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害人精
我悠悠转醒之后，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看看苏婕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没有了，她心中一定是最难受的，不管她怎么对待我，我是她法定上的配偶，此时此刻我有义务在她身边。
张艺守在我边上，见我要站起身，连忙和护工过来扶着我。
“你现在还敢乱动，小心真的像医生所说，身子好不了了！没想到那个顾颜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下手居然这么狠！”
我咳嗽两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眼神坚定地看向病房外的走廊。
声音沙哑至极，喉咙像干涸依旧的枯井一般。
“张艺，你不用再劝说我，今天就算我变成残废，爬也要爬到苏婕身边去。”
张艺似乎被我的坚定和执着吓到了，半晌没有说话，见我动作缓慢地穿上鞋子，抿了抿唇对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找一个轮椅过来。像你这样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了。”
我没有拒绝，但在病房中等待的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苏婕苍白惊恐的表情，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终于，在我耐心就要告罄之时，张艺和护士及时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在张艺和护士的帮助下，我终于坐上轮椅。
额角滑落的汗珠，悄无声息地沿着鬓发滴落，明明很热而我却情不自禁地在浑身颤抖。
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交替着折磨我紧存的意志。
“杜飞，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很不。要不找医生来看看吧。”
张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我就已经摇了摇头。
“不用了，去看苏婕要紧。”
张艺看着我着急的背影，默默闭上嘴唇，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经过漫长而又深邃的医院走廊，我来到苏婕的病房门口。
我看了一眼张艺，张艺会过意把我放在病房门口，我就推着轮椅慢慢滑了进去。
在蓝色的隔断帘之后，苏婕的小脸面色苍白，深深陷入白色的枕头里面。
只是短短的一夜，她好像就已经消瘦了许多，眼眶处微微凹陷下去，嘴唇也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毫无半点生机。
我在远处愣愣地看着，一滴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
我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话到了嘴边却消失的无形。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是我对不起苏婕，是我害了她和孩子，我是个罪人……
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苏婕身上，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趴在她床边睡着的顾颜舟。
待那处微微动了动，我才终于反应过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努力地保持镇定。
刚睡醒的顾颜舟像一头饿极了的狼，双眼通红，侧脸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留下深深的痕迹，待看到我的那一刻，才终于爆发了。
顾颜舟站起身大步走到我面前，单手拎起我的衣领，逼近我的脸，用警告的口吻压低声音对我吼道：“杜飞，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你这个杀人凶手，现在就应该去死！”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顾颜舟。
不仅身体上，连精神上我也被自己牢牢地束缚住了。
“你动手吧，你发泄出来能舒服一点的话。”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苏婕是被我害成这样的，我理应承受他们的怒火。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拳头落在我的身上，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动手。
顾颜舟抱着手，突然嗤笑一声，将我的反应看在眼底，自动解释成害怕和恐惧。
他拎着我的脖子的大手一松，我重重地摔回轮椅。
“杜飞，你想的可真轻巧，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放过你了？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我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把我放下来。
“我没有这样想，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是我的错……”
不等我的话音落下，顾颜舟就继续讥讽地说道。
“是你的错，当然是你的错，现在苏婕躺在这里半死不活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你知道苏婕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吗？你压根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杜飞，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害人精，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顾颜舟指着我的脑袋，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我的眼神一片空洞，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
我想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顾颜舟……”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顾颜舟愣住片刻，对我的嘲讽渐渐加深。
“你还要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吗？”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窝囊废，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顾颜舟看着我认真忏悔，恶趣味一时上来，左边的嘴角高高地扬起，将世界极致的恶抛向我。
“不，不只是这样，杜飞，你是一个小窝囊废，还有你家里都是一窝窝囊废。他们不是窝囊废，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被我羞辱！这就是你的命！你永远也斗不过我，明白了吗？”
顾颜舟还在一边洋洋得意地骂着时，我整个人就已经愣住了。
“你说我可以，不准说我爸妈！”
“哟，小窝囊废还懂得不让别人说老窝囊废。不错不错，我今天……你踏马疯了？”
我拼尽全力从轮椅上站起来，用自己的身体当做武器，重重地朝着顾颜舟撞过去，他被我撞得摔倒在地面，垫在我下面。
我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但是还不够。
连日来的恐惧和愤怒一股脑朝我涌过来，我的双眼通红，耳边不断回想着顾颜舟辱骂我父母的那句话，高高地举起拳头，第一次狠狠砸在顾颜舟的侧脸上。
一下、又一下！
“不准说我父母！”
“不准说我父母听到没有！”
顾颜舟起先以为我是一个绝对的弱鸡，翻倒在地上的第一时间就想要站起来，谁料被我压在底下，怎么都动不了，后来被我一拳砸在脸颊上。
连带着整个人都懵了。
接下来，我没有给他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我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用力狠狠地砸着。
一时间，病房内只有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
顾颜舟一开始还准备还手，到最后看我像入魔了似的，吓得双手挡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