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皆是虚无

不知不觉中，我的脚步加快了，径直朝前走去。我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只想走到那道人影的跟前。沉浸在金光中的古城，似乎近在眼前，可是无论我怎么走，都仿佛距离它还有一步之遥。

此时此刻，我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急躁，而且，我心底深处还有一点点怀疑，我怀疑金光里的古城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片虚幻的海市蜃楼。

我憋着一口气，全力向前，在拼命的奔跑之下，终于来到了古城的跟前，那个站立在古城大门外的人，依然屹立不动，他整个人都被一片璀璨的光芒所缭绕，从我这个角度去观察，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这一瞬间，一种特殊的感觉就从我的心中升腾而起。我感觉到这个看不清长相的人，似乎是一个宽宏博爱又无所不能的神，他就像是传说中的佛一样，让人敬畏，也让人仰慕。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信过什么佛祖菩萨，但这时候我好像真的要被这个人所折服，我仿佛一下子就蜕变成了一个很虔诚的信徒，想要跪拜在这个人的面前。

无形之中，我的双腿开始发软，膝盖处渐渐的弯曲，随时都可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而，发软的双腿之间，似乎又有一根骨头，在全力支撑着我的身躯，让我无法跪倒。

我的心理很矛盾，对这道神一样的身影，我的确感觉敬畏，可是冥冥中却又有种难以形容的抗拒。一时间，我整个人都好像呆滞了，膝盖微微弯曲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道身影的面前。

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一种压力，这种压力并不是真的有什么重物压在了我的身躯上，而是那种敬畏的情绪越来越重。身影周围的光芒缓缓的缭绕，显现出五彩斑斓的色泽，身影如神，就好像矗立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处，带着慈悲俯瞰众生。

我的膝盖还是在慢慢的继续弯曲，那种强大的压力迫使我要跪倒在地。只不过，内心深处的那种抗拒，始终没有消散，压力越大，抗拒也就越猛烈。

我觉得自己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就在跪与不跪之间艰难的徘徊。

那道身影周围的光芒越来越刺眼，我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瞎了，璀璨的光芒一尘不染，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神圣无暇。这是神的气息，也是神的特性，我的一条腿估计有点不听使唤，猛然一弯。

但是，在膝盖将要触地的那一刻，我的双手猛然撑住了地面。因为我的脑海中陡然泛起了一个以前几乎从未想过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关于神的传说，到处都是，从古到今，从庙堂到民间。人们口口相传的神都是万能的，怜悯人间，引领信徒走出灾祸。可是，如果真的有神，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天灾人祸，难道世间的疾苦，神都看不到吗？

我虽然不信神佛，但是以前却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过一句话，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此时此刻的我没有五行天眼，我的眼睛就是普通人的眼睛，如果连我的眼睛都能看到的，会是真正的神？

我觉得不可能，肉眼可见的神，只是虚妄而已。

我好像是从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中陡然惊醒了，弯曲的双膝一下子挺的笔直。弹指刹那间，面前的金光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那座气势恢宏的古城，还有那道如同神一样的身影，全都化为乌有。

我的额头冒出了一片冷汗，后背感觉到一阵遗恨刺骨的寒意。到了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清醒，刚才要不是自己的心念坚定一些，识破了眼前的虚像，只要一跪下来，灵魂就会被奴役。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没有坠入这个无形的圈套，否则的话，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金光和那道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但是，等我回过神的那一刻，就在刚刚那道身影矗立的地方，感应到了一股很难分辨的气息，那缕气息虽然很微弱，却让我感觉无比的惊悚。

我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后背一下子撞在了石头火炬的底座上，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朝上面一张望，额头刚刚落下去的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

刚才我的心神全都被那个如同神一样的身影给吸引了，根本没有余力去关注周围的情况，这时候我才发现，宋老板和阿水他们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那四根石头柱子上面。

石头柱子距离地面虽然只有五米左右，但真要是掉下来的话，说不定会把人活活摔死。我不顾一切的爬上一根柱子，抓住宋老板的胳膊，用力拍了他一下。

宋老板毕竟是经验丰富，而且多少年以来心心念念的就是到海公岛这里找到宋连子的魂念，他心头的执念最深，也最执着，我一拍他，宋老板就从茫然中清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的处境不用我多说，宋老板也猜得出来，他清醒之后，我们两个立刻又爬到别的石头柱子上，把阿水和杨万发还有虾仔都给弄了下来。

这一次，谁都不敢再大意了，从底座上爬了下来，一直到此时，我还是能感应到那团若有若无的影子。宋老板和阿水也能感应的到，就是杨万发和虾仔的感应迟钝一些，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以。

我们严阵以待，不断的注视着那缕微不可查的影子，然而，那缕影子来去无踪，前一刻还出现在视线里，下一刻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那缕影子似乎是真的消失了，在周围看了一圈也没能感应到。可我心里的不安丝毫都没有减弱，相反，越是什么都观察不到，就越是没底。

嗡……

突然间，我的耳朵又出现了那种很强烈的耳鸣，这种耳鸣来的毫无征兆，仿佛成千上万只知了在耳边嗡嗡作响。我的心里顿时就觉得说不出的烦躁。

这样的感觉，肯定不止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觉得宋老板和阿水都被困扰了，虾仔是最脆弱的，还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耳朵。可是捂着耳朵也没用，丝毫都无法缓解。

耳鸣持续了大概有几分钟，突然消失了，也就是在耳鸣消失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阵几乎无法被捕捉到的声音。

那种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震动的时候产生的，就算真的被人听到，可能也会忽略过去。

我很怀疑，我们几个人同时产生的耳鸣，是不是这种难以察觉的声音所造成的。

我这边正在慢慢的朝四周扫视，陡然间，两只耳朵又嗡嗡作响，这一次，我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心头那种极度的烦躁感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