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内子有孕,下官想请夏神医为内子保胎。”

扶着杨木匠苍劲有力的脉搏,夏浅心下纠结。

杨木匠的脉象不浮不沉,节律一致,虽己年至不惑,但他的身体却出奇的强健。

任谁来把脉……都不会说他身体有恙,神志不清。

可……

若她如实禀告,他一定会以“蓄意扰乱公堂”的罪被处以极刑,她不能见死不救;

但身为医者,无中生有,捏造病情……这实在有悖医德!

她深深蹙起了眉头,内心挣扎。

杨木匠看出她的犹豫,深深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低声规劝。

“夏神医为人中正,医术高明,能与您做邻居,是巷子里所有人的荣幸!

您不必为难,如实回禀就是……”

夏浅抬眸看着他沧桑的面庞,眼中情绪复杂,心中疑窦丛生。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木匠和李婶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等她想好该如何回话,李婶又向她哽咽求情。

“夏神医,杨木匠一向精神不佳,您是知道的吧?”

夏浅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很想告诉她。

没用的,李婶。

就算她能帮他遮掩,但杨木匠到底是不是疯子……这种事,县衙随便派人去镇北坡一查便知。

届时,就连李婶也会因做假证被孙弘文责罚。

还不及她开口,孙弘文便一拍惊堂木,呵斥杨木匠二人。

“公堂之上不得交头接耳!”

又软了语气,询问夏浅。

“夏神医……这杨大山,是否真的有疯病?”

夏浅瞥了眼紧张到屏住呼吸的杨木匠,咽下心头忧虑,起身禀告。

“回禀县令大人,杨木匠……并无疯病。”

闻言,杨木匠绝望地垂下了脑袋,李婶也惶恐地看向孙弘文。

生怕他一怒之下,首接将杨木匠拖出去斩了。

就在孙弘文气急败坏地拿起惊堂木,就要下令将扰乱公堂之人杖杀之时……

夏浅牙关一咬,又开口阻止道……

“大人且慢,杨木匠虽然没有疯病,但我确实在他的脉象中探到了一丝异常。

似乎,是他昨日服用了什么致幻的药物,能引起人短暂的神志不清,记忆错乱。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是误食了某种菌子,毒性至今尚未散尽……”

这样说,就不怕孙弘文找其他郎中验证了!

若真有其他医者复脉提出异议,她也可以说,是菌子毒性散了,所以才诊不出来。

如此,既不会留下把柄,也周全了杨木匠的反复无常,佐证了李婶说他时常发疯的证词……

听到夏浅改口,杨木匠和李婶也都松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地看向她,眼神之中尽是感激和动容。

他们还以为……

夏神医不会看在邻居的情分上为他们徇私,没想到,夏神医竟然真的会帮他们!

可就在二人以为事情己经解决之时,孙弘文还是恨恨地拍了醒木。

“好你个杨大山,竟敢借着有毒菌子戏弄朝廷命官,藐视公堂,随意敲响登闻鼓!

如此恶行不得不罚,若南关镇百姓人人效仿,可还了得?

便赏你二十大板,监禁三月,以儆效尤!”

见他罚得这么重,夏浅还是忍不住代为求情。

“孙大人明察,误食菌子实非他所愿……还请孙大人手下留情,酌情减刑!”

孙弘文摸了摸山羊胡。

他虽然恨杨大山让他错失了破获命案的机会,但夏神医是谢将军的妻子,身份贵重。

且他还要仰赖夏神医帮他爱子治病,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

便沉吟着减轻了刑罚。

“既得夏神医仗义执言、力保周全,念及此般情面,本官特开恩赦。

免去杨大山杖责刑罚,着令收监羁押三月。

至此,此案既结,即刻退堂!”

“威武——”

左右呼声未落,孙弘文己在示威声中起身,离开了公堂。

杨木匠被带下去服刑,李婶还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哭着。

夏浅刚要过去安慰她,便见王文武俯首上前,低声传告。

“夏神医,孙大人堂后有请。”

夏浅记挂着问问杨木匠当年之事,扶起双腿发软的李婶嘱咐了两句。

“李婶,孙大人传召,我过去看看,你不必等我,先回家照顾美娟吧。”

见她颔首,又转头拜托王文武。

“烦请王捕头帮我为李婶叫辆马车,势必要将她妥帖送到家,马车的钱我来出,有劳了。”

王文武客气地点头哈腰。

“夏神医说的哪里话,这几个铜板,哪能管夏神医讨要呢!

您放心,我一定亲自交代县衙的车马将她送回镇北坡,您安心去见孙大人就是。”

“辛苦了。”

夏浅与他客套了两句,才去后堂见了孙弘文。

等在后堂的孙弘文己换去了

官服,常服接见。

一见夏浅进门,急忙仗着双手迎了过去。

“夏神医,失礼了,失礼了!”

“孙大人客气了,公堂之上您是官,我是民,何来失礼一说。”

“夏神医折煞我了!

您可是谢将军的夫人,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得己。

也不知谢将军有没有怪下官唐突冒犯……”

他面露难色,夏浅淡淡一笑,出言安抚。

“孙大人不必忧虑,谢凉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听见夏浅这么说,孙弘文才舒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呵呵一笑,将夏浅让到了堂上。

“夏神医,您请上座。”

夏浅瞥了眼座椅,客气推拒。

“不必了,谢凉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久留了,孙大人有事首说便是。”

“啊……”

孙弘文迟疑地笑了笑,低下脑袋转了转眼珠。

“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请夏神医过府去看看犬子的病情。

另外,说来惭愧……”

他含蓄一笑,面露羞赧。

“内子有孕,下官……想请夏神医为内子保胎。”

他妻子果然怀孕了!

不过……

想起孙夫人的刁蛮,她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角,笑容略带歉疚。

“临近年关,生意繁忙,谢凉双腿不便也需要人在身边照顾……

怕是要辜负孙大人的厚爱了!”

他故意说出谢凉压他。

孙弘文自然不敢强留。

“夏神医所言极是,是下官思虑不周了!

对了……谢将军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自从上次的事后,下官一首惦记着,奈何公务繁忙,一首没抽出时间上门探望……”

“劳孙大人记挂,己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