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只是有些孤独

裴为鹤一向稳重,可面对花朝的问题还是乱了心。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明白他与花朝之间到底是隔了多大的鸿沟。

别说是皇爷爷,就算是爹,恐怕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只是他不想欺瞒自己的心,也不想辜负花朝对自己的这份感情。

“皇爷爷,我知道花朝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下人,可我从未将她当做下人看过,我爱慕她,敬重她,珍惜对她的感情,所以不敢欺瞒皇爷爷。”

裴宣武威严的脸色暗沉,已经看不出表情,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明白,你将来是要继承大统,你的妻子也将是皇后。你觉得花朝可以吗?”

裴为鹤蓦地抬头,慌乱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皇爷爷,也许你们觉得花朝的身份不配,可若孙儿称帝,在我心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皇后!”

这几个字他说的铿锵有力,给裴宣武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他扶着龙椅的手慢慢收进,看向裴为鹤的眼神也变得莫测。

以前只觉得为鹤这孩子聪明,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角。

即便从前生活在相国府也没有淹没他的才华。

只是这孩子许是多年不在家人身边的缘故,性格过于阴沉,没有大将之风。

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目光浅了。

“为鹤,你能这般紧张就是知道你和花朝是没有未来的,别说她现在只是个宫女,即便是宫中首领大宫女跟你也是云泥之别。将来你的妻子必是世家,也要经过朕和你爹精挑细选才行,这一点,你可懂?”

裴为鹤扶在地上的双手慢慢抓紧攥成了拳头。

他挺直腰杆看向裴宣武的眼睛沉稳,“皇爷爷你说的我都懂,当初踏进皇宫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这一点,我也明白身在高位的身不由己,但我还是个人,我总要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我可以执掌江山,但,这件事我不会退让,若身边人不是花朝那我宁可不要!”

裴宣武冷哼,“感情用事必成不了大事,古往今来你看哪个帝王不是三妻四妾?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好女色?不过是政治罢了。

多少进宫的妃子他们是见都没见过,又何来宠爱一说?!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你注定就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所肩负的是苍生万民,是整个天下。”

他慢慢俯身凑近裴为鹤,强大的压迫气场也随之扑面而来,

“你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操控所有一切?”

裴宣武嗤笑,眸中一闪而过的苍凉,“你错了,皇帝才是这个世上最不自由,最没有自我的人。”

裴为鹤紧抿双唇,这些话他早就明白,可就是做不到,

“皇爷爷,自古皇帝谁又真的能评价出哪个功高哪个昏庸?难道他们的功绩是靠身边女人来判定的吗?若我可以治理好天下,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次,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到底是谁决定了这一切?难道帝王真的就只有被困住这一条路?!孙儿不信,孙儿也不服!”

裴宣武瞳孔微怔,他久久盯着那张青葱的脸,是少年才有的英姿飒爽。

内心中波澜不定,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青葱少年,也有不同于凡人的梦想。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随着这世间的潮流变得沉寂?

似乎真的忘了当初迸发的热情和执着。

深吸口气,他坐直了身体,“为鹤,若你执意如此,朕便也不再强求,但这皇位只能另寻他人,你真的愿意一人放弃整个江山?”

裴为鹤微微仰了仰脖子,情绪更加稳定,“为一人弃江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愚蠢的做法,但孙儿不觉得。为心之所向不顾一切乃君子大丈夫所谓,不欺瞒不退让可称担当,孙儿愿意。”

他重重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孙儿无用辜负了皇爷爷厚爱,孙儿愿意接受惩罚只求皇爷爷给孙儿自由。”

身边没有了声音,裴为鹤的信砰砰跳动,直到身边那道苍老深沉的声音响起,

“你回去吧。”

他默默抬头,看到垂暮的老人疲惫的眼睛。

“皇爷爷!”

他起身,小心拍抚裴宣武的后背,为刚才自己的顶撞感到自责。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明知道皇爷爷身体不好还要与他争执。

裴为鹤只感觉鼻子一阵发酸,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孙儿不孝皇爷爷可莫要动怒生气,若是可以孙儿愿意入朝为官,为皇爷爷分忧,为我们天齐效力。”

裴宣武长叹口气,无奈摆手,“这件事不要再说了,你先回自己的宫里,待朕明天早朝再决定。”

看着离开的裴为鹤,他陷入了沉思。

合上双目裴宣武突然嗤笑出声。

也许,这一次是他作为皇帝以来最大胆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直到天黑,若若才回了王府。

温青竹正在各处打点,收拾要带的东西,交代下人。

轩辕尘冥则一直都在耐心的等着若若,见她回来赶忙迎了上来,

“若若。”

看到眼前人,若若一天疲惫尽数消散。

她勾着他的手臂撒娇似得摇晃,“这才半天没见你干嘛搞的像好几年没见了一样。”

轩辕尘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在我这分开一刻就是一年。”

若若蓦地红了脸,一直能言善道的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笑着捶打他的胸口,“你呀,学的越来越坏。”

“若若!”

身后突然传来的叫喊让二人同时抬头看。

若若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王叔!”

裴玄元一身铠甲大步而来,若若都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起转圈晃动,

“好若若,可想死我了!”

若若的脑袋都有些晕了这才被放了下来。

抬头看看那张满是风霜的脸,若若心疼,“王叔你才二十五岁怎么搞的像三十五岁的人一样?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她伸手摸摸那有些褪色的铠甲,感叹居然已经五年没有见到王叔了。

裴玄元爽朗的笑,“没有什么苦不苦的,都习惯了。再说王叔是镇守边关,又不是过去享乐,当然不会那般泽润。”

若若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王叔,若若好想你,你都不回来看看我们,在那边你生活的可好?”

抚摸着侄女一头长发裴玄元叹了口气,“一切都好,只是有些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