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牢成军

所谓的牢成军,设立于宋初,乃是太祖赵匡胤所定。据张方平所载,太祖皇帝制折杖法,免天下徒,初置壮城,牢成,备诸役使,谓之厢军。而牢成军便是皆贷有罪配隶之人,正如水浒传里的武松若是被刺配成功了,那他便是牢城军一员。

因此,牢成军之中与别部有所不同,只因此军大多出自重型罪犯,如强盗和杀人犯,在某称程度而言,此军也更加桀骜,更加勇猛。而这并非宋代初创,如秦末时便有章邯招骊山刑徒为军,以此剿灭叛乱。而在五代周世宗郭荣便有在强盗中募禁军的行径。即所谓帝以矫健勇猛之士,多出群盗中,故令所在招纳,有应命者,即贷其罪,以禁卫处之。

而太祖赵匡胤所定的牢成军,便是由郭荣所制的延续。

在宋代时,牢成军极为广泛,也是厢军里地域分布最广泛的番号。

在得到何灌的肯定之后,刘然在翌日分发命令使张介等人售酒回易,自己则带呼延通骑马朝牢成军而去。

牢成军位于河州偏僻之地,放眼望去,其四周皆为粮田,牢成军的营地则在粮田中央。

初春,河州依旧布满霜雪,栅栏处被白雪覆盖,唯有数十名牢成军巡卒在外巡逻,当他们看见策马而来的刘然二人时,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而后毫不客气道:“停足,汝为何人?所为何事?快快道来!”

被厉声质问的刘然,从怀里拿出一块木牌,“我乃青山寨刘然,特奉何知州之命,前来挑拣!”

“弓箭手也能来牢成挑拣?还真是稀奇。”一名裹着戎装的老卒,听着刘然的话,不由啧啧称奇。他们牢成军在诸厢之中,待遇可谓是最低,其余厢军月糙米仅一石五斗,春衣绢四匹,折布钱一贯五十文,冬衣绢两匹,棉一十二两,折布钱八百五十文。而他们牢成军一月粮仅一石三斗,春冬衣也只有两匹。

因此,在牢成军之中,若是想要过得好,便只有勇猛杀敌,好被禁军挑拣,那待遇可谓是直线上升。早在嘉佑三年,宋仁宗便下令,自今本城,牢成,悉三年一拣,著有令。而着也成了牢成军最为期待的事,若是运气好,被禁军挑拣而去,那可谓是一步登天了,亦可脱离罪籍。

但他们还从未听过,弓箭手还能有资格来他们牢成军挑拣的。毕竟牢成军再不济,也比弓箭手待遇更好,所谓的弓箭手虽勇挚,但更是一个填沟壑,抵白刃的消耗品,但凡有攻城战,先由蕃人弓箭手先上,而后再有弓箭手上,其后再是其余番号军种。

虽是如此,有着何灌的手令,刘然还是轻松进入牢成军的营地。留下在此巡逻的士卒,摇头道:“不知是哪个撮鸟倒霉,会被弓箭手挑拣而去,这要是换做我,岂不要气死。”

“哈哈哈!”其余几名巡逻老卒,也不由大笑附和。他们巡逻本是枯燥之事,又要耐苦寒,而今出现有意思的事,也可令他们消遣疲惫。

在几人大声调侃时,唯有一名稚嫩的牢成军士卒,朝营地中担忧的看去。

策马前行的刘然,也听到了后方调侃大笑的声音,眼里平静无比,的确弓箭手的待遇,就连厢军里待遇最差的牢成军都比不上。

呼延通则面露不屑,其余弓箭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跟着刘都头走,怎会是倒霉事。

骑至寨门,有士卒接过手令,引至牢成军指挥使处。

因不想在此太过招摇,刘然并未骑行,而是从马背上下来,牵着缰绳徐徐跟在引路士卒身后,并不时观察此寨的环境。

沿途一路上,刘然不得不承认,这牢成军的确有东西,单单是士卒,皆能看出不简单,纵使身材不高大者,亦能体会在那身躯下的凶悍,以及眼里的嗜血,还有那种无所畏惧的眼神。这赫然是一支无惧生死,无法无天的军队,不愧是拱卫河州的重要兵种之一。

随着引路士卒的带领之下,刘然和呼延通也来到了牢成军指挥使处。

“且在此等候,我去禀报指挥使。”引路士卒丢下一句话,留下刘然二人,便拿着手令前去寻找指挥使。

站在指挥使住所外,刘然默默思索昨日公文上的信息。

裴虎,河东路人,年三十,为人好勇斗狠,本是河东七将的亲兵,因和同僚互有间隙,怒而拔刀相向,一人杀十人,在河东将的请求下,免死,立罪流放熙河路河州牢成军。

而这是字面上的信息,据何灌调查,因同僚强抢下属妻女,被其知晓杀人灭口,这才怒而闯营拔刀砍杀,不过此等消息过于丑陋,这才未曾书写。

为人胆大勇猛,或有颗仗义心,这便是刘然此时对裴虎的印象。

就在刘然思索时,牢成军指挥使亲自带人出门迎接。

“刘都头,久仰久仰!”牢成军指挥使,快步走到刘然面前,而后一把握住刘然的手,大声笑道。

听着牢成军指挥使的大笑,刘然故作惊诧道:“王指挥使竟闻我之名讳。”

“哈哈哈!”牢成军王指挥使握紧刘然双手,豪爽笑道:“刘都头的之名,早在去年便传遍河州,就算是俺老王也是仰慕不已,今日一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王指挥使的臂力很强,手掌也很是粗糙,依稀能够看到手背上留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为人更是身材魁梧,与一米八的他相差不大,脸上长有横肉,留着络腮胡。觉察到对方的热情,刘然直平视看着王指挥使的眼神,有着兵痞的圆滑。

刘然笑了笑道:“素日里,我曾以为青山寨的指挥便是武勇过人,今日一见王指挥使,才知是我小看天下英雄了。”

“哈哈哈!”听着刘然的吹捧,王指挥使显然很是受用,径直拉过刘然的手道:“刘都头,屋外冷,进屋进屋。”

被强拉入屋内的刘然,也没有拒绝,彼此之间没有利益交集,也没必要凭空去得罪人。呼延通则知晓自己性情易得罪人,所以自从进入牢成军之中,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然而听着刘然的吹捧,仍旧感到一丝不喜,武勇过人,他呼延通才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