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凭什么
那个曾经被她用“家世不配”为由劝退的女孩，那个她以为会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女孩，竟然站在了比厉初尘更高的地方。厉风霆是什么人物？是连她现任丈夫苏家老爷子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存在，姜晚荞凭什么？
更让她难堪的是，自己当年费尽心机想让厉初尘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为此不知在儿子面前说了多少姜晚荞的坏话。可如今呢？厉初尘身边的姜司遥固然家世不错，却连厉风霆的面都未必能见着，而被她看不起的姜晚荞，却能让厉风霆亲自接机。
这简直是在嘲笑她当年的有眼无珠。
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涌上心头，比当年得知厉初尘不肯跟姜晚荞分手时更甚。她甚至没勇气上前打招呼，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于是她匆匆给姜晚荞打了个电话，编造了“被追求者接走”的谎言，几乎是逃也似的来了茶馆。
此刻看着坐在对面的姜晚荞，穿着简单的棉麻衬衫，却自有一番沉静从容的气度，夏婷心里的不满像野草般疯长。她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舌尖发麻，却压不住那股灼烧般的难堪。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女孩，能得到厉风霆的青睐？凭什么她精心算计半生，最后却在一个“弃子”面前落了下风？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在苏家的小心翼翼，想起每次求着苏家老爷子给厉初尘行方便时的低声下气，想起苏帘玥被宠得无法无天却依旧比不过厉初尘……再看看姜晚荞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这龙井倒是不错。”夏婷放下茶杯，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平静，“看来老板是用了心的。”
姜晚荞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她能感觉到夏婷的情绪不对劲，却懒得深究。有些人的心思，猜来无益。
夏婷却被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刺得更不舒服。她想说些什么来打压对方，想说厉风霆不过是一时新鲜，想说姜晚荞终究成不了气候，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听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姿态放得太低，反倒像是在讨好。
姜晚荞浅浅一笑：“多谢夫人好意，我目前挺好的。”
那笑容平静无波，既不谄媚，也不疏离，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夏婷最后一点伪装的优雅。她别过头看向窗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姜晚荞就这么顺风顺水下去。
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知道，有些圈子，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夏婷用银质茶匙轻轻搅动着茶杯，碧绿的龙井在水中舒展，她抬眼时，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刻意的漫不经心：“其实我早就认识厉爷。”
姜晚荞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当年还是因为初尘父亲的关系，我们在家族聚会上见过几次。”夏婷的语气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从容，仿佛在讲述一件寻常往事，“只不过后来我年轻，改嫁给了苏家老爷子，跟厉家的往来就淡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亲昵：“说起来，帘玥在国外留学时，我们倒是经常跟厉爷一起吃饭。你也知道，厉氏财团在国外有不少项目，苏家正好也有涉猎，一来二去就熟了。”
夏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那时候啊，不少人都以为帘玥会跟厉爷有什么佳话呢。帘玥那孩子，性子活泼，又懂分寸，跟厉爷站在一起，瞧着也登对。”
这番话她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张细密的网，处处透着优越感。她刻意强调自己与厉风霆的旧识关系，强调苏帘玥与厉风霆的“登对”，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姜晚荞你算什么？厉风霆身边，原本该是像苏帘玥这样的姑娘。
姜晚荞看着她，忽然明白了。
夏婷哪里是在说往事，分明是在宣示“主权”。在她心里，厉风霆本该是苏家的女婿，是她能用来巩固地位的筹码，如今却被自己这个“外人”得了去，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吗？”姜晚荞淡淡一笑，语气平静无波，“倒是没听厉爷提起过。”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夏婷精心编织的优越感。夏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酸意：“厉爷那样的人物，哪会记得这些小事。”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心提醒”的意味：“其实啊，像厉爷这样的男人，身边从不缺趋之若鹜的女人。他现在对你好，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这话里的轻蔑几乎毫不掩饰——你姜晚荞不过是他众多“一时兴起”里的一个，迟早会被厌弃。
“毕竟，”夏婷慢悠悠地补充道，“厉爷要的，从来不是寻常儿女情长。苏家跟厉氏合作多年，我太了解他了，眼里只有利益和权势。你这样……”她上下打量了姜晚荞一眼，没再说下去，可那眼神里的“配不上”三个字，却清晰得像写在脸上。
姜晚荞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夏婷费尽心机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嫉妒。嫉妒自己能得到厉风霆的青睐，嫉妒自己打破了她心中的“理所当然”。
“夏婷夫人说得有道理。”姜晚荞没反驳，只是拿起茶壶，给她续了些热水，“感情的事，确实说不准。不过，一时兴起也好，长久相伴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潜台词再明显不过——我和厉风霆的关系，轮不到你来置喙。
夏婷被噎了一下，脸上的优雅终于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