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莲反

177. 公主病犯了

    北魏皇宫的气势恢宏……虽然是帐篷。


    那也是装饰得极尽奢华的帐篷。


    萧桃的脑袋钻出来,扫了一眼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侍卫与宫人。


    她抻抻手腕,启动了自己的社牛模式。


    九公主在帐篷周围四处晃荡,一会儿和侍女闲聊两句,一会儿又跑到侍卫(尚不知其本性)那边探头探脑,嘴甜得像抹了蜜,三言两语便让周围人对她有了不错的印象。


    当然,这些都是铺垫,萧桃的终极目标……自然是拓跋幸。


    她的计划就是——


    投其所好嘛~


    萧桃摸着下巴,探着情报,眼神闪烁着精光。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不远处的沈卓身上。


    长身玉立,芝兰之态。


    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棒的!


    九公主一脸骄傲。


    如果让沈卓去使个美男计,是不是会事半功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忍不住停了手。


    很快,九公主就摇了摇头。


    算了,他那样子,根本不适合走这种路线!


    再说了,本公主怎么能靠这种下三滥的办法?


    完全不肯承认是自己吃醋。


    萧桃让沈卓去取了马车里养着的小兔子。


    山洞那夜其实还有剩下一只。


    因为是沈卓亲手抓的,所以她把没烤的那只也留了下来。


    这会儿便摸着兔子毛去和拓跋幸套近乎。


    “哇!这好可爱!你真的送我?”


    拓跋幸抱着小兔子,爱不释手。


    萧桃点头如捣蒜。


    “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哦!”


    九公主说得仿佛自己是含辛茹苦的老母亲。


    其实一天都没拉扯过人家小兔子。


    “那我也要给你看我的宝贝!”


    “什么呀?不会又是蝎子吧!那我不要!”


    “哎呀,你就跟我来吧!它很可爱的!”


    “那……好吧。”


    其实,萧桃对拓跋幸的汉话很是怀疑。


    她严重觉得对方对“可爱”这个词的理解可能有偏差。


    然而,这会儿九公主当然不会表现出来。


    萧桃被她拽着一路小跑,到了拓跋幸的帐篷里。


    这位异国公主打开一只木箱,神秘兮兮地将里面的东西抱出来递给萧桃。


    萧桃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只胖乎乎的小花猪,耳朵大得几乎就垂到了嘴边,鼻子在拓跋幸胸前不停地拱着,满身的花纹像是不小心洒了墨水。


    “你……养了一只猪?”


    萧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只“小宝贝”。


    拓跋幸抬起下巴,一脸骄傲:“这是我最喜欢的小花猪!它可是独一无二的,我保证,你走遍天下都找不到第二只这么可爱的猪!”


    萧桃:“……”


    她根本没兴趣关心一只猪有多可爱好吧!


    拓跋幸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花猪,又抬眼认真地盯着萧桃看了看,若有所思。


    萧桃明显察觉到拓跋幸的目光,忍不住后退半步,警觉地问:“你……看什么?”


    这个公主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是了,她本来就不该高估能送毒蝎子的人!!


    新嫂子真的好像小花猪啊……圆圆的脸,还有点傲娇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没什么,这只小猪送给你。”


    “……”萧桃忍着嫌弃抱住猪。


    “那什么,那我们现在就是好朋友了对吧?”


    “我们本来就是呀!”拓跋幸一脸天真。


    “那么,要不你帮我个忙呗?”


    萧桃赶紧顺杆子爬。


    几日后,拓跋幸蹦蹦跳跳地闯进萧桃的帐子。


    她脸冻得通红,从帐外一直喊到帐内。


    “九公主!好消息!哥哥答应了。”


    萧桃听了这话,笑得相当开心:“多谢拓跋公主美言了。”


    拓跋幸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这有什么。”


    她挨着炭炉坐下,搓了搓手,忍不住抱怨。


    “这几天实在是冷,我的马昨天出门都被冻得直打颤。九公主,你喝喝看这个。”


    萧桃垂眸,端起她推来的金杯,任由马奶酒的热气打在自己的面颊上。


    “本来嘛,你们这的冬天历来酷寒,春天才算是个成婚的好时候。”


    在萧桃的密集撺掇下,拓跋幸帮她同拓跋辰求了情,成亲的时间被缓了下来。


    九公主的奸计初步告捷。


    拓跋幸当然没听出她的潜台词,仍旧兴高采烈。


    “可不是嘛!冬天太冷了,若是真成婚,估计你得冻成冰雕!”


    旋即又哈哈大笑:“不过我觉得冻成冰雕也挺好玩的,其实你可以考虑试试看的!”


    “要不你先去试试,我的话就……改天再试啊……”


    萧桃敷衍着。


    这位北魏的公主傻得可爱,拿她来当个挡箭牌,倒是真不错。


    拓跋幸前脚刚走,萧桃就撩开帐子一角,寒气立刻扑进来。


    她缩缩脖子,裹紧身上毛皮斗篷,整个人像是一只缩成团的小兽,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小时候就很厌恶的异国风光。


    白茫茫的天地仿佛没有尽头,风雪无情地肆虐着,仿佛要将这片世界都吞没。


    萧桃眸中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冷意。


    春天到来之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她转身坐回火炉前,翻着手烤火。


    一旁,沈卓正埋头在小炭炉上忙活,为她准备吃的。


    动作利索相当利落。


    沈卓将热腾腾的一碗牛肉面递过去,萧桃一脸嫌弃地接过。


    目光在碗里绕了三圈,便夹起一撮面条吸溜起来。


    “也不算特别美味嘛。”


    她一边嚼着,一边毒舌点评。


    没办法,每天牛羊肉什么的,任谁也顶不住呀。


    九公主已经拉了好几回肚子了,最严重那次在账外待了小一个时辰,结果发现自家裙子都给冻住了。


    只好扯着嗓子干嚎,等沈卓来解救自己。


    面对萧桃的公主病,沈卓倒是没有半分不耐。


    “那我下次再加点香料?”


    萧桃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加再多,北魏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嘴上这样说着,碗里的面条却渐渐见了底。


    九公主口嫌体直,到底抵抗不了暖胃美食。


    美其名曰——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九公主娇生惯养是出了名的,加上心里不爽,她对北魏的一切横挑鼻子竖挑眼。


    但对自己人却护得紧。


    若有人敢说沈卓一句不是,萧桃绝对第一个跳出来掀桌子。


    期间,她还和打不死的小强一般逃跑了八百遍。


    沈卓自然也是陪着她胡闹。


    至于为何没有死……


    当然不是因为九公主的脸大到能当着拓跋辰的面养面首。


    是因为她隐约察觉到,对方不会动自己——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具体有什么利用价值。


    “沈卓!你觉得我像蔡文姬吗?”


    开始时,要说服沈卓陪着自己逃跑,萧桃还是稍稍费了一些口舌。


    沈卓一愣:“蔡文姬?”


    “对啊,蔡文姬!被迫离乡,困在异国,悲惨得不能再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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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桃摸摸自家细胳膊,愤愤:“还有王昭君!但是本公主我比她们加起来都惨八百倍!”


    沈卓挑眉:“……所以?”


    他虽心疼她远嫁北国,但平心而论,萧桃自还是不能同那几位比的。


    “所以!”


    萧桃重重点头:“本公主要逃跑八百次!”


    沈卓无奈应下:“……好。”


    说来也巧得很,眼下这一幕,竟让沈卓有些恍惚。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从前。


    当年,带着瑟瑟仓皇逃亡的时候,也是这般寒风凛冽,万里皆白。


    现在,营帐外面依旧是雪原。


    逃跑的结果也依旧是……失败。


    虽然这次他们有马,有干粮。


    甚至还有萧桃这个精神头十足的队友。


    可对方也有善于追踪的狼群等。


    长嗥声在夜里刺破寒风。


    火光映在沈卓的侧脸上,投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萧桃裹着厚厚的毛皮球蹲在一旁,狠狠啃了一口干粮。


    “真是见鬼了,居然还有狼群!”


    被抓住……大概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


    沈卓看向萧桃:“还跑么?”


    萧桃转头凝视沈卓。


    “我们能跑掉吗?”


    “不能……对不起……都怪我没用。”


    如果他能文会武就好了。


    “我们逃吧。”


    “?”沈卓很是不解。


    萧桃不置可否:“反正他们会追上来的。”


    “……好。”


    萧桃将手里没啃完的半块大饼冲追兵脸上一扔,拍了拍手站起来。


    九公主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萧桃被抓回来,又被罚禁足。


    现下,她正翘着二郎腿,一个人帐篷里烤火。


    “来啊,有本事就砍了我!”


    她甚至略带挑衅地朝外头喊了一嗓子。


    “不然就给本公主端点好吃的进来。”


    反正拓跋辰绝不会轻易让她死。


    早在被抓回来的时候,她便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威胁。


    “不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图谋。让你觉得我心死罢了。你放了沈卓,我跟你走,不然,就别怪本公主和你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了。”


    拓跋辰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到底是没把她怎么样,还将沈卓放走了。


    萧桃不担心沈卓的求生能力——他们逃跑的时候带了很多行李,足够他走到梁魏边境了。


    经过在对方雷区的反复蹦迪,九公主成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不,在外守候的侍卫听到吩咐,已是端了盘子进来。


    不一会儿,一桌硬菜已经摆上桌了。


    萧桃咂摸半晌,结合八卦来的信息,隐约能猜到原因就在于——宗教。


    她听到一些传言——拓跋辰的姑姑,也就是自己的母亲拓跋云娜,曾是萨满教极力推崇的圣女。


    按照萨满教的规矩,圣女的职位应由继承圣女血脉的女子继承。


    然而,拓跋辰显然不想继续让萨满教左右朝堂。


    他既不愿意让萨满教再造一个圣女来压制皇权,也不想让自己的亲妹妹步上拓跋云娜的老路,成为新的牺牲品。


    显然,圣女当然不是一个好职务。


    如果是公主,还不能出嫁,得保持完璧。


    就是个工具人,做什么都没有自由。


    那么,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把她这个同样拥有拓跋氏血脉的公主拉进这场棋局里。


    萧桃轻哼一声,将弯刀往牛肋排里一插:“啧,这把还算挺高端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