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酒宴
刘然等三人在前方引路，后方跟着种贞几人。
而在最后方，则是跟随着刘然麾下的汉蕃弓箭手，都说军队似铁，百炼成钢。去年这些弓箭手，有新卒，亦有蕃人，那时还带着稚嫩气息，蕃人更是松懈懒散。然而在湟州边境一战，历经生死考验，活下来的人，都仿佛打通了窍门一般，本懒散，茫然的精神，纷纷被消除，就好似一柄柄被埋藏在地生锈的武器一般，忽然间被打磨了一样，展露出真正的锋芒，以及沙场男儿的真面目。
仅仅是跟在后头，就让人难以忽视。
走在前头的种泰不禁微微颔首，此些汉蕃弓箭手与他所见，大多不相同。
所谓弓箭手，耕战一体，受雇于国家，无粮饷，又经层层克扣，可谓是困苦不已，虽为兵，却与流浪汉无甚两样。
然而今日所见，纵使与临宗寨精锐相比，也相差无几，这令种贞大为感叹，他还记得昔日自家妹子种贞归来时，所说的青山寨弓箭手，可是满目悲寂，卒不知明日，眼无生机，与如今有云泥之别。
身为种家弟子，他虽非武人，所行商贾，但不代表他不通兵事，反而因自小耳濡目染，对兵事颇为熟悉。
仅仅几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支能打硬仗的兵。
“当真是不可思议。”种泰望着走在前方的刘然，不由叹服不已，心中对其和自家妹子，更是觉得搭配。
走在前头的刘然，并不清楚身后种泰所想，他脑海思绪翻滚，在想如何让种贞为他出钱，资助亲兵钱财。
或他日旧恩，能够让种贞为他掏钱，但并非长久之道，在刘然看来，真正的长久之道，当是利益捆绑，毕竟他所看非只有眼下，更是在遥远的未来，而若是想达到在乱世中，翻云覆雨，钱财必不可少，而钱财从何处而来？
朝廷拨款？当十钱之事，历历在目，刘然可不敢想这般美事。
刘然可是知晓，方腊之流为何造反，因当今官家赵佶与蔡京曰当今天下为丰亨豫大，钱财多的花不完，故穷奢极欲，以至国库空虚，唯有横政暴敛才可维持，因此天下百姓皆为鱼肉，贡献民脂民膏。
所以，朝廷的国库迟早会空虚，若是想着朝廷拨款，那还不如自家拿把刀去抢来的利索。
然而在此之前，钱财还需稳定，所以，种贞这商贾身份，就被他所看重。
若是能和种贞利益捆绑，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况且只要种贞和他都不断壮大，未来才能在乱世里掀动潮流。
就在刘然思索时，众人不知不觉来到山顶寨子处。
寨主所的弓箭手，在此已等候多时。
“许指挥使，郑指挥使，刘指挥使。“弓箭手见过三人后，对着种贞等人拱手道：“辛寨主得知种娘子到来，已备好酒席。”
随后，就带着众人进入议事堂内。
议事堂本是青山寨商议之地，极为旷阔。
而此时的议事堂内的桌上，摆满了极为精致奢华的食物。
酒席上的食物有脆饼，亦有肉饼，还有臊子粉，腰子羹，羊肉，亦有从深山老林涉猎而来的鸟兽，更有白酒摆在桌上，可谓是豪华。
此些食物，纵使是种贞也不由一愣，这等宴席她参加过无数次，但此地是湟州，边境之地。能够备好此些酒菜，显然是下了大功夫。
坐立于首座上的辛兴宗，一身常服，倒是看不出武人身份，他望着刘然三人微微颔首，随后又对种贞道：“种娘子难得来此地一趟，本寨主略备酒席，莫要嫌寒碜。”
说罢，辛兴宗柚子一摆，便邀请众人入席。
进入宴席的种贞笑了笑，辛兴宗花费大代价备酒席，何等心思，她怎能不知，莫过于钱财资助之事。
莫要看辛兴宗身为青山寨的寨主，更是将门子第，手头也不阔绰，在以往时，也就只能从手底下弓箭手身上剥削，就算剥削了之后，这些钱财也就是过过手，然后就孝顺上头的人，例如童太尉，还有童太尉手底下的人，这才能保证他前途无忧。
种贞家底颇为丰富，不然也不会在熙河路行商，此地非中原，能够来边境的，需要两点，一点便是背后必须有人，第二点则是家底丰富，若是家无余财，可来不到此地发家致富。
当家底丰富后，自然追求的不仅仅是钱财了，更是权力等物。
与诸多将领结交，与文人结交，都是商贾的目的。
她种贞概莫能外，不过身为种家旁系，也还是种家人，她也无需赶着上前交钱。
种贞端起酒杯，对着辛兴宗遥遥举杯道：“昔日种贞曾被羌人掳掠，幸有辛寨主派人搭救，此酒当敬一杯。”
说罢，种贞一饮而尽。
苦辣的白酒入喉，种贞脸颊顿时通红。
在种贞之后，种泰，种显也端起酒杯对着辛兴宗敬酒。
端坐于首座上的辛兴宗见此，微微一笑，也拿起自家酒杯，随意饮了一口。
刘然坐在桌末，望着场中的景象，默默观察着，好一副并宾主相欢的场景。
在辛兴宗之后，种贞也先后对郑科，许涛一一敬酒，最终才轮到刘然。
望着如今大不相同的刘然，种贞默默打量着他，昔日少年沉着内敛，而今意气风发。
对于刘然，种贞昔日也有所注视，只是当时觉得就算再强，其成就不过是一介都头，只是不料短短三年，却成了名满天下的何灌弟子，自身更是武勇非凡，闯下了不小的名声，也因如此，她才会从熙州赶往于此，便是想要深入结交一番。
毕竟，以刘然目前的名声，他日绝不仅仅是一名指挥使。
不过，就算她素来会识人，也不知刘然是否还是昔日那名少年？
“种娘子，此酒，刘然当敬你一杯。”
就在种贞打量刘然，想要敬酒时，刘然却忽然端起酒杯对其温和一笑。
种贞闻言，不由哑然，只见刘然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饮尽后，刘然对着种贞笑道：“昔日种娘子之恩，刘然难以回报，而今皆在酒中。”
随后一连三杯下肚，纵使刘然自认酒力尚可，也不禁脸色涨红，略有眩晕。
“好好好！”种泰见此，不由大喜，快速拿起酒杯，对着刘然道：“刘指挥使，当真好酒量，我敬你一杯。”
话毕，便仰头一饮而尽。
此后，就连种显也加入其中。
坐在首座上的辛兴宗，望着桌上与刘然互相敬酒的几人，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寨主被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