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分夜和清风以北

第450章 有没有喜欢过我

贺聿川很忙,他尽量争取十点前回到家。

他知道杜锦的睡眠不好,有时候忙过头了,超过十点,他就住公司。

他提前跟杜锦说过,超过十点不回家,就不用等他了。

杜锦去应聘过几家公司,但觉得不太满意。

她现在不缺钱,所以找工作的事,她不想迁就,毕竟一待至少一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她得找各方面都满意的工作。

闲暇时间,她报了一个普拉提班,每天去练两小时的普拉提,还买了很多盆花花草草在家打理。

时间不紧不慢的步入了十一月。

算下来,她跟贺聿川在一起一年了。

这天晚上,贺聿川八点多就回到家了。

他已经一周没回来了。

杜锦惊喜的迎上去,“今天怎么这么早?”

贺聿川脱下西装外衣,拿掉领带,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明天去政府开会。”

杜锦知道流程,也就是说明天去参加初审。

初审很重要,过了初审才有复审。

这样的项目,估计有三审、四审,每一个细节都要具体化。

杜锦接过他的外衣领带,“你辛苦了,去沙发上休息会儿。”

贺聿川单手扣住她的腰,“你不想我吗?”

杜锦仰着脸,对上贺聿川暗藏欲望的双眸。

她踮起脚尖,轻啄一下他的唇。

贺聿川的头顺势就压了下来,杜锦手里的西装掉落。

考虑到贺聿川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杜锦不让他放纵,十点多两人就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杜锦起的早,给贺聿川做了早饭。

今天,贺聿川穿的很正式。

一套纯黑色定制西装,完美的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将挺拔的身姿衬得愈发修长挺拔。

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色领针,低调中透着精致感。

很少戴表的他,今天戴了一块黑色的机械腕表,金属表壳在动作间偶尔闪过一丝冷光。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难以忽视的高贵与帅气。

两人在门口分别,杜锦给他正了正领带,“一切顺利。”

贺聿川单手插兜,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晚上我回家吃饭。”

两人已经二十多天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天初审过了,应该可以松口气了。

“好,路上慢点。”

上午,杜锦去练普拉提,又去了超市一趟。

下午三点多,她正安静的在家里打理那些花花草草,门铃突然响起。

她没买东西,不会有人按门铃的。

杜锦疑惑,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

门口站着的人是万红雪。

杜锦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杜锦打开门,面色平静,“二夫人。”

万红雪也很平静,“我能来家里坐坐?”

“请进。”

万红雪走进来,到处看了一遍,连两人的卧室都没放过。

最后,万红雪回到客厅,“房子不错,花养的很差。”

杜锦哪会种花养草的,只是闲着打发时间的,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被她养得要死不活的。

杜锦给万红雪倒了一杯水,“二夫人,你坐。”

万红雪坐在沙发上,杜锦坐在她的对面。

万红雪靠着沙发,姿态悠闲,“杜秘书,你跟聿川最近怎么样?”

杜锦双腿并拢,身体笔直,“还好。”

“好好的就好。”万红雪轻哼一声,“这逆子,中秋节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虽然没见面,但万红雪知道贺聿川最近的动向。

她选今天来,也是因为知道今天贺聿川没时间顾杜锦。

杜锦回:“最近公司忙,他经常加班。”

万红雪又问:“你的病好点了没?”

杜锦平静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闪过慌张。

万红雪怎么会知道她病了的?

万红雪解释,“上次请你喝咖啡,聿川回家跟我大吵一架,我才知道你有病。”

她说的含糊,可在杜锦理解来,就是贺聿川告诉他们,她患过抑郁症,睡眠不好,不能喝咖啡。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还好。”

万红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我问过医生,你这病会遗传,你知道吗?”

杜锦的脸色涨红起来,“是会遗传,但几率很小。主要还是看孩子的家庭氛围、性格···”

“杜秘书!”万红雪打断杜锦的话,“我是一个母亲,我只想让聿川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不能去赌这个几率。”

“上次,是你跟我说,你和我都希望聿川幸福。但如果聿川有一个有病的孩子,你觉得他会幸福吗?”

杜锦没法回答。

万红雪又说:“杜秘书,我挺欣赏你这个人,要说家庭的话,我实在勉强自己一下,咬着牙也能接受。可你这病···”

“我不怀疑你和聿川的感情和真心,你们现在正是感情最深的时候,也许聿川说,他不要孩子,或者说,就算孩子有病,你们陪孩子一起治疗。”

“可是一辈子很长,聿川以后看到别人儿女绕膝,或是看到孩子那么痛苦,他会不会羡慕或是后悔?”

“我是一个母亲,我想要聿川幸福,想要他有个正常的家庭。虽说我们家没有皇位要孩子继承,可我们和聿川的财产,也是需要人继承的。”

万红雪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求,“杜秘书,请你站在我和聿川父亲的角度帮我们考虑考虑。”

“你爱聿川,你也希望聿川幸福,那你也该为聿川的一辈子考虑。”

杜锦做好了万红雪跟她讲门当户对、跟她讲贺聿川心性不稳,图个玩玩、跟她讲聪明人就该图钱不图感情、跟她讲他们不祝福他们,跟她讲······很多很多。

可万红雪跟她讲贺聿川的幸福。

她无比希望贺聿川幸福,她想跟贺聿川有一个正常温馨的家。

甚至,她都幻想过贺聿川带着孩子疯的上蹿下跳的场面。

杜锦的脸色越来越红,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了,疼的发不出声,疼的眼眶泛红。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以至于万红雪接下来讲了些什么,她都没注意。

“杜秘书!杜秘书!”

万红雪大声的把杜锦的思绪拉回来。

万红雪抽了一张纸递给杜锦,“擦擦眼泪。”

杜锦这才惊觉,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

杜锦接过纸,三两下擦掉泪水。

万红雪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难过,可为了聿川的以后,我不能成全你们,你要怨就怨我吧。”

杜锦:“···”

刚擦干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她能怨谁?怨自己为什么会病。

万红雪表情有些于心不忍的说:“杜秘书,别的我不说了,你好好想想,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我先走了。”万红雪拎起包站起来。

杜锦站起来,准备送人。

“不用送了。”万红雪又看她一眼,“我们都是为了聿川。”

她挎着包走出去,杜锦站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的流。

她抬手擦掉泪,告诉自己没什么,可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夕阳贴着西边的楼宇缓缓沉落,细碎的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落在杜锦身上。

她垂着脑袋坐在地板上,长发松散地搭在胸前,遮住了脸,一动不动。

夕阳慢慢沉下去,杜锦动了动身子。

贺聿川说过要回家吃晚饭的,她应该去做饭了。

她的双手在脸上使劲揉搓了一番,然后扶着茶几慢慢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贺聿川喜欢吃南瓜,给他做一道焖南瓜。

杜锦一手按着南瓜,一手拿着刀切南瓜。

忽地,一阵钻心的疼从指尖传来。

白色的砧板上滴落了几滴鲜红的血,南瓜上也沾上了血。

杜锦连忙紧紧按着被切到的食指,鲜血浸出指缝,染红了她的另一只手。

杜锦就呆呆的紧按着伤口。

待血止住后,杜锦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贴上了创口贴。

南瓜上沾到了血,不能要了。

杜锦去冰箱里拿南瓜,才发现没有了。

“你就不能多买两个吗?”杜锦骂自己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今晚的厨房不太安静,不是这样被碰倒,就是那样掉地上的声音。

一顿饭终于做好,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贺聿川应该快回来了。

杜锦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不能让贺聿川看出她哭过。

月亮升上天空,杜锦第二次热了饭菜,贺聿川还没回来。

贺氏大楼灯火通明。

总裁办公室里,兄弟俩剑拔弩张。

贺聿舟把手里的文件重重摔在桌上,“贺聿川,我嘱咐过你一遍又一遍,你让我放心,这就是你给我的放心?!”

贺聿川可不是好脾气,“你跟我吼什么?!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贺聿舟愤怒的胸膛起伏着,“你干什么事都干不好!当初你去揽来的这件事,我相信你,交给你去做,你做成这样!”

贺聿川的嘴不饶人,“我揽来的不假,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也没让你交给我做!你这么厉害,你自己做啊!”

“大哥、二哥。”赵文宇挤进两人中间劝架,“都消消气,别吵了。”

贺聿舟和贺聿川满脸怒火的瞪着对方十多秒,同时别过脸。

赵文宇说:“事情已经出了,吵架解决不了问题,都少说一句。”

贺聿舟扯了扯领带,又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深呼吸了几口。

赵文宇把贺聿川带到沙发上坐下,“你坐会儿。”

贺聿川气得脱了外衣,扯掉领带。

五六分钟后,大家都消了些气。

贺聿舟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问赵文宇,“你跟你家里人通过电话了没?”

赵文宇点头,“他们知道了。”

贺聿舟:“这件事我们这边没做好,明天我跟他们道歉。前期的投入,贺氏负责。”

赵文宇说:“大哥不用这么见外,既然是做生意,就有盈亏,我们都知道这是意外。”

贺聿舟也很烦,“今天启用了备用方案,前面做的都白费了,都要从头来。”

赵文宇知道,“我看星河的资金、数据好像是对标我们的初案做的。”

赵文宇都看出来了,贺聿川不可能没看出来。

贺聿舟又瞪了贺聿川一眼,“从今天起,这个项目你们部门的其他人不用参与了。”

贺聿川:“你就知道问题出在我的部门?”

贺聿舟:“我没时间跟你争辩问题出在哪,这件事以后再查。”

贺聿舟把金秘书叫进来,“你组织各组长精简项目组成员,名单报给我审核。还有通知今天在会那几人,今天会场的事,不许外传。”

今天去参会的人有八人,这里就有四人。

金秘书清楚贺聿舟的意思,这一次内部出了问题,不是特别过关的人,一律踢出项目组。

金秘书离开后,这三人在办公室研究接下来的工作如何开展。

贺聿川忘记了,早上说的回去吃晚饭的话。

杜锦还在家里耐心的等着。

家里没有开灯,她抱着双膝蹲坐在地板上,不动也不出声。

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像是轻薄的沙,轻轻裹住她单薄的肩膀,却没能驱散半分周身的冷意。

阳台上的花草蔫蔫地垂着叶子,偶尔有风吹过,它们轻晃着枝叶,生怕惊扰了这满室的寂静。

杜锦等到零点,没等到人,也没等到一条消息。

她预感那个项目不太顺利,贺聿川忙着项目的事去了。

她起身回了卧室,倒在床上,没吃饭也没洗澡,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贺聿川他们的三人会议结束,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九点,项目组还要开会,贺聿川准备回他的休息室,洗个澡、换身衣服。

“聿川。”贺聿舟说,“这件事,对杜锦也要暂时保密。”

贺聿川的脸冷下来,“你怀疑杜锦?!”

“接触过初案的人,都在怀疑的范围内。”

贺聿川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我告诉你,绝不可能是杜锦!”

“我们争辩是谁没用。”贺聿舟说,“当前,收拾好这个烂摊子才是首要做的事。等事情告一个段落,再来查是谁。”

贺聿川翻了一个白眼,走出去。

他现在才想起昨天说过回去吃晚饭的事,都忘记跟杜锦说一声了,不知道她等到什么时候。

转念一想,他告诉过杜锦,他十点不到家,就不用等他了。

杜锦应该不会等到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