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万事大吉
回到徐州这边的住处，崔寄灵仍旧心有余悸，马车上，她无意间瞥见门口柳树旁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看轿帘的花纹，像是提督衙门府的，莫非……
谢昀兀地睁开眼，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后，又闭上了。
这样忐忑的心绪一直持续到进门后，崔寄灵跟在谢昀的后面，走的十分扭捏。
“怎么了？”身前的高大身影蓦地回过头来，看的她莫名感到压抑。
崔寄灵摇摇头，说：“不，没什么。”
“身体不舒服吗？”身影蹲下来，和她保持平视。
崔寄灵心里更不安了，下意识回避：“也不是，我都挺好的。”
声音发颤，一看就是撒谎了……谢昀眸色一沉，不过暂时也没有心思和她唠叨这些，便拐弯抹角地说：“若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就先找你的姨母看着，不要觉得会麻烦她。或者来找我，底下人总会有不尽心的，惯是一些见风使舵的东西，若是我们二人你都找不到……”说着，谢昀指着后面的鸦青，“就找他，他一般都会在。”
被戳到的鸦青指了指自己，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样的话已经在北辰宫重复了无数次，无论是谢昀还是谢煦，都这样对她说过，即便如此，崔寄灵心里仍旧十分感动。
“多谢姨夫，这些我都知道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想必也看到了门外衙门府的马车。我记得你上午的时候去了那儿。如今来了人，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对吗？”谢昀不停追问，听得崔寄灵头都要大了。
说吗？说了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不说呢？待会儿姨夫就要知道了。
百般纠结之下，崔寄灵还是如实相告，只是掐头去尾，把不相关的话都剔除出去。
即使她这样说，谢昀差不多也能将内情猜出个八九分来，无非是在那儿受了委屈，让人知道了，这才引得衙门府的人亲自来上门赔罪。
不过崔寄灵可没明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冒犯，因此谢昀没有多想，没想到进了书房一看，别说沈芸，连沈清臣都来了，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什么样的冒犯？”他问，“怎么来了好些人啊？”
这还是谢昀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失态，不过眨眼间的时间他就处理好了这些无所谓的情绪：“原来是沈大人与沈夫人到访，真是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不过他也没有丝毫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静等着白苏倒好茶。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除了哗啦啦的倒水声。
沉默到黎昭都要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人也见到了，有什么话儿就赶紧说吧。”大家都挺忙的，剩下半句她没说，不过所有人差不多也能感觉出来，毕竟快到饭点的功夫，这时候不利索完，难道还要在这里吃一顿吗？
一顿饭而已，对高高在上的秦王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也得看看对象是谁不是？
“灵儿，到姨母这边来。”黎昭说，沈清月不在了，要是她再不给点力，那岂不是一个护着崔寄灵的人都没了？
在亲舅舅家里都能被怠慢，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件事说白了也赖不上沈清臣，但顺子能进园子是他点头同意的，这口锅不背不行。
至于该怎么说，该怎么解释，这些黎昭其实都不太关心，因为最后的结果大差不差——二人来一出你原谅我、我愧疚你的戏码，最后万事大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要得就是这么一个态度，若是此番沈清臣不来，怕是整个提督衙门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个不知名的小厮会怎么处理，就不是黎昭会好奇的事情了。不过这个顺子她倒是知道了一点，方才鸦青都查清楚了，是衙门府那个老管家的儿子，平日里不学无术，还是亲爹腆着一张老脸求来的恩典，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了岔子，实在是出人意料。
如此惹了这么大一个祸事，不知道提督衙门府会怎么收场。
好听的场面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提督衙门府也是给足了体面，当场把那个小厮带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顿，又将人踢了出去，作势永不再用。如此，一场好看的戏才算完成。
崔寄灵心里反而没有太大的波澜，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动才是，不知为什么，那一滴挂在眼角的泪水怎么都滑不下去，就这样静静地杵在原地不动弹。
“舅舅、舅母肯为我撑腰，寄灵感激不尽。”明明是感激的话语，却透不出任何感谢的意思来。
这话儿黎昭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又懒得管，总不能去为难一个孩子，强求一个孩子去原谅她本不应该受的委屈，岂不是委屈上面加委屈。不过事情的结果最终还是和她想的那样——高高拿起，复又轻轻放下，和当年永元帝一个德行。
“人也见到了，事儿也办完了，时候不早了，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呢？”话音刚落，黎昭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来，等等，这话怎么说的这样顺当，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谢昀也愣了，端着茶杯的手指在半空悬着，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别说他，沈清臣也在发懵，往日里是遇到过下“逐客令”的，不过像今天这样明显的，还是头一回见。
“……”沈芸很想反驳回去，不过暂时还没有这个胆子，犹豫了一会儿，她说：“那就不打搅殿下的雅兴了。”
剩下的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如此，那便告退了。”还保留了最后的一丝体面，沈芸想，至少日后提起来的时候，自己这边儿还不是多么的丢份。
目送一行人离去，谢昀仍处在怔愣中无法自拔，等人都走干净了，他才问：“你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黎昭瞪了他一眼，带着崔寄灵走入内室，不出片刻，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不都听见了？还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