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绝育
第四百四十章绝育
这旨意让殿内的窦棠雁又惊又喜。
喜的是她的女儿得狗皇帝如此看重,竟要享受公主的待遇,那她这个生母的体面岂不是也跟着女儿水涨船高?
惊的是她虽然厌恶这孩子的性别,可终究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要送到宫里头,倘若宫里的嬷嬷照顾不周,害了她女儿的命,她拿什么来牵绊住王爷?
犹豫之间,又听外头的方公公道。
“陛下有令,公主的名字不必等王爷回京后另取,他已拟了掌珠二字,做郡主的封号,等来日及笄之时,再敕封公主。”
“来人,接掌珠公主进宫——”
掌珠?
掌上明珠?
窦棠雁听到这称号,眼底生辉,身上痛意全消,猛地坐直身体,抓着身旁婢女的手,满是遗憾地道:“若是个儿子就好了!”
女儿未出生前,狗皇帝便对这个孩子多有期待。
如今生产之后,更是给了这样的前所未有隆恩!
只是可惜了。
虽说女儿得了个公主的封号,可身为女子,哪怕是公主也要嫁人的。
嫁了人,便是外人了,几十年后,她这个娘亲又能得多少依仗呢?
儿子就不一样了。
儿子不仅能绑她笼络住王爷的心,让她成为摄政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将来还能封侯拜相,给她带来无上荣耀……
而且,狗皇帝如此稚嫩,那点掌权掌势的本事,如何跟王爷相提并论。
等哪日王爷不想继续这君臣拱让的局面了,扭头夺了皇位当了皇帝,她儿子便是太子,她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谁来做?
云清絮那个死人吗?
她也配!
没关系的。
她还年轻,还能再生。
民间有句说法,叫先开花后结果,头胎生女儿不要紧,往后一串都是儿子。
到时候有宫里的公主女儿,有外头的王爷丈夫,还有世子儿子……这日子,也就有盼头了。
想到未来的光景,窦棠雁一扫刚才因为生了女儿而郁郁的心情,忙抓着柳嬷嬷的手,对她道:“快,将掌珠抱给方公公,莫让公公久等了。”
柳嬷嬷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哪有这么当娘的!
孩子刚生出来,便着急往外推!
可如今王爷不在府中,她只是一个奴籍的嬷嬷,摄政王府的女主人都发话了,外头又有宫里的谕旨,哪轮的着她说话?
只能强忍着心头的哀怒,用襁褓将孩子裹紧了些,走到院外时,看到那方公公身后的红衣太监,从提着的食盒里端出一碗熬的雪白的汤药。
一种氤氲的香气,从那玉碗里头溢出来,只吸一口,便觉得心神舒畅。
方公公手中圣旨一拢,眯眼笑道:“陛下让奴才带了两份圣旨和三碗汤药过来。”
“这一碗,唤作雪玉羹,用国库里珍藏百年的天山雪莲和昆仑山的玉髓熬制,产后的女子饮上一碗,大补。”
“来人,给侧妃娘娘端进去。”
柳嬷嬷盯着那不曾见过的汤药,眉心跳动,正要阻拦,那伺立在旁的礼仪嬷嬷已捧着托盘进了产房,将那玉碗碰到窦棠雁面前。
“侧妃娘娘,请。”
窦棠雁原本不打算喝的。
她自幼学医,对入口之物,向来慎之又慎。
可天山雪莲和玉髓这两样东西,她此前从未用过,如今闻着玉碗里的氤氲之气,口下生津液,总觉得是大补之物,想到狗皇帝对女儿的看重,便一饮而尽。
刚饮下,便听外头柳嬷嬷问方公公道。
“大人,这虽是好东西,可侧妃娘娘刚经历分娩,贸然饮下这等大补之物,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方公公捧着拂尘,眯眼一笑。
“嬷嬷放心,无甚大碍。”
“前朝有医料记载,后宫有贵妃饮了此物后,身轻如燕,玉润骨洁,一生清净,免了生儿育女之苦。”
柳嬷嬷听到这,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公公,“公公此言……”
方公公手抚拂尘,笑着为她解释,“字面意思,这汤药可以让女子终生不再受孕。”
哐当。
屋内传来玉碗砸落的声音。
方公公那太监独属的尖细嗓音,继续道:“嬷嬷不必惊慌,侧妃娘娘有一位掌珠公主,养在陛下身旁,已能保住后半生的富贵了,孩子在精不在多,生出那么多儿女出来,争气还好,不争气的话,不是白白耗费侧妃娘娘的精力吗?”
柳嬷嬷面色骤变,死死抱着怀中的婴孩,声音沙哑,“你,你们……陛下怎能如此残忍!”
窦棠雁再不堪,也是摄政王府后院的主子,也是他们王爷的侧妃!
王爷已近而立之年,后院只收了这么一位妃妾,大好年华,刚生了个女儿出来,便被平安帝给灌了绝育药……
若往后王爷再不对其他女子动心,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摄政王府再无继承人?
平安帝这是要绝了王爷的后嗣啊!
哪有这么当皇帝的!
这平安帝实在恶毒!哪有做天子的气度!
柳嬷嬷怒意上脑,将身份丢在一旁,正要对方公公破口大骂时,方公公侧了侧身,将另一份圣旨抖落出来,平安帝玄璟渊那秀雅磅礴的字露出来,里头朱笔御批的文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柳嬷嬷所有的怒意。
她四肢冰冷地僵在原地,任由方公公指挥着锦衣卫,从她手中夺走那掌珠公主,用绣了凤凰的锦被裹着刚睁开眼的小公主,装进那和田玉雕刻的提篮内,坐进回宫的马车。
一群人,声势浩大的来,又声势浩大地离开。
一干太医院的太医,任务完成,也纷纷离去,只留下满院狼藉。
产房内,传来窦棠雁绝望的嘶吼声。
文雅的、粗俗的、上流的、下流的,各种各样的骂声从门缝里溢出,怎样骂,都骂不完她的心碎和怨恨。
梦,碎了。
她再也没有儿子了。
骂声里的恶毒和恨意,盘旋在摄政王府的每一寸房梁和檐瓦上,久久不散。
伺候在柳嬷嬷身旁的婢女,看着柳嬷嬷苍白的面色和额上的冷汗,将攥在袖中的帕子递给她,哆哆嗦嗦道。
“嬷嬷,那圣旨上……写了什么?”
“您为何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