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妖战起
青玄府麾下，云山郡城。
云山郡，人口两百三十万左右。
郡城内的玄天道观，在本地也叫云山道观，坐落云山郡城内的云山。
道观之中有上三千名玄天剑宗道观弟子在这里修行，结合城内的城防军，是云山郡内最大的守卫力量。
云山道观的观主，继承道号云山子，金丹中期修为。
玄天剑宗这种九州顶尖大宗之一，他麾下金丹可不只是宗门内那十来个，那十来个只是驻宗长老，长期驻守宗门内的。
麾下各大郡的道观的观主，基本都是金丹水准。
晨雾还在弥漫，云山道观的青瓦上已结满霜花。
十六岁的道观弟子杜小乙正用扫帚尖挑开殿前古槐的落叶，每扫一下都暗合八卦方位，这是云山子道长规定的扫尘练气法，说是扫得天地清朗了，丹田自会有清气升腾。
偏殿外青石广场传来“嘿哈”的吐纳声。
诸多入门弟子赤着上身扎马步，脊背上凝着白霜。
他们面前摆着三碗水，碗底画着朱砂符咒，这是云山观的三才筑基法，需在日出前借天地交泰之气冲刷经脉。
“手再抬高三分！”大师兄赵玄一突然用戒尺敲打某个弟子手肘，“《玄天剑经》云气走少阳如持满月，你这姿势连弦月都算不上！”
被敲打的少年龇牙咧嘴，却不敢动弹。
他脚边蜷着只通体雪白的狸猫，正懒洋洋舔着爪子，这是观里养了六十年的灵兽雪眉，喜欢抓偷懒弟子的脚踝。
炊烟从西厢房飘出时，膳房飘来灵米粥的清香。
厨娘李婶正往锅里撒最后一把枸杞，铁勺在锅沿敲出清脆声响。
这是开饭的信号，弟子们却不敢妄动，直到听见云山子居住方向传来玉磬声。
“开静——”
随着道童清亮的唱喝，云山子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踱出静室。
三岁的童儿抓着老道雪白的胡子咯咯直笑，另一只手还攥着半块麦芽糖。
“观主真宠小平安。”女弟子们捂嘴轻笑，这孩子是去年妖祸时从死人堆里捡的，襁褓里还塞着块刻有“平安”二字的玉锁。
老道把娃娃放在蒲团上，任他爬去扯雪眉的尾巴。
自己则从袖中排出七枚铜钱，在案上摆出北斗形状：“今日辰时三刻有贵客至，玄一去把窖藏的松雾茶取来。”
话音未落，东墙剑架上悬挂的桃木剑突然“铮”地自鸣。
云山子脸色骤变，枯瘦手指掐诀如电：“巽位生煞，大凶！”
道观后山的瞭望台上，值守弟子王鹤正往竹筒里灌最后一口烧酒。
忽然瞥见远处官道上扬起异常尘土——那不是马蹄掀起的黄沙，而是泛着诡异青芒的妖雾。
“铛铛铛——”
铜锣声撕破清晨的宁静，王鹤已经连滚带爬冲进大殿。
他道冠歪斜，裤腿还挂着荆棘，却顾不得整理衣冠：“观主！三十里外发现百妖旗！”
正教导小平安认《黄庭经》的云山子猛然抬头。老道手中铜钱“哗啦”散落，在地砖上滚出凶险的“离上坎下”卦象。
“具体方位？”
“从赤岩郡方向来的！”王鹤喉结滚动，“弟子用千里镜看见打头的是群豺妖，后面跟着...跟着辆八匹鳞马拉的青铜战车！”
殿内霎时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赤岩郡的妖王头目是金丹期大妖。
雪眉炸毛跃上房梁，小平安被吓得哇哇大哭。
“启动护观大阵！”云山子把娃娃塞给厨娘，道袍无风自动，“玄一带师弟们去剑池起剑，炼气四重以下弟子全部进防妖洞！”
老道快步走向祖师堂，却在门槛处突然驻足。
他转身望向西南——那是玄天剑宗的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杜小乙！去鸽房放三只金翎信鸽向郡城外加一枚剑符向宗门！”
年轻的道观弟子跌跌撞撞奔向鸽笼，整个道观已如蜂巢般忙碌起来。
朱砂绘制的阵纹在青砖地面次第亮起，藏经阁的符纸无风自动，在屋檐下结成降妖幡阵。
赤岩郡方向的地平线上，暗红色的妖雾如潮水般漫过枯黄的草甸。
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惊起漫天盘旋的食腐乌鸦。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青铜战车的尖顶刺破妖雾浮现
豹烈保持着半人半妖的形态端坐战车，金钱斑纹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
他左耳残缺的伤疤此刻突突跳动，战车两侧，三百名豹妖亲卫保持着人类体型，却都生着利爪与竖瞳，腰间悬挂着锋利的腰刀。
“报——“一只鼠妖从土中钻出，尖声道：“云山郡护城大阵已启，玄天剑宗的道士们正在剑池起剑！“
豹烈闻言咧嘴一笑，犬齿上还挂着昨夜未剔净的肉丝，他抬爪轻敲车辕，八匹覆满鳞甲的妖马顿时人立而起，这是进攻的讯号！
“这一次，定要覆灭云山郡和云山郡中的牛鼻子们！”
“吼吼吼！！”
“呜呜呜——”
他身后，数万妖族嗷嗷大叫。
妖雾后方突然响起沉闷的鼓声，那是用无数张武修人皮蒙成的战鼓。
随着鼓点节奏，数万妖族如黑色潮水般涌出雾气。
东翼是豺狼部落的弓箭手，他们背上箭囊里插着的，赫然是削尖的人类胫骨，上刻符文。
西翼列阵的犀牛妖重甲兵，每踏前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铠甲缝隙间还粘着干涸的血痂。
城墙上，瞭望塔的铜镜将这一幕折射到云山郡守府。
郡守郑明远手中的茶盏“啪“地碎裂——镜中那杆绣着“百妖宫“三字外加豹头的血色大旗，正是屠灭赤岩郡的豹烈部标志。
“燃烽火！开武库！“郑明远嘶吼。
随着他的命令，城楼十二座烽燧同时腾起掺了硫磺的狼烟，在空中凝成血色剑形。
曾经用来存放税银的地窖轰然洞开，衙役们扛出一捆捆刻满符文的弩箭。
道观方向突然传来清越剑鸣，数百名玄天剑宗弟子脚踏青锋飞剑掠上城头，为首的云山子老道须发皆白。
最前排的年轻道士们脸色严肃，大多数人眼中充满了战意，剑修在武修行列都是顶尖的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