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责任
刘然派人在山坳中监视之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别处。呼延通为人勇猛，由他率领去猎熊是否能捕到，他也不清楚，只是口粮匮乏，若是不给这些人一点希望，那定然会演成溃散，足够令之前一切都前功尽弃。
望着一干满身污血的奴隶兵，刘然叹了口气，文人书写的战争，什么不破楼兰终不回，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些或许是有，但从来不是底层能够有的烂漫，真正厮杀在一线的人，唯有那一身狰狞的伤疤，满身的污秽。
高强度的作战，导致了奴隶兵个个脸色苍白，但能够胜下一场，还是令他们感到万分的激动。
“大伙先歇息一番，明日定又是一番苦战！”刘然望着众人激励说道：“但无须惧怕，我会和你们在一起，只要再支撑两天，只要两天，援军就会到来的！”
“待援军到来，我保证你们都会成为宋人，并且有着自己的粮田！”
听到这话，所有人皆为之振奋，他们这些时日来的厮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脱离蕃人的身份。
“刘都头，你且安心，莫说是两日，就算是五日，我们也撑得住！”一名满身鲜血的蕃人，狠狠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
刘然放眼望去，发现此人正是吒古宁塔的手下。自从那日和吒古宁塔的交谈之后，对方所带领的蕃人俨然成了自己的死忠，不过刘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忠诚，是有多大的分量，但结果来说是不错的。
正是有着这群人的拼死，才能够在今日击退敌人。
刘然缓缓朝众人走去，与这些蕃人接近。在这段时日里，这些蕃人大多是自己俘虏的，虽是如此，却很少近距离的接近他们，更不要说能够认出多少人的相貌了。当刘然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能够看清这些蕃人的长相。
这些蕃人相貌老态，或是风吹，或是日晒，每个人都有一副沧桑的脸庞，搭配着那刺拉的胡子，以及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衫，还有酸臭的气味，宛如乞丐一般。他们望着刘然接近自己，心中忍不住升起激动，每有作战，刘然皆会身先士卒，其强悍的作战风格，和众人同甘共苦，让这些蕃人也是十分倾佩。
看着他们力竭的身形，刘然笑着伸出手在每一名蕃人肩头拍过，正是因为有了他们，自己才能在这湟州边境游击，还能阻击敌人的阻击。
温热的手掌，在众人肩头一一划过，让众人感到了激荡，对于大多蕃人而言，刘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首领，其为人强悍，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察觉众人的激动，刘然只是微微一笑，他对于这些蕃人，知道的不多，但在乱世之下，肯定都是沾满着丑恶的，只因都是为了生存，那必然会抛弃一切，什么仁义道德，信念，都是虚假的。但此刻的这些蕃人，和自己是站在一个方向的，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要靠你们了！”刘然对着众人笑了笑道。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在数百名蕃人耳畔来回响彻。
“是！”
“我们时间紧张，歇息之后，再好好再修缮一下工程。”得到刘然的命令之后，蕃人们纷纷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歇息，拿着那只能塞牙缝的口粮，细细品尝。还有人在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
而刘然望向了远处，他对于呼延通报以期待，如果对方真的能够猎到熊，那必然能够短暂的解决粮食的危机，如果无法猎杀到熊.......想到这里，刘然脸色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此前一直坚持自己的理念，但他并非孑然一身。他的每一个决策，都是牵动着成百上千人的命运，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刻........那他，也不会任何犹豫，担负骂名也好，担负一切责任，这是他必要的抉择。
昔日的曹孟德，又是在何种心情下做出这等抉择的？刘然的脑海里，不由升起这个念头，随之摇了摇头，他知晓自己还是在惧怕这种抉择，才会下意识想起古人所作的事，来此为自己开脱，不过他知晓一旦下了这个抉择，是没有任何的理由的。这就是战争的丑陋，一旦沾惹上了，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述说的烂漫，有的是一滩臭气熏天的淤泥。
.......
与此同时，深山腹中，呼延通正带领手下追索冬熊的足迹。
脚踩崎岖不平的山岩上，呼延通背负着弓矢，一手拿枪，有些艰难的跋涉。此刻他行走的道路极为艰辛，此地荒无人烟，还好是在冬季，才没有那么多的杂草拦路，然而纵使如此，他们这一路上，也是颇为不便。
这一段山道沿着连绵的岩壁，路上皆是枯树断木，布满霜雪的山岩，很是光滑，一个不慎就会摔得鼻青脸肿。
呼延通继续行走时，踩在冰霜上，一个不慎，猛然摔在了地上，强大的冲击，让他只觉得身躯一阵剧痛。
“呼延军使，你可好？”几名弓箭手望着呼延通摔倒在地，半天也没能站起来，焦急的走了过去。
“他娘的，这些熊杂那么会躲！”摔在尖锐的山岩上，呼延通怒骂一声。
呼延通身材本高大健硕，所需要的粮食也很多，但因部队口粮短缺，吃的极少，这导致了他有些乏力，才会难以控制身躯，摔在了地上。怒骂过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
眺望着山林的呼延通有些憋屈，他身负刘然的重任，但到目前为止还未找到熊，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愤怒。
“呼延军使！呼延军使！”
远方忽然传来前头弓箭手的兴奋声音。
“咋了，叫魂呐！”听着传来的声音，呼延通不爽的大喝道。
然而走在前方的弓箭手，根本顾不上呼延通的怒气，反而兴冲冲大喊道：“呼延军使，我看到熊粪了！”
什么？熊粪？
呼延通一愣，而后大喜道：“他娘的，终于让老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