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遗爱杨小依

13.虎头布偶

    “大人,这可是天赐良机。”病已继续攻心。


    “说得是。”樊福正色道:“就以荆桃酒为引,我们在东市西市举办集会,让老百姓知道朝廷休养生息的决心,重操酒业,安居乐业!”


    “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有杜康之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云青,可得叫你的朋友也来捧场,她可是集会的主角!”樊福心情大好,他想,有这小姑娘珠玉在前,其他长安百姓一定也倍受鼓舞:“来人,叫范直到我这儿来!”


    一直到病已离开京兆府,欧侯云青还没缓过来。


    “云青,就当是为了社稷,辛苦平君了。”病已平静说着。


    “殿下哪里话,为社稷为京兆尹大人效力,是本分和福气。”欧侯云青习惯性地应付着。


    如今性质当然不同,有官府背书,平君抛头露面也无不可,欧侯云青却想,这位殿下专程来京兆府一趟,又究竟是为了社稷还是平君?


    他们一向走得比自己亲近,如今还搭上了杜佗和昌邑王,在东市有了自己的势力,这些势力虽然在朝廷面前不值一提,却也有羽翼渐丰的趋势。


    ……


    平君出家门的时候,天色正近黄昏,宫巷的尽头是一大片太阳的余晖,病已站在余晖之下,一半欣赏一半怜惜地看着她。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病已这种眼神,她担心被这种眼神看穿她那些不足为人道的情绪。


    而病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眼神,都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执着。


    平君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在余晖中,她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病已。


    她看见病已长大了,变得更加高大英武,而那样的他,依旧在这掖庭长长的弄巷之中独自行走着。


    她突然就很想,自己能走在他的身边。


    “病已。”平君跑过去:“谢谢你,云青今日来和我阿翁阿母说明情况,我阿翁阿母准我继续酿酒了,阿妙也过来和我说,要和我一起去参加集会。”


    “那接下来,真是要辛苦你了。”病已回道。


    平君低头一笑,温柔且羞涩:“没什么的,我喜欢那样。”


    ……


    “平君,我做主,把你的婚事退了吧。”上官萦阳听平君说起这些天的事,对欧侯云青产生了厌恶感。


    “千万不要,等时机成熟,我会同云青说清楚的,劳驾皇后娘娘,他们欧侯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好吧……”萦阳低下头。


    “但皇曾孙殿下真聪明,想了这一箭双雕的办法。”萦阳有些兴奋:“你们的集会何时开始,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皇后去那市井之地,可真就不合适了。”


    萦阳瞪着她:“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变得讲规矩了?”


    “您和我怎么一样,您可是一国之母呀!”


    萦阳默不作声,在心里暗暗计较着参加集会的事。


    送走平君,等到刘弗陵来和她下棋的时候,她提起了这件事。


    “皇曾孙殿下是个能人。”她言简意赅地感叹,然后转了转眼睛,看刘弗陵心情不错,继续道:“陛下,我能不能去参加东市的集会?”


    让刘弗陵同意她参加集会,才是她的目的。


    刘弗陵知道她的心思,因为她向来藏不住自己的意图。盐铁之议以来,她听了上官桀的话,给他推荐了许多人来担任官职,甚至还口述了废除榷酤制度可能的隐患。


    所以他故意逗她:“你不是反对废除榷酤么,怎么现在来了兴致?”


    “都已经废除了,我还不能支持支持?毕竟是陛下亲自颁布的召令呢。”


    刘弗陵感叹,要是朝廷上下有上官萦阳半点自觉,他也不至于如此困扰郁闷,而那些反对的人,又是真的反对废除榷酤,还是反对霍光的权力日渐增长?


    盐铁之议以来,上官桀与桑弘羊似乎结成了某种同盟,在诸事的商议上都体现出来,刘弗陵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其实他并没有反感这种结盟,因为就算他与霍光更加意见相合,他同样需要朝堂上有一股遏制霍光的力量存在。


    “所以,我可不可以去?我就扮作平民百姓,不张扬不闹腾,就是简简单单看个热闹,你可以去问阿巧,以前我上街,从没惹过事端!”


    别说上官萦阳想去,甚至刘弗陵自己都想去。


    病已没和他说过集会的事,但他其实很欣赏病已的做法,这是对政令很好的宣传与执行行为,也亏得病已能与京兆尹能达成共识。


    “好。朕派护卫跟着你,到了宫外面,可不要乱跑。”刘弗陵还是答应了。


    “真的?!”萦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扑到刘弗陵身上:“陛下,你这就答应了?你真好!”


    刘弗陵被她突如其来的扑腾弄得有些失措,他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搂着怀里的萦阳,萦阳娇俏可爱的脸在他眼前熠熠生辉,是一副明丽的景象。


    他想,她实在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陛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上官萦阳起身,小跑到一旁的柜子里蹲下身来,拿出了一个布偶。


    这是一个虎头布偶,用绢布与羊毛缝制而成,不算精致,但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刘弗陵微怔:“这是你做的?”


    “是的。”上官萦阳将布偶塞进刘弗陵手里:“喜欢吗?”


    刘弗陵握着布偶的手逐渐缩紧,柔软的布偶被他捏得变形,被他攥在手心。


    “哎呀,你这样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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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多疼?”萦阳握着他的手,想让他别这么用力。


    刘弗陵的手骨节分明,萦阳的手又小又柔,她掰不开他的手,着急道:“你不喜欢也不用这样……”


    “你怎么知道这个布偶的?”刘弗陵反问,他的眼睛猩红,执着地看着萦阳:“你去过钩弋殿?”


    萦阳点头:“是,我看见床头那里放着一个虎头布偶,觉得一定是你喜爱之物,所以才想做一个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带到温室殿去,嗯……做得没有那么精致,你也不用这样嫌弃吧?”


    萦阳撅起嘴,这可是她亲手做的东西,请教了平君好些时候才做好,没想到刘弗陵居然如此不领情,把她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我很喜欢。”刘弗陵猩红的眼里几乎快要渗出泪珠,他赶紧拭去,然后带着欣喜同萦阳解释:“从母亲去世后,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上官萦阳不信,他身为皇帝,各地以及外国的朝贺数不胜数。但她看见刘弗陵认真地模样,安静地听着他继续。


    “小时候,我总是抱着钩弋殿那个虎头布偶睡觉,那是我母亲亲自做的,现在握着你送的这个,真是觉得亲切。萦阳,真的真的谢谢你,我很喜欢。”


    刘弗陵看上官萦阳入神,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内心的想法,更不懂他内心的孤寂,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萦阳居然这样轻易的把握了他的心。


    这眼神让萦阳有些不好意思,她道:“你喜欢就好。”


    刘弗陵真想抱她,但怕吓着她,所以他忍住了,他松开紧握的手,轻轻地抱着布偶,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送礼物还需要理由?不是想送就送吗?”上官萦阳不以为然:“我当陛下是好友,当然是可以送的。”


    “那我也要送你一点什么。”


    “你准许我出宫去集会,已经是最好的礼物。”夜幕落下,上官萦阳神色更显得温柔:“其实陛下待我也不错,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一定比我阿翁阿母好。”


    刘弗陵轻轻一笑,将头枕在她的窄小的肩上:“也会比我阿翁阿母要好。”


    上官萦阳不自觉地撅起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


    “很快地,我的萦阳很快会长大。”


    “那陛下,今天我们讲湘君的故事?”


    刘弗陵摇摇头,他躺到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今天我来讲故事,讲我小时候在钩弋殿遇到‘仙人’的故事。”


    萦阳眼睛睁得圆圆的:“你真的遇到‘仙人’了吗?”


    刘弗陵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拉着她躺到自己身边,他很难有心情回忆钩弋殿的事,但现在,他真的很想把这些事告诉萦阳,这些他多年想说又从未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