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主动
望着排成长龙的队伍，刘然拿着水囊微微思索。就在他沉心思考时，一旁的李孝忠见此，略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刘都头，为何不饮水？”
说到此时，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连日以来的奔波，让身负多处创伤的李孝忠也是极为疲劳。而在他身后的奴隶军，以及一干弓箭手亦是如此，在深山长途跋涉，从来不是一件舒坦的事，然而他们眼却无任何灰白，反而全是精神震烁。
只因这逃亡的一路，所发生的事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事。本以为是历经波折，还要面对追兵的袭击，只能疲于奔命，却不料还能将追兵当成狗来溜不说，更是将他们逐个击破，而这全拜刘然所赐。
想到这里，李孝忠望着刘然，眼里满是敬佩的神情，“刘都头，你这一招反其道而行之，可谓是厉害的紧啊。”
此话一出，宋炎等人连连点头，自从那日救出他们之后，本以为刘然会下令撤退离开。不料刘然的确是下令撤退，却不是往离开湟州边境的方向走，反而是走他们曾逃亡过的道路。这命令刚下时，就引起轩然大波，莫说是张介等未曾经历逃亡撤退的人，就连已带人逃亡过的李孝忠等人，也全都都出生反对。
但最终的结果，让他们不得不感到由衷的倾佩，本是被动逃亡的他们，在刘然的带领之下，竟以被动化为主动。多次东奔西走，耍的敌人团团转，根本难以真正抓住他们的尾巴。
反倒本是驻守他们撤退道路的蕃人，久久得不到他们前来的消息，无奈之下只能不断分兵，再度组成一道天罗地网。
为了再度组建成包围圈，蕃人的兵力大大分散，一路上不断被他们攻破，大多人成了他们的俘虏。
听着李孝忠的话，刘然笑了笑并无任何自得的神色。兵法有云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其意为军队的锐气可以使之衰懈，将帅的意志和决心也可以使之动摇。军队初战，士气锐盛，继而懈怠，最后衰竭。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避开敌人初来时的锐气，待其士气懈怠和衰竭之时再行攻击。
在多次厮杀之后，刘然深知自己的队伍，是真正的衰竭之军，而组成包围圈的蕃人，定为了阻击他们，各个士气如虹。面对此景倘若为了撤退而撤退，定会遭遇不断的追杀，他们也只能被动的反击，敌人始终占据主动，那最终结果唯有死路一条。
所以，为了不变成死局，刘然决定了化主动为被动，尤其是敌人占据了形势的情况，那就是不断的转进，来回穿插在这处茫茫大山之中。
对地形颇为熟悉的刘然，知晓敌人要包围他们，那铁定是无法将整片深山的路口全部占据。毕竟蕃人也没有五万人，就算满打满算，刘然也不觉得敌人会超过一万人，而这就便于他们灵活地变换作战方向，调动和迷惑敌人，创造主动性。在他的带领之下，纵使一路困难重重，却也未曾有所动摇，尤其是在数次击破少量敌人的队伍之后，整支军队的势也在悄然间提升。
所谓形势，形是有形之物，便是纸面上的东西，例如蕃人的人数，这就是形。而势就是摸不着的东西，但这东西一定存在，这就是玄而又玄的心理学，看似轻飘淡写的势，就是他们唯一能够抓得住的东西。
一支队伍的领头人若是韩白李岳那势根本不用担心，这战肯定要赢。但倘若这支队伍是李景隆，或是孙权，那将士的心理肯定会出现极大的波折，这战不用打，都知道要输，而这就是兵家所说的势。
从古至今撤退都是对将领最大的考验，纵如苻坚也因撤退导致一败涂地。能够和诸葛武侯一般，就算撤退，还能击杀追兵的张郃，历史上也没几个，就是因撤退，初时逃窜的队伍，必势头落入下风，一旦势微，定会人心浮动，十成实力，也仅只能发挥五六成而已。
如今，依靠不断的更改更改撤退的方向，获取了一次次的战果，这也让一干奴隶军，以及弓箭手都嗅到了希望的味道。人最怕的并非是死亡，实际上是害怕的是绝望，但凡有一丝希望，都能爆发无尽的潜能，例如望梅止渴。
转瞬之间，刘然的念头就在脑海里来回游动，虽脑中泛起阵阵惊涛，他脸上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这一路上正是因其稳重神情，才能让这支逃亡队伍，哪怕心中嘀咕，也始终能够保持命令通达的缘故。没有谁会希望逃亡时的头领，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态，那代表着将领也和他们一般恐慌，最终波及全军的不安。
拿起水囊，刘然仰头喝了几口，清冽的山涧水，能够有效的止住奔波带来的疲惫。
歇息过后，刘然又再度下令，他望着一干疲惫的队伍道：“我知晓你们如今皆劳累，但莫要忘记，我们还在敌人的围杀之中，所以今日再坚持一下，翻过两座山，共八十里地，就可休息了，你等还能坚持么？”
“能！”
“当然可以！”
这些时日所经历的事，让这支本濒临瓦解的军心，再度粘合在一块，他们之中就算有人感到疲倦，依旧能够对刘然说出肯定的回答声。
身为刘然的护卫，呼延通手持铁矛，站在了他的一旁，拍着胸膛，以示回答。
其余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坚决的述说自己的回答。
“好，那我们走！”刘然望着众人齐心的场面，也举起了自己的长枪，和一干人继续前行。他知道，自己等人能抓住主动权，所依靠的就是不断的转进，若是慢下来，那就很有可能被敌人抓住机会，一锅端，所以就算再苦再累，也不能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