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冲杀 (二)
青山寨南门处,一群党项人正在夜里慌忙逃窜,他们正是负责袭击杨飞象等人的队伍。
然而自击杀杨飞象后,又遭遇章万队伍的他们,鏖战一番,好不容易撤退,却又撞到了青山寨的援军。
其中头领米禽锐,更是在适才乱战中,被宋军一名骑兵斩杀,这令他们队伍变得更加被动。
失去了头领的他们,只能下意识听从一名破丑氏男子号令,在夜间狂奔,想要寻找一条生路。
“跟我来!”奔至最前头的破丑遇布,一边狂奔,一边时不时回头张望,在他眼里,身后宋军如影随形,哪怕他们逃窜数里,敌人却始终紧随。
这令破丑遇布心中又怒又惧,身为破丑氏的人,他对自己的姓氏极为骄傲,这可是党项八大姓氏之一。
需知昔日破丑氏先祖,破丑重遇贵,曾在大安六年,也就是宋人的元丰三年,率左厢军大破宋人延州。
屠戮宋军数万人,然而谁会料到身为破丑氏后人的他们,先是被青山寨大破,好不容易有报仇的机会,成为夜袭军的一员。
又被区区几十名宋军如牛马般追赶,这让他胸中分外憋屈,他可是破丑遇布啊。遇布取之党项先锋官,枢铭遇布的之意。
然而无论他胸中如何憋屈,思绪多么混乱,多么想要转身回击,却始终没有将双腿停,反而双腿撒的越来越快。
他在心中说服自己,这并不是逃跑,而是为了与把利丘汇合。
只要和把利丘汇合,那他就再也无需顾及,将身后这群胆敢追击的宋军,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在他身后的众多部下,也纷纷死命的跟上,其中一支只剩下二三十人的党项队伍,正是破丑氏的残余。
他们个个身材矮壮,脖带兽牙,皆是剽悍之人,但此刻也唯有狼狈逃窜。
紧随他们身后,死死咬住他们的队伍,正是由章万等人带领的,还有一部分本是刘然率领的援军。
也正是有着刘然带领的这支队伍加入,他们才能将这群剽悍的夜袭军击溃。
就连其头领米禽锐,也被刘然亲自斩首。
但是在击溃贼人士气之后,刘然则再度策马前往寨门西处,想要打探钱则等人的情形。
陈三等人本想要跟随,但因刘然有骏马踏雪,其速度可谓快若闪电,这让他们根本追不上。
而刘然也留下命令,让陈三等人在此与章万等人,一同将这支溃军击碎,免得兵分之后,被敌人逐个击破。
更何况他有战马,若是想逃,敌军根本留不住他,故陈三也唯有听令。
但是陈三等人,依旧心中难以放下担忧,毕竟刘然如今身负全寨人的安危,责任之大,倘若出了事,谁也无法担责。
因此,队内追击的陈三等人,此时个个神色狰狞,仿佛恶鬼般,死命追赶这支溃军。
想要尽快将其击杀,好迅速前往寨门西处支援。
随着时间推移,双方体力消耗的也极快,纵使党项破丑氏源自雪山各个善奔,崎岖之路也如履平地,但弓箭手也不差。
弓箭手大多出自于陕西五路,哪怕再险峻山路,也难不倒他们。更何况这里始终还是青山寨,是他们生活数年的地盘,是他们的根基所在,可谓是了若指掌。
所以,哪怕破丑遇布再怎么发足狂奔,也无法摆脱追军的身影,根本无法脱身。另一处战场之中。
位于敌军包围圈的刘然,在他四处,党项人的尸体大片的倒在地面。
但哪怕刘然如何厮杀,陷入包围圈的他,依旧被大批党项人围成一圈。
只不过,此刻这些党项人,身心也有些颤抖,刘然的武勇,以及那匹胯下的神驹,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仗着铁锁,便能将其轻易擒下,却不料,对方依旧能够杀出一片通道。
而这也让这群悍勇的党项人,不禁生出恐惧的情绪。
一时间,竟无人胆敢再度上前,他们彪悍,不代表不怕死,尤其是死的那么微不足道。
这也让把利丘极为愤怒,他看着在包围圈里的一人一马,胸膛怒火好似要将自己焚烧了一般。
敌人畏不向前,也为刘然暂时获得一丝休整的时间。
他望着四面八方的党项人,双眼微微充血,鼻翼发出粗重的呼吸声。长时间的厮杀,让刘然大脑都有了些眩晕,周身肌肉更是酸痛,嘴里泛着一股铁锈味,那是牙关紧要导致的出血,牙龈崩裂所至。右肩和胸口,也是有着数道创伤,鲜血和衣物,甲胄粘连在一块,每一次使劲,就扯得阵阵发疼。
若非胯下的踏雪神骏,他怕是早就死了,但也因这般,踏雪的情况也极为不利,马腹鲜血汩汩渗出,双蹄也无初时力道,马颈更是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浆顺着脖颈低落在霜土上。
感受竭力的身躯,还有踏雪的情况,刘然不由想到,他当真是疯了!”
本只要策马离开,敌军就奈何不了他,但自己却杀入敌人的重围里,这不是找死么!
但是,若说心中多有后悔也不至于,历经多次征战,从一介弓箭手到指挥使,他凭借的依仗,始终是手中的刀枪,是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
“杀,杀了他们!”
把利丘实在想不到,自己等人占据优势,却无法短时间拿下刘然,这让他愤怒嘶吼:“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赏羊两千头!”
猝听此悬赏,一干原本还在畏惧的党项人,再度变得蠢蠢欲动。如今的党项,受制于苦寒穷困,除却贵族之外,大多士兵,都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不然,党项也不会率军冲击湟州,这可不是昔日大白高国欺压宋国的时期,而是被宋国围困的党项,无异于虎口拔牙,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就是因为,整个大白高国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在底层的党项人。
随着把利丘的悬赏,一干党项人发出如野兽般的咆哮,为自己鼓足勇气,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
望着敌军的袭来,刘然头也不回,对着做出防御姿态的钱则询问道:老钱,还能动不?”
感受身体传来的疲惫,钱则强撑一口气:“能动,还能杀!”
听着大风中,也依旧充满杀气的声音,刘然咧嘴一笑:“那就好,随老子杀出去!”
一听刘然的号令,钱则没有任何犹豫,举起残存的力道,大刀横向敌军。
“杀!”
话音落地,战场再度乱了。
刘然策马率先冲了过去,他手持一把夺来的大刀,猛的朝一名党项人居高临下劈砍而去。
凌厉大刀,瞬间将那名来不及躲闪的党项人脖子一分为二,头颅带着喷洒的鲜血,高高飞起。
下一刻,铁锁划过夜空,贴着耳际掠过,刘然猛地俯低。踏雪突然向左急转,带着他堪堪避开右侧劈砍而来的弯刀。马身剧烈颠簸间,刘然反手掷出手刀,将那名戴着狼皮帽的党项人喉结钉穿。