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抽象

    加班的周六晚上。


    潘岳健完身回家。


    他拿出刚买的西瓜,叉口放进嘴里。


    这是他的练后快碳。


    潘岳边玩手机边吃,在一堆冷色男人头像中,无意间,瞟到了个可爱小狗头像。


    他不自点开。


    这个人的昵称,是俩光棍。


    十一,时宜。


    忘记给她备注了。


    潘岳点进备注栏,想了想,又退出去。


    这名字,太显眼,不备注,也知道是谁。


    潘岳顺手点进光棍小狗的朋友圈。


    ......


    很吵。哇啦哇啦一大片。


    最近的一条,是游戏。


    潘岳点开一看,无双王者。


    还挺厉害,很有他当年风范。


    往下继续划拉。


    又一大片文字,还有一堆括弧和几个emoji,写的什么......


    猴子荡秋千、抢香蕉,又变成什么怒吼的鸟。


    ......总之,挺抽象。


    不过潘岳看明白了,她这应该是在骂学校开学。


    继续往下滑。


    定位——琴城市。


    他指尖一抖,点进页面详情。


    这条的内容,不同于她朋友圈闹腾的风格,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我要感知幸福。”


    配图只是很简单的八张风景图,还有张朱时宜的自拍。


    照片里,女孩离镜头很近,唇瓣咧开微张,晶莹又饱满;杏眼圆润弯起,挤出两道饱满的卧蚕,一只手在脸颊侧比个剪刀。


    感知幸福。


    潘岳微微晃神,指尖无意识下压。


    屏幕忽然跳出个“保存”。


    潘岳垂眼,退出琴城这条朋友圈。


    他又往下翻会儿。


    她基本每天都要发,什么茶点火锅、科目三路线图、倒车入库......


    不是吃的,就是鬼叫。


    “生日快乐!奔三的朱时宜。”


    终于刷到一条正常点的朋友圈。


    7.15生日,才20岁。


    ......00后,整整比他小了快6岁。


    潘岳忽然感慨,00后都要毕业了?


    他一直往下翻,发现,短时间内,根本翻不到底。


    她有这么能唠?


    看着挺文静的。


    不过似乎也是。


    她看起来腼腆,接触下来,和林昶任差不多。


    话茬根本停不住。


    潘岳退出朋友圈,返回到和“11[草莓]”的聊天界面。


    他想起正事,点开聊天框,打了几个字。


    【周末怎么样。】


    ......


    他删掉,重打:【你看照片吗?】


    想了想,他还是删了,重新组织语言。


    他把视频和林昶任拍的照片都发去。


    【前段时间忘了。】


    【昶子让我发给你的照片。】


    过了二十分钟,对方都没动静。


    好不容易对方回了。


    还没说两句。


    ......就说他老年。


    好吧,是说他表情包老年。


    潘岳点开自己的表情库。


    大学的时候,他也从一些群里偷了些表情包,林昶任也喜欢给他发,他也存了几个。


    ......


    但清一色都是熊猫头、大叔。


    潘岳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们兄弟间确实发这些。


    但难不成,给女生也发?


    这么丑。


    他解释:【我也有其他表情包。】


    手都划到大叔头上面,他还是没能下手。


    万一等下人家觉得猥琐。


    对方没了动静。


    又过去半小时。


    潘岳莫名觉得急。


    他又发:【从林昶任那偷的,很丑。】


    潘岳:【和他本人一样。】


    --


    “吓死——”朱时宜倒吸口气,拍拍胸脯,“一惊一乍的。”


    “你真的是,你知不知道?”倪于绮撒气般,重重把门关上,大喘着气。


    朱时宜拉开床帘。


    倪于绮身上,那本该被吹干的头发,此刻,还湿哒哒地趴在肩头。


    发丝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这样子,是一点都没吹。


    朱时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怎么了这是?”


    徐梦瑶也一头雾水,悄悄探出头。


    “气死我了,你知道肖玉涵她们怎么说你?”倪于绮叉着腰,语气很重。


    “说我什么了?”朱时宜心一惊。


    倪于绮愤愤:“我刚下楼时听见......”


    ......


    “......你们好意思说?这个项目的策划案,你们上过心吗?全部照搬精英赛,什么都不改,催也不听。我不去别的组,等着跟你们一起落选吗?”


    门后声音不太耐烦,有些熟悉。倪于绮仔细辨认了下,竟然是肖玉涵!


    “什么叫我们不改?这个项目之前,一等奖!这次比赛,还是老师主动联系叫我们去报名,知道什么意思吗?是老师欣赏我们这个方案!证明它已经很好了,根本用不着改。”一个陌生女声回怼。


    倪于绮暗戳戳地停住脚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就是,你只会强调自己多无辜,说得好听。不能重复组队,那你怎么不退另外那个队?还不就为了一等奖。”另外又有个陌生的声音怒喷。


    倪于绮大概明白了,这就是肖玉涵那三人组的队友,她们这是在互骂。


    “装什么清高?你现在来怪我,不也就是因为没拿到奖?”肖玉涵反击。


    “什么叫装清高?不是你搞出的幺蛾子?还有,你怎么好意思叫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人上台讲?如果不是她,我们至于连个三等奖都拿不到吗?”陌生女声愤道。


    倪于绮思绪一顿,深深皱起眉。


    这几个人,不仅是互骂,还在骂朱时宜。


    她赶紧点开手机录音。


    “她看起来认真,但就是想来蹭个国赛,也不问问我们同不同意。我们,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的方案,凭什么让她搭顺风车?”


    听到这,倪于绮小声骂了句脏话,差点踹门而入。


    “还有,她在那乱改我们的方案,问都不知道问一句。在台上又装得要死,知道答案也不早和家蓉说,自私自利,尽会抢风头。”


    “得了一次一等奖,就以为自己次次都能高人一等?醒醒吧......”肖玉涵没有帮朱时宜说话,只是回喷。


    ......


    “所以,我就赶紧回来跟你说,这什么情况?”倪于绮放完录音。


    “她们有病吧,”朱时宜气得要命,“回答问题毛蹦不出几句,我帮她救场,她还怪我不给她面子?而且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未卜先知告诉她?”


    倪于绮翻了个白眼:“脑残吧,自己不知道问,谁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呗。乞丐饿了都知道该自己去要饭,她饿了怪路人全部都不主动给她端茶倒水。”


    “还有,改内容那个,我问肖玉涵,她跟我说随便改,她们绝对都不介意,”朱时宜嘴唇忽顿,“哦,我是先去问另外两个组员,她们说内容绝对没问题,她们可是精英赛拿了奖的。”


    倪于绮又啧又呐,皱着脸摇头晃脑,夹着嗓子模仿,“咦——我们可是精英挑战赛!的获奖人。”


    徐梦瑶也作呕:“吐了,有点成绩就在那装。”


    “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无论你做什么,她都能从一百个角度攻击你,”徐梦瑶摊了摊手,“你就算跟她说了答案,她也可以骂你装,瞧不起她,或者说你回答得差,还指指点点。”


    “就是,”倪于绮鸣不平,“别人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惹到她了,那就是罪该万死;自己无论是对是错,那都是理所应当。”


    “真的张口就来,”有人同阵营,朱时宜好受了些,才又补充,“不过当时是肖玉涵让我改,她说她去和另外两个组员讲,不用我管。”


    所以是肖玉涵,没和蔡家蓉她们说。


    倪于绮显然也意识到这点。


    “走,去找她。”倪于绮拉着朱时宜就要走,风风火火。


    “等等等——”朱时宜赶忙使了点劲,“让我先酝酿酝酿怎么说。”


    “想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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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我会骂,你看着就行,”倪于绮一手叉腰,抬眼瞧着徐梦瑶,“瑶姐去不去?”


    徐梦瑶爬下床:“去吧。我是班长,不能看你们打起来。”


    “那你可别影响我发挥。”倪于绮拍拍胸脯。


    “放心,我站正义这边,”徐梦瑶弯唇,“而且我相信,咱几个,一定是正义这边。”


    和煦的光照进夜里。


    小小的宿舍,三朵鲜花围成一团。


    像被注入股温泉水,朱时宜抽着鼻子,张大嘴,假装痛哭流涕:“你们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倪大将军披着盔甲,徐大军师敲锣打鼓。


    小兵喽喽朱时宜,穿着睡衣,搓双拖鞋,遵从军令,张牙舞爪。


    路人投来奇怪的眼神,倪于绮把头扬得更高。


    朱时宜享受团伙作案,鼻尖都要朝天。


    她暗暗脑补。


    这场无兵无戎的唇枪舌战:她居高临下一睥睨,那三人马上抱头鼠窜,蹲在地上哭起来,大喊“对不起,我们错了”。


    然后,她冷哼一声,教育她们:不要不知好歹。


    想想就激动。


    她也是个王者,不能光靠队友。


    徐梦瑶也高傲地撩开头发。


    团队士气高涨。


    爬到楼下肖玉涵宿舍,倪于绮打头阵,风风火火敲上门。


    开门的是隔壁班不太熟一个女生。


    “你们找谁?”女生怪异地朝后探探脑袋。


    “同学你好,我们找肖玉涵。”倪于绮好声好气,不误伤行人。


    朱时宜歪了歪脑袋,宿舍没其他人。


    果不其然:“宿管阿姨喊她下楼去了。”


    打仗敌人撤军?


    朱时宜在心里摇摇头。


    肯定是在蹲草!


    一定是敌军调虎离山,转移阵地!


    倪于绮谢过,领着队爬回六楼。


    无功而返。


    白燃了。


    “晚点再找她们。”倪于绮泄愤,在宿舍采用原始方法,龙卷风甩干湿发。


    经一番闹腾,朱时宜也冷静了:“算了,还是不要把你们牵扯进来,我晚点自己去说吧。”


    倪于绮弯着腰甩头,还要抽出只手,大大一挥:“没事,好姐妹,两肋插刀!”


    “女侠,”朱时宜一巴掌一石头作个揖,又微撇眉,“但我刚想了下,阿姨喊肖玉涵,可能就是因为她们吵架太大声,影响别人。”


    “我不能把你们牵扯进来。”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徐梦瑶语气温柔,“她们三个人呢。”


    “又不是真打仗,”朱时宜耸肩笑,“打嘴炮我输过?”


    “就你?”倪于绮语气明显质疑,“不会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就我,”朱时宜心虚也要撑着,“姐打游戏喷的恶臭男还少?”


    ......


    朱时宜上了床。


    拉上床帘,大脑强迫性重复。


    她没有错,是肖玉涵主动给她的承诺,凭什么说是她攀附国赛?


    而且也是肖玉涵说让改的,都怪肖玉涵不和蔡家蓉她们说。


    对,就是这样。


    ......


    不会真是她改的内容有问题吧?


    她确实没经验。


    ......


    气!死!了!


    朱时宜猛抓起被子蒙住头。


    所以她改得究竟对不对啊!


    她们凭什么这么说她?


    朱时宜疯狂想该怎么骂。


    ......


    这种发挥太脏了,骂不出口,不文明。


    ......


    这种发挥毫无攻击力,弱爆。


    朱时宜猛掀开被褥,深深吸口气。


    又拿起手机。


    等她冲个浪,去阴阳先进班镀层金。


    却先看到微信未读。


    潘岳半小时前说,他还有别的表情包。


    还污蔑林昶任长得丑。


    过了十五分钟,他才又给她发新消息。


    ......


    是,一个黑白的;


    抽象的;


    熊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