在小晴发间穿梭，解开发带时动作轻柔。
闻言只是笑了笑，指尖点了点小晴的鼻尖。
“去了一趟鹿省，怎么变笨了？”
“有些事不用说太明白。老太太的心意你受着便是。”
“不过是一间丫鬟住的房间，对于老太太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说以前没有这个规矩，规矩这种东西，到了一定层面，根本就不必在意。”
小晴嘟起嘴抱怨了一句。
“什么变笨，分明是与你私下相处没有任何顾忌，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江小雪话中的意思，她哪里能不懂？
在京城外见面的时候，通过江小雪的玩笑话，小晴便得知了自己“小神医”、“任家祖宗显灵选上的嫡小姐”等消息传到了京城。
小晴与十一如今是合作关系。
对于大夏、对于国公府，小晴早已不是一位嫡小姐那么简单了。
在小晴身份低微的时候，要讨好她非常简单。
一根簪子、几匹绸缎，甚至是一盘点心都能获得她的好感。
但随着她身份上涨，再要示好，就不是当初的价钱了。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身边的人就算不讨好，也会想办法不交恶、不惹人不快。
老太太作为任家后院掌权者，这些事情理应有所考量。
但小晴喜欢老太太，虽然她们并非真正祖孙，但小晴早就将对方当作亲奶奶。
与亲奶奶相处，掺杂这些利益关系，非她所愿。
正如江小雪刚才所说，老太太对她好，受着便是，不必细想太多。
也不能细想，想多了会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